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白雪曦,是这个世界最大的杀手组织——暗夜最好的杀手,不是之一。
本可以不做这种提着脑袋过日子的活计。虽然我是孤儿,虽然我刚好被前一任暗夜主捡到并收养。只是非常好运,他把我当女儿对待,甚至比对他亲生儿子白萧还要好。
怎么说,就像我们之间存在着比这个世界亲情更深的羁绊……
白萧比我大三岁,而我六岁之前也都是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直到六岁时知道了被当作父亲看待的白爸爸做的是什么后决定要做杀手,并且是最好的杀手!白爸爸知道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过头吩咐把我送去组织内最血腥也最精英的杀手训练基地——暗格。
暗格训练出来的都是世界级杀手,只是大多数在最终成为杀手前就被曾经的同伴杀掉了。最初孩子气的因为白爸爸没说什么就把我送去暗格而失落,可在训练的过程中慢慢便懂了,因为我们间莫名的羁绊形成的了解,他知道不论原因只要我决定就不会再有更改,而我只做最强的!
暗格的老师知道我与暗夜主的关系,只是进了暗格便再没有关系可言,如果不小心,该死的时候绝对活不了。而白爸爸除了伤心什么都不能做。
其实并不害怕死亡,只是不想让白爸爸伤心才努力活着。就像当初决定做杀手亦只是因为六岁时与白萧‘不小心’为另一组织的人虏获,被救回后看到的白爸爸眼里的焦急与害怕。剧烈的震撼下只想要变强,保护自己也保护白萧,再不让白爸爸眼里出现那样的神情。
训练的过程痛苦又漫长,但是我很喜欢。因为所有需要做的只是听老师的话,只是活着。
老师每月都会教一项新的技能,当然击杀术是从六岁就开始教的。而有个暗夜主做爸爸也是有好处的,例如十岁前可以安全学习不需要面对不知何时出现的暗杀,例如每月可以有一天的假期回去看白爸爸,不多却很实用的例如。
其实八岁后就有面对初班暗杀的能力,只是因为讨厌血腥味而尽量避免杀人罢了,当然偶尔心情好时也会偷偷的帮一些看得顺眼的同伴。
一直是班里最强的只是没有同伴知道,谁叫第一堂课老师就教了要懂得隐藏自己。而老师能知道也只因为他们比我多活了几年。
只是,即使我刻意表现得很一般,也还是没能在班里变隐形,只因为这该死的长相。虽说暗格这样的地方,出色的皮相是必须的,可自己的外貌似乎太过出色,用老师的话就是能直接用来杀人的绝色倾城。
虽不至于希望自己丑陋吓人,可像其他同伴只是漂亮就好了。然后真的如我所愿从十二岁开始越长越普通,两年之后谁也不会因为外貌再多看我一眼。只是这时也同样不会有人敢忽视我,因为这时他们已基本不敢看我。
十二岁后我不再隐藏自己的实力,因为已经不再需要隐藏。现在就算同伴一起上也不能在保证全退的情况下把我做掉,虽然他们一直在试着。
也是十二岁,成功通过升级测试直接升入终极班。只是虽然在杀人与阻击上自己能与这时的同伴抗衡,可毕竟少学了几年,那三年比之前要辛苦很多。不仅同伴的水平提升太多,要花更多心思防备他们的暗杀,还要另抽时间学习跳过的课程。
接着在十五岁成为暗夜有史以来年龄最小的暗格杀手。而在那场残酷血腥的通级测验中,只有三人活了下来。好笑的是,我们那届最后竟成了组织内的传说。因为三十个终极班高手,活下了难以置信的三人!
然后,因为白爸爸无意中透露的想要隐退,我又要求参加影卫训练。因为这时的白萧还太稚嫩,白爸爸根本不能放心离去,而我只有做了他的影卫,才能名正言顺的陪在他身边,为白爸爸担下一份牵念。
其中唯一令我困惑的是,那场厮杀中活下的另两个,蓝和紫,也同时申请参加影卫培训。
最后参加影卫训练的十人也只有我们三个活了下来,我被确定成为下一任暗夜主的影卫,蓝和紫成为我的影卫。这一年我正好十七,白萧二十岁成人同时接管暗夜,而我终于成为他的主影卫,只为他存在的人…
我想白萧是喜欢我的,可除了白爸爸,我再没办法对这个世界其他任何人产生特别的情绪,会做他的影卫也只是为了让白爸爸放心。而白爸爸退位后开始周游世界,现在谁也不知道他在哪,常常会很想念他,却只能在每年见一面。
只是幸好有这个约让我对明天还有一些期待。其它的日子在等待中度过,帮白处理一切需要处理的事,常常会感觉到心跳却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莫名的空虚下是慢慢浮出水面的疑惑,关于与白爸爸那份归属感的疑惑……
成为白萧影卫那天他就让我称他白,而影卫对主子的要求只能无条件执行。本来每位影卫都要与主子订立血誓以确保绝对的忠诚,只是白爸爸与白都坚决反对才让我成为又一个特例,值得庆幸的是组织内没有异议,因为他们相信白爸爸也因为我的实力与作风。
虽然讨厌血腥味,可在暗夜仁慈即意味着死亡,背叛与无缘由的怀疑是绝对不允许的。而我身为主影卫对白绝对忠诚的同时也拥有绝对的权力与自由,白只要告诉我要做什么就好,甚至他希望时连选择都不需要。
只是也许是我做的太多,他会越来越多地在意我的想法,且终于在我二十岁时表白。而我能做的只是把生命给他而不是心,当然如果他是下的命令我会立即执行把身体给他。虽然我也知道,对于爱着的他,这是多么残酷。
我做了他八年的影卫,这八年面对着众人嫉妒,羡慕或害怕的眼光我都没有什么感觉,当然就更不会有什么反应。于是越来越多的人猜测我是没有心的直到自己也开始怀疑。
除了任务需要我基本没有表情,心越来越空人也开始变得无存在感。白说,与我呆的越久会越害怕,怕我某天突然消失在空气中。而蓝和紫说,我的存在就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却无法抓住或感受。
于是我笑了,归结为空气二字就对了。
后来他们开始说到前任的暗夜主,即白爸爸。他们说我们很像,同样的飘渺让人抓不住,同样的无存在感,似乎与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当时他们肯定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如此准确,我们确实本就属于不同的世界,而那些直接间接死在我手中的亡灵不知道该找谁去哭诉,也许一切本就是个错误。
二十三岁时我们终于把曾经绑架过我的那个组织彻底铲除,当然那几个侥幸逃掉的也可以直接定义为死人,他们会一直被追杀,不论天涯直到死!
然后也在这一年白终于动用主子的权力把我留在身边成为他的新娘,而我唯一的要求是等白爸爸回来主持。
时间就大概定在我生日那天,然后只要等待了。
对白虽没喜欢可他是除了白爸爸外我最亲的人,嫁给他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只是心乱得出乎自己的意料,这是从没有过的感觉,特别是答应他之后,就像背叛了自己。似乎在某个地方自己是有着深爱的人,而结了婚便再没有回旋的余地,只是既然白动用了主子的权力也没什么好说的。
随着时间的临近,另一种不安也开始浮现,总感觉会发生什么,却说不上会是好事还是坏事。也是这时再次感叹自己的无能,因为面对白日益浮现加深的笑意我什么都没说。
很奇怪的,蓝和紫也日益沉默,虽然他们平时话就不多。
接着白爸爸在我生日前两天回来,对于我们的婚礼他似乎很矛盾。总感觉要对我说什么,却同样在看到白满眼的笑意时沉默了,只在婚礼前一天对我说如果不喜欢可以停止。而我回答“如你所愿”
是啊,如你所愿,其实这是大家一直期盼的不是吗,那么剩下一个我又能怎样呢?白爸爸,你只是心痛我罢了,可事情都已到了这一步我还能怎样。
与白虽未结成血誓,即使背叛也不会死,可离了你们,世界之大,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去哪。而且白因为这些年对我的患得患失也愈加暴戾,如果现在背叛将会有很多人因此而死。虽然不是善类,可满手血腥的我不想因无谓的事再让无辜的人牺牲。
婚礼由白一手操办,也是五年来少有的几件没经过我的事。
当天几乎来了所有国家黑白两道的首脑,而我被打扮好由白爸爸带入曾经记录过他幸福的教堂。踩着婚礼进行曲进场的我像洋娃娃般空虚,生平第一次有了这样无力的感觉,似乎除了身体心也遗失,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遗落在哪。
然后终于在踏入教堂时留下了有生来的第一滴泪,却忘了自己已经应白的要求卸下伪装,十二岁后初次以真面目示人,也忘了它能带来多大的震撼。
激昂的婚礼进行曲掩不住众人惊异的抽气声,时间似乎静止,各色表情凝固在嘉宾脸上。只除了继续被白爸爸带着前行的我,只除了教堂另一头白越来越上翘的嘴角……
终于体会到,曾经听人说过的:短短的一段路,却似走过了整个人生。
神父因着白粲然一笑而率先回魂,他望着白,神情肃穆,语气凝重:
“白萧,你是否愿意娶白雪曦为妻,并发誓永远爱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无论她生老病死,贫贱富贵,都对她不离不弃?”
“我愿意”,白的眼中是毫不掩藏的幸福与满足,握着的手能感到明显的颤抖但他的面容依然肃穆喜悦着。
然后神父转向我:
“白雪曦,你是否愿意嫁白萧为妻,并发誓永远爱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无论他生老病死,贫贱富贵,都对他不离不弃?”
“我…”,看入白期盼喜悦的眼,我想说愿意,只是不知,简单的两个字,这时要说出口会是如此艰难。
感觉所有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突然觉得不安。回头看了眼白爸爸,他亦是从未有过的把紧张这么明白的摆在脸上。又看了眼蓝和紫,他们平常冷漠的眼中同时存着希望与绝望,却在对视中转开眼去。
其他人贪觊艳羡的眼我不想看。感觉到白的眼神越来越灼热与紧张我突然意识到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众望所归,于是对白笑了笑,准备满足他们的希望。
握了握他颤抖的手,开口道“我愿…白,小心!”下意识的感觉不对,刚才回头时好像瞥见某排座位下闪着银光。记得那个组织被追杀的余党中有人善用银针,今天教堂其他的武器带不进那么也只有银针有可能。
推开白,然后看到某张不熟悉的脸上熟悉的阴毒表情。原来是整容了啊,百密一疏,只能自嘲的笑笑。却见他强劲的手突然颤了一下然后继续准确的出击,他也知道机会只有一次,而现在白是杀不了了,只是能把我干掉也许效果会更好。
接着感到胸上一刺,寒意入心,然后在陷入昏迷前还有空想了一下不知道白会怎样弄死他,其实如果可以真想跟他道声感谢,感谢他帮自己脱离这个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