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在一边听着,早就老大不耐烦,见状精神一震,便要前冲出手,却突然阴风四起,血腥扑鼻,旋即一阵爆声炸起,雷轰电掣也似,那名叫姬若的少年娇笑不止,身形飘闪向后,两颗碧玉珠上下翻飞,与青龙一口剑战得正烈。却是他趁着狮武圣出手的威势,瞬间突施偷袭,被青龙看破阻了下来。
几乎与此同时,金光蓦地上前,袖中指诀一拈,一张金符疾飞而出,后发先至,截住斧影。流云才叫得一句:“喂,留一个给我!”金光另一道法力击出,却又是注入地面,地面金芒一烁,九宫阵图首尾相接,奇速无比地幻出一重虚影,向上与他施出的金符一合力,轰然大震中,漫天斧影顿时消于无形。
狮首怪脸色一白,巨力反震过来,顿时一口血喷出。他立足不住,身向后退,却是大吼一声,斧刃上光芒大盛,凌空劈出,强对强,硬对硬,又与金光拍出的道力硬拼了数招。金光眉头微皱,右手便收回了袖中,只余左手拈诀应敌,仗了一击之威的先手,仍逼得这狮首怪全处了下风。
流云见狮首怪吐血,便提枪冲向那少年,姬若滴滴一声娇笑,并不畏惧,碧玉双球一分,将他也罩入了攻势之中。这时又是一迭声大响,火光冲天,却是一边的左叱利看出好处,喝令道:“休管谁输谁赢,先破了这阵法再说!”运杖施法,便要趁乱冲过来教训这一干中原术士。但玄凤早看出不对,转过去亲自主阵,以渊雷等人为辅翼,从容化解了左叱利等人的几记偷袭。左叱利才悻悻骂得一声:“中原蛮子就是诡计多端!”玄凤已冷声叱道:“阁下若一心为虎作伥,本护法不惮代你摩尼教清理门户!”
也就在这时,陆家庄深处,爆出了极高的欢呼之声,一声鹰叫高亢响起,尾音拖得长长,倒似哀鸣一般。姬若面色有变,惊道:“是贤者的雕奴?”但听得轰隆轰隆之声不绝,火光映衬中,一道浓浓灰烟,由陆家庄深处生起,转瞬便到近前,无数泥石飞溅,却是一人持剑架雕,生硬硬以剑气劈开了阻路的墙屋树木,一路狂奔疾退过来。
那人全身罩在一件麻袍之下,只余目光凛厉如刀,只一眼,便看到了狮首怪与姬若,突然发出尖厉奇响的一阵怪笑,叫道:“好个查知了下落!你二人一念之贪,妄开玄阴魔门,平白损兵折将,更泄露军情,惊动于我,该当何罪?”转瞬到了近前,剑身向上斜指,起手式诡密雄深,青龙激斗中看得真切,身形大震,叫道:“又是他,斩天拔剑术……”声音未落,麻袍人剑势已发
寂静,如死!
似连风声都停滞了下来,剑势劈出之处,异芒流转,一切火光都为之失色。霸道中挟了幽远,仿佛自远古穿透而来,令人于这一瞬之间,忘却了一切,只想伏于这剑势之下,顶礼膜拜,生不出与抗之意。
于是一瞬之间,金光目光为之倏缩,左手一拳轰出,与狮首怪斧刃一触,任由对方力道破入。狮首怪才一愣,金光闷哼声里,借了这反震之力,已全速向后疾退。
缩在袖里的右手探出,他凌空虚划,金色符咒一闪,左手拈剑指相助,毕生道力催出,金芒巍然,疾逾电掣,击向来人的拔剑术剑势。顿时轰天一声大震,地面九宫阵石都被震得块块飞起,泥土激扬中,几乎对面不能见物,唯余一亮一金两抹异色,如长虹刺天,上彻云衢,蓦地炸裂开来,光点飞殒,电驶星流,交织如怒,片刻泯散无存。
麻袍人退后几步,细长剑身斜指,面色阴沉,不似中土人士。他臂上大雕已先一步飞走,自己由右肩至胸,被天心正宗符法炸出老大一个口子,白惨惨的肌肉翻开,深可见骨,却是一滴血也欠奉,怪异之极。
捉对厮杀的人魔,在那番大震下立足不住,早已收手各自跃开,狮首怪与姬若退到麻袍人身边,一眼望去,面色大变,姬若急叫道:“渡厄贤者,属下等该死……”那麻袍人神色更冷,突然一掌击出,重重给了他一记耳光,随即摄唇尖啸一声,剑向空一引,剑芒烁处,三尺范围内景象扭动,一道入口现出,魔气翻腾不止。
“玄阴魔门!”
流云提枪相护,与青龙一同抢到金光身边。金光低声喝令,着门人就势追击,自己一举步,蓦地又站住,双手收回袖中,拢了法袍负在身后,青龙心中一凛,叫道:“宗主!”伸手暗扶,果然不出所料,金光身形不稳下,竟全无拒绝之意。
就这么缓了一缓,麻袍人剑势再发,将流云等人一一逼退,嘴角便现了一抹冷笑,说道:“可惜了,当真可惜,今日剑是一夕剑,这身体,却仍是极不合用!”剑垂向下,魔气一涨一变,向内急缩,转瞬间将自己与狮首怪、姬若吸入了其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地一阵大笑,被钳制在一边的左叱利,不愤之下,忍不住嘲笑出声,“这便是中土的降妖除魔?由着妖魔来去自如,降得它们为所欲为?哈哈,对了,天心宗主,‘等打发了这群魔物后,定当依约拜会,领教各位的异术幻法’,这可是阁下的原话,却不知现在,是要再来个倚多为胜,而由你自己,亲自领教本大人的异术幻法?”
金光目光转冷,复微一皱眉。
斩天拔剑,魔道密术,以一夕魔剑发动,果然威势倍增。方才那一击之下,他虽伤了对方,自己也决不好受,此时潜运真气,正全力压制胸口的闷痛,再出手已是力不从心。
他神色之间,却决不显露,负手而立,免得右臂旧伤显出异状,然后笑了一笑,便要开口,流云却已抢道:“岂有如此趁人之危的道理?你们若真想打上一场,就由我赵流云接着好了!”同时抢上一步,掩在了他的身前。
金光一愣之下,心道:“赵流云,应对倒也不慢。”目光向远方一投,见对抗魔气的火头已渐渐熄灭,便转头看了青龙一眼。青龙会意,压低声禀道:“玄武已传讯过来,说一切皆如宗主所料。”
金光点了点头,放下了另一层担心,饶有兴趣地回首看向场上,流云仍在与左叱利争辩,而玄凤,这天心四将中以脾气坏著称的下属,已是手中剑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显见要当场发作。
流云正说道:“今日之事,是你理屈在先……”左叱利便又一声冷笑,喝道:“本大人与宗主说话,你却接的什么口,原来你才是天心宗主吗?还是你们的宗主,甘愿食言而肥,承认输给了我们草原上的英雄?”
此话一出,玄凤再按捺不住,蓦地一振剑,剑气有如实质,向前将击未击,复向地面疾落,斫出深深一道裂缝来。左叱利出其不意,大吃一惊,运杖如风,疾护住身前要害。几杖击出,他才发现对方出的虚招,一时只涨得面上通红,大声道:“你们,中原术士只会偷袭吗?”
但话才出口,脑后一声低笑,有人在他身后应道:“说对了,确是偷袭。”跟着肩上一沉,已被一只手掌,重重地扣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