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波府前门庭若市,贺礼如山。街坊四邻的百姓闻听今日乃杨夫人生辰,也不约而同聚集天波府门外,纷纷献上新鲜的瓜果蔬菜想要感谢杨夫人多年善待他们的恩德。
一乘装饰奢华的官轿缓缓行来,却被挡住了前路无法继续再行。
“前面何事如此拥堵?”轿中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启禀丞相,天波府前聚集数十余乡野村夫,轿难再行。”
“哼!天波府自持那八贤王撑腰,竟如此有恃无恐,目中无人!此势头若顺风而涨,定会压制本相......”轿中人沉声吩咐:“进宫!”
此官轿刚一离去,又见一辆油壁车向天波府行来。车帘轻轻掀起,自内款款下来一位宫装少女,黛眉粉腮,玲珑细巧。她远远望着天波府自语道:“倘若六公子见我这般模样,不知会做如何反应。我且试他一试。”少女轻笑着,转身直入天波府。
天波府正厅内高朋满座,热闹不已,而延嗣的‘乐游园’却别有一番天地。延平延广虽适才陪同父母招待朝臣官员、宾客贵友,却因正值新婚只陪坐了片刻便携妻与众长辈告了辞退了席,一同来到‘乐游园’中。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你们怎么才来?我已经望眼欲穿了。”眼巴巴等待兄嫂们的延嗣见他们携手同来,忽从座上跳起诉苦道:“三哥他们不许我吃酒。”
延平的妻子冰琰性情甚是爽朗,她见延嗣一副苦瓜脸便掩口笑道:“七弟,你一喝酒便闯祸;一闯祸便被公公骂;一被公公骂,婆婆便心疼。你说,我们怎敢允你吃酒?”
“可是......”延嗣憋了半天才道:“爹说今日可以例外。”
“爹的意思是说我与大哥三弟四弟可以例外,”延广拉着妻子芷筠坐下拿起桌上的‘女儿红’分别为延平冰琰、芷筠斟满,笑着对延嗣道:“爹好像并没有说你也可以例外。”
“二嫂,”延嗣走到延平延广身边,忽然转转眼珠对二嫂芷筠道:“我知道二嫂最是心软。二嫂,二哥他欺负我,你同二哥说。”
延广见大家的眼光均笑看自己,不由红了脸。他抬手便欲往延嗣身上招呼,却被大哥拦住道:“二弟,既然今日高兴,倒也无需拘谨,不如便允了七弟要求如何?”延平说着忽向面前只放了茶盅的五弟延德使了眼色道:“五弟,还要劳烦你多辛苦。若发现爹过来,赶紧与我们报个信儿,我们也好有个准备。看看是藏起醉的不省人事的七弟妥当些还是对爹实话实说妥当些。弟弟们,你们意下如何?”
“我等共遵兄长之意。”众兄弟异口同声点头道。
延嗣被哥哥们气的脸通红一片,他沮丧无辜的望着兄长们,只差没跳了起来。
这时,杨洪走进来看看伏桌而笑的延昭道:“六少爷,老爷夫人吩咐你去偏厅,说是宫里的锦云郡主要见你。”
“锦云郡主?她为何要见我?”延昭疑窦满怀的随杨洪来到偏厅,正见一位宫装少女背对着自己。
“草民杨延昭叩见锦云郡主。”延昭跪下身道。
宫装少女背转身一见延昭伏跪在地,不由“扑哧”一笑道:“六公子,难道我换了装束,你便认不得了?”
“清......?”延昭闻听这熟悉的笑声,慌忙抬起头看着面前笑起来便有两个酒窝的明艳少女道:“杨延昭不知锦云郡主凤驾至此,多有冒犯!还望郡主体察担待。”
“六公子,我还是喜欢你唤我‘清慧。”锦云郡主娇笑着说。
“这......这万万使不得。郡主贵为皇亲,杨延昭岂敢造次?”
“好,那我现在不是郡主了,我是你六公子的朋友。难道鼎鼎大名的天波府杨家就是如此招待朋友的么?”
“郡主......”
“适才我奉王兄之命前来天波府为杨夫人庆贺生辰。如今完成了我便不再是郡主。我只是柴清慧。”
“郡......清慧,”延昭看着赌气欲走的少女,猛地拉住她无奈地说:“清慧,别闹了。我向你赔罪如何?”
“那好,”清慧抿嘴一笑道:“你现在就带我去见你的兄弟们。你不是说他们都很爱热闹么?我也要去。”
“这?那好吧。”延昭望着清慧希冀的眼眸只得无奈的点头答应。
延昭带着清慧来到‘乐游园’,延嗣正叼着酒杯模仿延昭在麒麟书院中与清慧对酒畅饮的情形,众人见延嗣模仿的惟妙惟肖,不禁笑得前仰后合。
延昭带怒,清慧含羞。清慧虽贵为郡主,倒也是位俏皮爽朗的姑娘。不大一会她便与众人熟络的好似年的朋友。
珍馐佳肴眨眼间便风卷残云般下去大半,此时众人皆有了几分薄薄的醉意。
杨洪推门而入,见此情形,不觉摇摇头走到延嗣身边说:“七少爷,府外有位少年公子似乎是来找你的。”
“当真?小......他果然来了?”延嗣兴奋的一顿酒杯道:“我知道他一定会来。”
飞琼正站在石狮前发呆,延嗣一见她便情不自禁拉了她的手道:“小琼,你为何不进去?我正等着你。走,我带你去好好玩玩。我几位哥哥全都回来了。对了,还有大嫂二嫂。她们都很漂亮。小琼,你一定喜欢他们。”他见飞琼背靠石狮摇摇头,心知她是羞怯便急忙又道:“我爹娘今日分身乏术,兼顾不得。我们可以自由的玩一天。”
然而无论延嗣如何说,飞琼总是不肯答应。二人正自拉扯,忽听一个讥笑的声音自二人背后传来道:“哈哈,没想到堂堂杨家七公子也有这般雅兴,竟在自家门口与小姑娘亲亲我我!潘某当真自愧弗如。”
延嗣转过身,正对上潘豹嫉妒的目光。瞥了一眼潘豹,延嗣怒问:“潘豹,你嘴巴放干净点。这里是天波府,你少在此聒噪乱吠。”
“哈哈,七公子别误会。本少爷是羡慕你啊。”潘豹似乎并未生气,他斜睨着飞琼道:“啧啧,这位姑娘虽说易钗而弁,然而自有另番风韵。在下潘仁美三子潘豹是也。姑娘有礼了。”
飞琼鄙夷地看看他,转脸对延嗣道:“我先走了,改日再来。”
“诶?姑娘怎的便走了?”潘豹上前拦住飞琼道:“姑娘如花似玉的容貌,娇小玲珑的身段可比嫦娥。俗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姑娘却为何只与杨延嗣说话,难道本少爷比他逊色?姑娘,我看你不如便随了本少爷去。本少爷保你有享不尽的富贵。”他说着便扬起手中扇欲轻薄飞琼。
“潘豹!”一旁的延嗣只觉怒气上涌,他一把捏住潘豹手腕怒喝道:“你敢对她无礼,别怪我不客气!”
“你放手!我告诉你,今日我奉家父之命前来道贺,你最好不要惹本少爷不高兴。否则,你们杨家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延嗣心知潘豹存心找茬,他有心教训潘豹,又恐为爹娘招惹上无谓的灾祸。他强压了心头怒火放开潘豹道:“天波府不欢迎你。你马上离开。”
“七公子,这便是你们杨家待客之道?况且本少爷还没见到杨将军与夫人就这般离开,岂非太没面子?”潘豹说着忽然脸色一变。他指着延嗣狂妄的言道:“杨延嗣,你赶紧把你爹娘叫出来。本少爷办完事自然会走。”
“呸!你是何等货色,也配我爹娘亲自出迎?”
“哈,杨延嗣,你也太高抬你们杨家了吧。你以为你们杨家是什么?不过是立过一些皮毛战功的降将!奴才!”
“你住嘴!”延嗣怒火中烧。他再顾不得爹爹的严令,猛地一掌击向潘豹面门。
“杨延嗣!”飞琼慌急中使劲拉住延嗣,随即一扬玉指狠狠甩出两枚细针直奔潘豹心口。
潘豹侧身避过,咬牙切齿地将扇风罩向了延嗣面门。飞琼连想都没想,又连发了数十枚细针分别射向潘豹“百会”、“神庭”、“神阙”、“气海”四大要穴。
眼见潘豹形势危及,这时忽从天波府中跃出一行七个年轻人。锦云郡主柴清慧亦在其中。她冷冷看了潘豹道:“潘国舅,此乃皇上御赐之天波府,你若前来叩见,也该懂得些礼数才是。似今日这等争执,倘若顺了风传入皇上耳内,不仅潘丞相脸面无光,便是瑞妃娘娘亦会心情不愉。潘国舅未曾想过此理?”
见潘豹一时理屈,延平这才拽过延嗣低声斥道:“你是不是想明日朝中传出‘天波府七少公子与潘国舅街头争斗’的笑谈?这般任性妄为,你可是等了爹当着全府上下的面赏你板子吃?”
潘豹心知此等情势对自己大大不利,他横了清慧一眼再看看众兄弟恨声道:“你们杨家本事果然不小,今日本少爷认栽!不过你们给我记住,这笔帐潘家迟早会连本带利一并讨回!”
眼见潘豹悻悻而退,飞琼暗暗松了口气。她看看一脸感激的延嗣转身欲走,却听延平在身后道:“姑娘请留步,杨延平多谢姑娘舍身相救舍弟。未知姑娘高姓大名,天波府将铭记姑娘搭救之恩。”
“大公子客气了。我,”飞琼又不舍的看了延嗣一眼道:“我还有事在身,我先走了。”
延平眼望飞琼几起几纵间便消失了娉婷身影,他拍拍延嗣道:“她是一个好姑娘,七弟,你要珍惜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