走在巷子里,我发现前几天贴着的通缉令竟然都不见了,接着我又穿梭了好几条街,发现墙上同样只有被撕碎余留下来的纸碎片。我既惊喜又恐慌,看不明白那罗氏的人究竟想要干什么,心里不经打冷战。
这样的情形之下,我抚平稍稍激动的情绪,告诉自己千万要冷静,在没看清这件事情是好是坏的情况下,我得先保证自己行踪的秘密性。我知道子歌最近都不阻拦我,是因为我说了那些话,他以为我心里不开心,所以不想再束缚我。
而能解决这些不该有的问题的最佳方法就是我们离开这里,回到过去。所以我竭尽所能的想要圆满这里的事情,以便我们及早带沙沙一起回去。不知道子歌能否体谅我此时此刻的心情,能不能明白我真正的用意。
回客栈的路上,我比平时稍微多注意了下眼前的景物,有新有旧,有变化了的,也有没变动的。我差点忘了‘销魂楼’,没想到它还是叫销魂楼,不明白买下楼的人是怎么想的。是为了纪念银紫死去的爹,还是银紫死去的二娘?反正应该不是为了纪念‘我’银紫吧。
站在销魂楼的门外,我的脑海里浮现了第一次同二娘来这里的情景。因为那时的我特闻不惯花楼独特的香味,所以当即就想作呕,后来只好去附近的茶楼。我以为我已经将这个女人所有的记忆都挥去了,没想到现在回想起来竟还是历历在目,她对我照成的伤害依旧刻骨铭心。
我回过神,鼻子闻到一股淡雅的清香,有点不敢相信是从眼前这楼里飘出来的,所以我有意的嗅了嗅。但是我的鼻子没出卖我,只是我点儿怀疑这楼主是想开妓院,还是想开茶院。
因为心里的阴影太黑暗,所以我还是没法鼓足勇气进去观看一番,巴不得马上飞离这里。回客栈的路上,我的脑海里又不断的浮现那些无辜的女子的脸孔,耳朵里荡漾着她们的笑声。以至于一口气走到客栈,我都没发觉被人跟踪。
“等等…”我欲关上房门,却被一个声音制止住了。
“谁?”我有些怯怯的问道,双手紧压着门,只留出一点缝隙,偷偷窥视。
“是我,是我小姐。”碧水?我赶紧拉开门。
可能是因为我刚才精神恍惚,所以才会闹了这个笑话,“快进来,我正想事情呢。”
原来子歌不仅知道了我独自出门,也早就知道我和碧水联系上了,还偷偷来往。迟钝的我还以为自己很精明。
碧水脸色不太好看,但是我无暇顾问,不等她喘息,我就迫切道:“我刚才看到销魂楼,这楼主是谁?”
“啊?”碧水有些意外,“那楼主吗?我也不知道…”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碧水犹豫的眼神,让我觉得有隐情,“唉,你别管楼是谁的了,我本来打算晚点让人捎信给你,不过路上看到你就赶紧跟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我赶紧拉回自己的注意力。
“哎…听说昨晚莫府出事了,见刀又见血,我不是想要吓唬你,因为我的心里也很担心他们…”
“什么什么…?你说清楚,到底谁出事了,怎么会又见刀又见血…”我无意识的紧张伸手握住碧水,看她的眼神好像快要哭出来了。
她吸了一口气,怯怯道:“真的,这是真的…今天早上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昨天衙门说不告莫子君了,我还高兴来着。可是早上出门,我却听到了这些事情…”
原来如此…他们打着竟是这样的算盘,我心里一阵冰凉,脑子一片空白。我抬头巡视屋子,到处都弥漫着子歌的气息,却看不到他的身影。我已经习惯了每当感到无助的时候到子歌那里寻求安慰。
“碧水…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现在能够做什么…”
她同我默默的相视,透过眼神,她能看到我内心深处的无奈和无助,我也能看到她内心的哀愁,我们同病相怜,相互依偎。“我懂,我懂…碧水会去做,紫小姐别担心。”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完全没有如释重负的快感。所以,这回我想自私都不行,我的心如刀割。
“你快去看看,现在就去,等天黑了,我再去…就这样办吧。”
目送走碧水急匆匆的身影,我便开始整理屋子,然后收拾行李,以防万一。刚才我脑子里闪过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我真的决定要把宝莹带走了,为了子君,为了宝莹,也同样为了我自己。在我现在看来,家里有宝莹的声音会更加热闹和快乐。我也不想顾及那么多狗屁的人渣,不管怎么样,我再也无法忍受让这些我爱的人身处险境。
常常,我会支起脑袋看日出,看火热的太阳出现在白纸画上,偶尔伴随着几朵可爱的白云,景象怡人。现在,我得支起脑袋期盼着快点日落,那样我就可以去莫府找我的宝莹。这期间,我的心里很矛盾,犹豫着要不要先等子歌回来。但是我并不想征求他的意思,那等同于我没问,他一定一口否决。
等我再抬起头的时候,眼前的天一片漆黑,没有月光的点缀,显得死气沉沉。最近身心疲惫,所以坐到哪里我都会倦意朦胧。这样的好处就是我很容易熬过月牙印的发作期,不容易出现幻想。不过,这会儿被风吹了后,我感到脑袋很沉重,有点晕眩,不得不回床上躺着。脑子里满是早上跟碧水说的事儿,我却提不起精神来。
“嘭…”
我被突然闯进耳朵的吵闹声惊醒,猛的坐起了身子,脑袋清晰的宛如一潭碧水。直至我看到门槛处有一坨身子,乍然从床上跳下来。
“子歌…”我喊一声,那人也发出沉闷的声音,但是显得很不顺畅。我小心翼翼的靠近他,手里端着凳子。在我没确定他是子歌之前,我绝对不会太靠近他。狼来了的故事真的挺动听。
“猪…笨猪…”这是我在跟子歌耍脾气的时候叫的,然后会撩他的耳朵,吓唬他说耳朵会变大,鼻子会变圆,变成一只猪。
所以单凭这一句,我毫无疑问的确定了眼前的人就是子歌,赶紧把手里的凳子放下去,然后向前蹲在他身边,双手捧住他的脑袋,将他的头抬起。“天那…”
我以为自己看到的会是一张苍白的脸,因为他现在的狼狈模样,让我觉得他是急性阑尾炎。可是,现在我眼前的人竟是伤痕累累,血迹也干了一大半。
我使出全身吃奶的劲把子歌拖进屋子里,等我把大门紧紧关上,我又努力把他往床上拖。但是由于他的重量过高,我只得先把他的腿搁在床榻上,然后竭尽全力把他的身体拉上床。一个简单的过程,我足足用了十多分钟,到最后我已经模糊了眼睛。
看到浴缸里热腾腾的水,我赶紧舀了一大盆,然后开始擦拭子歌血肉模糊的脸。紧接着,我解开了他身上的衣物,顾不得我发愣害怕,我的手又颤动着在他伤口上挪动。“子歌…子歌…你醒醒,你快醒醒…”我边擦,边哭泣。
子歌痛苦的表情让我无所适从,我没有任何消毒用品,所以我用泪水参杂着唾液抹在那几道最深刻的伤口。“你快醒来,你快醒来告诉我怎么办,你快告诉我怎么办…”我苦苦哀求着。
清洗完他的血迹,我已经疲惫不堪,刚趴在床榻上就模糊了意识。梦里,我看到了永泰,他正在浇灌着我们一起买的盆花,冲我笑的阳光灿烂。
碧水在莫府呆了一晚上,宝莹拉着她不让她走,她们俩说了一夜的心里话。宝莹一直不停的说自己十分愧疚,说早知有现在,当初肯定会拉住紫姐姐的手不放。可在碧水看来,宝莹是多么的幸福,莫子君如此疼爱宝莹,怜惜宝莹,是她这辈子奢求不来的。
宝莹告诉碧水说自己完全不记得她的紫姐姐是怎么离开这里的,她的记忆里没有她们道别的片段,所以一直都想不明白。每次问莫子君,他都说银紫已经去了月牙国。而她亲耳听到的传言却不是这样的。她很害怕传言是真的,所以一直都勉强自己相信莫子君说的。
“碧水姐姐…你知道吗?你知道我的紫姐姐怎么样吗?”宝莹凝视着忧心的碧水。
“她过的很好,宝莹放心吧。”她怎么会不知道,“她也很想宝莹…”
在宝莹的记忆里,紫姐姐体弱多病,自小就泡在药缸里,多亏有个沈哥哥细心照顾着她。现在回想起来,她也已经多年没见过沈哥哥,心里也怪想念的。要知道以前她最开心的就是沈哥哥来家里,他说话很温柔,很体贴人,常常逗自己笑开花。
宝莹在这段美好的记忆里,稍稍获得了一丝的安慰,“碧水姐姐…你说…你说今天救我们的会不会是沈梁大哥?”
“沈梁?”碧水疑惑的看着宝莹,“怎么可能…宝莹别乱猜,沈大夫已经离开这里了。”她这会儿才乍然起沈梁这个人,所以满口否定道。
“怎么不可能,沈哥哥武功也很好的。”宝莹欣喜道。
“就算是那有怎么样,宝莹没受伤就好,说不定是老天爷派来的呢。”碧水一再否定。
“那就更不可能了…算了,碧水姐姐不知道沈哥哥对宝莹有对好,所以不懂。”宝莹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能救她们的武林高手,唯独这个沈梁是最有可能性的。
所以,宝莹这会儿在心里暗暗打算什么时候去沈府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