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映入清钰关切的眸子,在他墨色的瞳仁中,我看到苍白憔悴的自己。而他说我昏了两天,我却没有一点印象。
一旁是池煜冷漠的脸,我却在他深邃的眸子里,看到被深深隐藏的矛盾与担忧。困顿的闭上眼,既然睡了两天,怎么还是这么累?
“雪曦,你不能再睡了。”清钰轻轻晃动我细弱的身体,我却是累到再睁不开眼,“喵~~~”仰望,它怎么会在这?感受手心湿热的舔抵,我回手抚mo它柔滑的毛发。只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的我,就像做了一个太过荒诞的梦。醒来再回想依然清晰的梦境,却只能谓然叹息,如此荒诞不羁的剧情,身在其中时怎么没有怀疑。而些毫不真实的事件,又是怎么一件件发生在自己身边。
现在的我,再也找不回过往五年的真实感,看着断不成章的记忆,我只觉得像在看一个太虚幻的笑话。却不得不叹息,那确实是深埋在自己脑海的历史,我甚至能轻易回想其中任何细微的片段。真的没有理由,怀疑自己记下的东西。只是那些不安,到底是因为什么?
“雪曦,醒醒吧,我们到客栈了。”清钰温柔的连了毛毯抱起我,而我混沌中下意识的把仰望收在怀中抱好,之后是模模糊糊的人声鼎沸,热闹,却离我那么远。上楼,转弯,开门,关门……
很奇怪,我现在应该是陷在梦靥里的,却能清楚感知身边发生的一切。就像灵魂离了身体独自存在着,又或者,只是固执的不愿醒来。
“雪曦……”把我放在软床上,清钰帮我掖好被子,便急急离去。清净了没一会,便有另一人推门进来,立在我床边良久,他什么都没做的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声清浅的叹息,寂寞的飘荡在空气中,被我们默契的忽略。
“雪曦,起来吃点东西吧。”那人离开没多久,清钰便端了什么东西进来。而我知道,只是因为空气中浓郁的食物香味。肚子本能的一阵咕噜,让我终于相信,确实是饿了两天了。
扶了我缓缓坐起,他拿了个软枕垫在我无力的腰后,然后递过一勺不知什么东西到我嘴边。因为是他,我乖乖的张开嘴,喝下那些美妙的汤汁。不意外的,接下来整碗很快被我搞定。我也终于知道他离开这么久的原因,那碗粥是他自己弄的。
整个过程中,我一直是闭着眼的。不是不想,而是真的没有力气睁开眼。现在,吞咽动作,也许是我唯一能做的。再之后,他帮我擦了擦嘴角,便让我躺回暖被,继续无止境的睡眠。
这次,他说我整整睡了一天,而这一天,我们没有再启程。就停歇在这家客栈中,耽误了一天的行程。后来我才知道,最初昏迷的那两天,我们一直没有停下旅程,甚至夜间都是在郊外过夜。真不知道他们在赶什么,确切的说,是池煜在赶什么。
“雪曦,现在感觉怎么样?”清钰进来时我正趴在床上无所事事,醒来已经有小半天了,突然就觉得好无聊,特别是当你一次吃了几天的饭量后,肚子还闹得慌……
哀怨的瞥了眼笑眯眯的某人,他可是医生啊!怎么能看着我吃那么多呢?还是刚刚醒来的病人!“呵呵,不要怨我了,谁叫雪曦当时吃的那么香呢?谁舍得不让你吃啊?”呃……?呵呵,好像是呵。可是清钰也是,我一个几乎饿了三天的病人,才刚醒来就叫了一桌的吃食,还都是特色招牌啊……忍得住才怪!
“好了,把这个喝了肚子会舒服些。”看我变脸,清钰似乎很享受,当我的表情最后还是定格为‘怨恨’时,他才笑眯眯的把手中的玉色瓷碗递给我。好奇的看着碗中琥珀色的液体,江中牌健胃消食片液体版?
讨厌喝这些东西,却因为白的绝对权威,不得不一口气喝下去,毕竟总好过胀肚子。而这件事,绝对可以当选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十大事件之一。
“清钰……”你想害死我?还未放下瓷碗,腹中便传来一阵绞痛,接着便传到每个神经末端。这样的痛,不应该出现在世间,它绝对能让人自动选择自杀“痛……”早已脱力,手中的瓷碗颓然落地,碎成绝望的样子。下意识的捂住腹部,却根本就不知道深入骨髓的痛到底源自何处。
“雪曦!”清钰的声音紧张得微微战栗,然后他紧紧搂住我。而刻骨的疼痛中,我只想找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刚好他的怀抱又那么温暖,我便轻易忘记了,那些混沌不清的橙色暧mei……
身体似被万千个小虫撕咬着,让我恨不得撕裂自己揪出这些虫子,却只能无助的抱紧了自己。终于,蚀骨的疼痛中,我不负众望的昏死过去。
幽幽转醒,映入清钰混乱自责更关切的眸子,看样子,这次没昏多久。
“清钰,你想害死我吗?”声音是断断续续的虚弱,却还是艰难的扯出笑容安慰他,只因为,他比我更痛苦的表情,“雪曦,对不起,再不会了!”他紧紧的搂住我,才终于让我反应过来,到现在还被他抱着“再有下次,我也活不了了。”撑起笑容,我不动声色的抽离他温暖的怀抱,而他仍是自责又心痛的看着我,似乎没有察觉我的动作。
“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他终于放下心来,墨色的眼又恢复了清澈,我开口询问。本来只是随意问问,以为问题出在他的那碗药中,却在他复杂的神色中慢慢紧张起来。这件事,只怕不是一般的简单。
“雪曦,”清钰在我的注视中败下阵来,叹息的别开眼,他的声音是复杂的百味杂陈。而令我不解并心惊的,是其中掩饰不住的……妒忌?
“你中蛊了……”清钰的声音很是好听,如溪水般淌过我微凉的心“你们准备好了吗?要启程了。”无可奈何的叹口气,这个世界总是有不合时宜的人,看着池煜熠熠闪光的深邃眸子,我是恨不得给他下点什么药。泻药?迷药?……还是春药?
“那么到马车上再说吧?”清钰回头与池煜对视一眼,旋即回转过来对我温柔一笑。只是,如果我没有看错,那瞬间他竟像是松了口气。到底,他们瞒了我什么,而如果我真的中毒了,自己会不知道吗?
“好。”思绪万千,面上却仍是淡淡的无所谓。反正不论真相怎样,清钰都绝不会瞒我。仍被清钰抱回马车,我躲在毛毯里,慢慢的摩挲着仰望柔顺的毛发。没有人知道,稚嫩的掌心,是如何冰凉成无助。而我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如此害怕即将知道的一切。
三人才刚安顿好,马车便稳当的行驶起来。盘坐在最里面的软榻上,我依然抱着仰望裹了毛毯,然后认真的盯着深深对望的他们。而只有我自己知道,这看似深沉的目光,其实有多茫然空虚。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结束了对望,叹息一声,奇奇转头看住了我“还是我来说吧。”对清钰点了点头,池煜开口,声音依然是磁性得莫名冷清“你不止中毒,还丢失了一部分记忆。”停下来,见我仍是没有任何反应,他叹口气继续“而失意是为了解毒,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此行的目的地?”
点点头,我几乎是机械的完成这个动作。
原来,自己的预感还是那么好用……是真的忘了什么吗。
“那么你知道为何要跟我回池国吗?”见我点头,池煜立即抛出第二个问题。为什么?而我只是茫然。谓然两声叹息,他们这些时候总能有很好的默契“为了解毒,你向我要了三朵血圣莲。它们救下你的代价,就是你要帮我做些事,这样够清楚了吗?”
中毒,找他要来宝贝血圣莲解毒,因此失忆,因此作为交换的要为他做某些事。这样,算清楚的吧?
苦笑,我询问的看向清钰。其实这个举动真的很多余,刚才那些句子如若有假,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不意外的见他点点头,我颓败的垂下眼帘,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期望呢?
“我知道了。”这些情绪真的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如此在乎?忆及某个还在等我答案的人,终于吐出不甚情愿的四个字。只是,我真的知道真相了吗?
接下来马车内又恢复了以往的死寂,我抱住毯子又沉沉睡去。至少现在,请让我安稳睡一觉。而那些纷扰,醒来再说吧。
这次睡了不多久,醒来时外边还是亮的。看着对面靠在车壁上沉沉睡去的俩人,我竟然有一丝自豪。呵呵,原因很无聊。不过说到这个,还是很有必要再说说这架马车的构造。这架马车不算小,却也算不了大的。车内的净面积,大概就一个单人床大小。而它在三分之二处被分开,里面的三分之一,是连体的软榻。而外面的三分之二,分别靠着左右车壁造了软凳,当然有延伸到软榻,并与之相连。
就因为这样的构造,我小小的身体稍微蜷曲便能舒服的睡在软榻上。而他们两个大男人,便只能屈尊,在软椅上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只是有一点我忽略了,连着里面的软榻,那两条太过宽厚的软椅,足够他们将就着睡一觉。而当时的我更不知道,那样警觉的两人,之所以会睡得如此深沉。只因为在自己昏睡时,他们都保持着绝对的清醒。只因为,我昏睡的那三天,他们根本就没有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