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宗面色舒缓,看看杨业,似乎在说,国丈言下之意,你应明白。若再行推诿,便是抗旨不遵,你当仔细思量。
杨业夫妇自是明白潘仁美心怀叵测。若然夫妇二人就此受下皇上隆恩,潘仁美便会借梯而上,向皇上奏请赐婚一事。虽然夫妇二人与八贤王就延昭与郡主之事早已心照不宣,但延嗣。。潘仁美曾见过杜飞琼,而且从他当日诡秘言语中猜度,他似乎已经知道杜飞琼的出身来历。他日杨家倘若开罪于他,他就此事向皇上参奏天波府欺君犯上,里通外敌。。则杨家满门必遭灭顶之灾。。若然不受下皇上隆恩,便是抗旨,天波府一样逃不出生天。。夫妇二人想到这里,不禁倒抽口凉气,暗恨潘仁美此计之毒辣。
阶下站立的延嗣见皇帝三言两语便将‘欺君之罪’扣于父亲头上,不由心生气闷。虽然杨业将他禁闭六日,希冀借此令他斩断情丝,重拾斗志,但却似乎忽略了他至纯的天性。听着潘仁美口蜜腹剑的言语,延嗣早已恨意满腔,暗中握紧了拳头。他身形一晃,待要上前开言,却被身边的哥哥死死拽住了衣襟。他忍不住出声埋怨似的轻唤:“六哥!”
延嗣的话刚出口,立觉父亲犹似厉电般的目光直向他射来,令他不由自主噤声。
只见杨业纳头拜倒皇上面前,口称万岁道:“皇上体恤下臣之浩荡隆恩,微臣实感诚惶诚恐。微臣虽愚钝,却也明白‘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微臣这两个犬儿一未入仕,二无军功,若就此受下皇上隆恩,恐于朝廷‘纳贤举良’之国策背道而驰,微臣也会因此备受德行伦理之指责,终日惶悚不安。微臣不才,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杨卿家快快平身!此事。。”宋太宗扶起杨业,沉吟片刻,点头道:“杨卿家所言甚是。不过朕的确颇为赏识二位公子。杨卿家可还记得一年前,卿家奉朕旨意荡平亡国余孽之事?当时朕因政事国务繁重,未曾赐封二位公子之官衔,致使二位公子有功却未得赏赐。今日朕便可拟下圣旨,一并赐封。”
杨业深知皇上这一赐封便等于套牢了天波府。他心电急转,慌忙又躬身道:“皇上万万不可。那一战,他们不过侥幸而已,并不能算军功之列。他二人未受过半点正规训练亦没有实战经验,如何受得起官衔封赐?能得皇上赏识,那是他们天大的福分。微臣心中正有一事欲奏请皇上,还请皇上恩准。”
“杨卿家但说无防。”宋太宗笑眯眯的看着杨业说道。
潘仁美见皇上一脸笑模样,不由暗自恼恨。但杨业一番话处处占尽先机,令潘仁美没有任何反驳余地,他只得装聋作哑,暗忖另计。
杨业望了望夫人,又看看两个儿子,躬身向皇上禀道:“微臣近日得军中来报,知悉辽兵又有大举骚扰进犯我大宋边关之动向。微臣身为军人,戍边御敌乃微臣职责。所以微臣恳请皇上恩准微臣带同这两个犬儿守边荡敌。”
杨业的话令赛花一阵阵颤抖,她心疼地望着两个儿子,眼眶处已然泛红。但她心知丈夫此举的用意,便强忍泪水并未开言。
另边的潘仁美听得杨业自请前去镇守边关,不禁暗变面色,他上前一步躬身道:“皇上,老臣以为杨将军此提议似有不妥。。”
“哦?”本自沉吟的宋太宗抬起星眼道:“莫非丞相另有提议?”
“皇上,老臣并无异议。不过。。”潘仁美看看杨业继续道:“皇上以贤德开明之治令朝中文武百官倍生臣服、敬仰之心。臣子们无不感恩带德,肝脑涂地的欲为皇上尽忠,为国尽职。此份为国为民的忠心赤胆,杨将军当是首屈一指。天波府上下一班武将能征善战,骁勇无敌,乃我朝不可或缺的中流砥柱。只是,俗语说得好,‘树大招风’。。老臣只怕边关凶险,于杨将军及二位公子大大不利。况且现在只是猜度辽贼有扰我大宋边关之动向,并无实据。若就此贸贸然出兵。。”
潘仁美话未曾说完,已被杨业打断:“丞相关怀垂护之心,杨业感激不尽。但辽贼一向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今日扰边,他日便会兴兵。若不早日防备,后果恐不堪设想。微臣恳请皇上奏准!”
宋太宗见他二人似有争执之意,便又看看阶下的延昭延嗣,笑道:“二位卿家一心为我大宋江山社稷,朕实感欣慰。杨卿家,朕知道你因虑二位公子无实战经验,故不肯让他们无功受封。不过丞相所言也不无道理,边关凶险,二位公子年纪又尚轻。朕也不忍他二人小小年纪便身处如此危难险境。杨卿家欲令他们有所建树,大可不必选择边关。杨卿家,朕替你做主,可将二位公子收编你军中,令他二人于军中效力。若然立功,朕再行封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