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雄一伙跑得没了影,众人见目标没了,这才停手作罢散开,烧香的烧香,吃饭的吃饭。
其实他们还算是走运,林豹二人考虑到旁观丛多无辜群众,倘若是在旷野无人之处,早就拔枪点射他们了 ,省得费时费事。
林豹穿上衣服,刚才一阵恶斗,无暇分身,这会细看刘梦婷,比起那日在牧场打扮今日另有一番韵味;紫绿色的长褂配桃红色百褶长裙,头上用簪衩固定住如云秀发, 窈窕修长的身段,洁白的肌肤,辉映间更觉妩媚多姿,明艳照人。
雪白的瓜子脸,明眸皓齿,顾盼生姿,“似蹙非蹙笼烟眉”“似喜非喜含情目”举手投足间仪态万千,林豹心中喝彩暗赞道:‘好一位千娇百媚的古典美人!难怪那赵雄死死纠缠到底。”当下潇洒的拱手作礼笑问道:“不料到今日又重遇小姐,小姐可是要进殿烧香?”那春花则站在旁边粗声道:‘原来是你俩个小子!那几手功夫真厉害哈?”神态语气比昨日客气多了。
林虎则背着双手微笑着打量沈芸;还在抵嘴大笑的苹果般嫣红粉嫩的圆脸,大眼长睫毛,红殷小嘴露出雪白的贝齿,梳着两条乌亮的小辫子。一身绿色劲装衬出修长纤细的身段,蛮腰盈盈一握,正随着笑声连连扭动。林虎心想:“小美人别笑了,小心扭着水蛇腰!你哥哥我会心痛滴!”
二女见对方正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自己,各有反应;刘梦婷见林豹身材修长挺拔,山风拂来白衣飘飘,玉树临风,刚才那充满了力与美的阳刚动作,已深深印入了她的芳心。因打斗俊脸上还淌着几颗汗珠 ,更显出他英雄豪迈的男儿气概,现正以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对着微笑。心道:“这副模样比起昨日在牧场那浑身污泥、手持块圆形铁皮样上眼多了!”当下羞红着粉脸盈盈一福,还礼答道:“小妹今日正是前来朝拜观音娘娘!刚才多谢公子刚才相助!小妹在此谢过!”林豹忙彬彬有礼的应道:“昨日小姐赐马之恩!小生还未答谢呢!”
沈芸则毫不避让对方挑衅的目光,收敛笑容,瞪着双眼,翘起两片小嘴唇,用一种比面前此人更直接大胆的眼神打量着对方。莺声问道:“那么什么地方的山水又甲于昭州呢?”说完一脸得意洋洋望着林虎,心想这下难住你了吧?
林虎听小美人一口的吴依软语,不是本地话。来不及多想,忙苦着张脸皮,作了个假装被问倒的的惨状,待对方愈发得意时,恍然大悟般回道:“当然是小姐你的美丽甲于昭州了!哎呀呀!不对!应该是小姐美貌甲于神州大地!”他这番话引得身旁的林、刘二人及两个丫鬟捂嘴大笑,看那沈芸如何回答。
那沈芸从小娇生惯养,脾气象足了男孩子,活脱脱的一个古代“野蛮女友”,这下遇着了命中克星,脸色绯红,大声嗔道:“美你个头!甲你个头!”林虎则避其锋芒、转移目标大声道:“大家进去烧香咯! ”领先大步进殿。
沈芸转头叉腰对他怒道:“谁要和你一起烧香?”接着又“扑哧”娇笑,嘴上虽不肯,脚下却跟着进了大殿。林、刘二人在后面一个道:“小姐请!”另一个“公子先请!”互相推让。林虎在前面嚷嚷道:“哥!你就不要相公小姐的酸溜溜叫来叫去了!都进来吧!”林豹苦笑摇头,拿他这调皮老弟毫无办法,与刘梦婷齐齐漫步进了大殿。
四人进得殿内,齐齐抬头去看立在黄幔之中的观音菩萨像,只见观音娘娘面带慈祥,拈枝微笑,宝相庄严。幔下一只铜鼎内香火绕燎,地上摆着几个蒲团。静慧师太站在像前,微笑看着四人。
刚才大殿外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待林家兄弟教训赵雄那伙地痞时,她心中更是大呼痛快,比任何人都觉得更爽,只是面上不好表露出来。
因为赵雄等人经常上山来收什么“保护费”,又调戏庵中年轻尼姑,静慧早已是忍无可忍,只是那赵雄自持乃是陈显元之甥,向来横行霸道,无人敢管。而自己多次禀报陈显元,那陈显元只是连连搪塞敷衍自己。这下终于有人出头教训,她看在眼中,喜在心上,出了口恶气。
林虎双掌合十,面容严肃的对静慧道:“师太!刚才我兄弟二人在外面胡闹,还望恕罪!阿弥陀佛!”
后面几人忍不住捂嘴偷笑,静慧亦双掌合十应道:“你二人在外面做了何事?贫尼刚才正当有事不在,着实不知!施主是否拜菩萨啊?”刚才林虎曾见她就站在大殿门前,现在她这话摆明了不会追究。当下喜道:“打扰菩萨!罪过!罪过!”
在旁边一女尼手中取过三枝长香,本想就朝蒲团跪下去拜观音,却发现香还没点呢!忙习惯性的取出打火机“叭”的打着火,去点那三枝香。
他这一下吓住了大殿内所有的人,林豹连忙上来靠近他小声道:“快收起!”林虎猛的醒悟,一溜眼见丛人目瞪口呆的盯着他手中的打火机,心想反正都被发现了,急中生智索性胡言道:“这是我新发明的火煤和火纸,嘿嘿!”见丛人还在猜疑当中,干脆点着了那三枝香,又不好意思的搔搔头皮。
丛人心中均想道:“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精巧的火煤火纸,真是个好东西!”沈芸从他手中一把抢了过来,一脸好奇的道:“这东西小巧玲珑,是什么材料做的啊?”林虎不好回答,急道:“我送这东西给你吧!”沈芸一听大喜,忙握在手中仔细观看,又问:“怎么出火?”林虎示范了,她象得了个新玩具般按个没完,林虎道:“里面的火油会用完的,不点火不要多按,还有不要让它接近其他火源!”还好那打火机上面粘的“三点女郎”纸早已撕了,要不然百口难辩。
沈芸连忙应了,放进腰侧系着的荷包内藏好,林虎乘机递了那三枝香给她道:“小姐,我们一起拜......菩萨罢!”沈芸刚要想接,忽的又想:“不妥!”到底哪不妥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翘嘴道:“谁要和你拜啊?”连忙跑到一个尼姑旁,拿了三枝香喜滋滋的取出打火机来点上。
林虎心想:“这小妞还真难伺候!”不再理会她,跪到蒲团上,举着香拜了三拜大声道:“观音娘娘在上,请受弟子一拜!保佑我兄弟二人高中状元,榜眼,另外各自再娶两个如花似玉的娘子!如能所愿,弟子定当粉饰金身!”说到“娘子”时,拿眼去偷觅沈芸,恰好那沈芸也偷偷朝他望去,四眼一对,林虎故意捉狭的对她使劲的眨了两眼。沈芸再怎么调皮任性,终究是位姑娘家,红着脸避开他的目光道:“看什么看?你中状元干我什么事?”又怒道:“中状元?就凭你?有那么好中的?”林虎假装没听见,站起来在鼎内插好香,回头道:“哥!到你和刘小姐烧香了!”
他前一番要“大登科”“小登科”齐齐实现的愿望,吓了丛人一大跳,均想:“原来他二人乃是秀才,要去考状元的!”后一句却说得刘梦婷双颊绯红,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林豹板着脸道:“别胡说!拜菩萨要诚心!那有说出来的?”接着风度翩翩的对刘梦婷道:“刘小姐!你先请!”
刘梦婷幽幽的望了他一眼,不再推辞,接过尼姑递上燃着的香跪在个蒲团前,盈盈拜了三拜,心道:“观音菩萨保佑我爹我娘长命百岁!保佑我嫁个......嫁一个就象后面这位年轻有为、正派、英俊、文武双全、还会作曲的秀才为妻!”还没想完,粉脸已经通红,忙站起身来避开,让位给林豹,她的要求还挺高的。
刚好让林虎在旁给看见她的脸了,当下嬉道:“小姐拜菩萨为何脸红呢?是不是......”林豹知道他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忙瞪他一眼,接他话道:“是不是被香熏的?”又体贴的道:“刘小姐去旁边休息一下吧!”刘梦婷不是傻子,听了林虎上半截话就猜到了下半截,待听过林豹的话,感激的望了他一眼,是谢他又来“解围”,忙避过一旁。
林虎本想说:“是不是求菩萨让你嫁个状元郎为夫呀?”见老哥接过话,硬生生吞回肚皮,不敢再那咤。
又去看那沈芸的脸却不见红,沈芸在求菩萨保佑爹、娘、两个哥哥长命百岁,家族生意兴旺发达。
林豹接香跪下,拜得几拜心道:“菩萨在上,保佑我兄弟二人,在这异时空之乱世中,闯荡出一片天地,成就一番大好事业,吾愿足矣!”恭恭敬敬插上三枝香,又拜了几拜。取出两锭各十两的银子,放进黄幔旁的宝箱内,刘梦婷、沈芸、林虎几人也取了银子上去放了。
静慧待四人拜完观音,合十笑道:“四位小施主!还请用些斋饭!”沈芸和林虎一听齐齐问道:“可是师太亲自烹饪?”静慧道:“正是!山野小菜!不值一晒!”刘梦婷看天色已晚,一把拉住又要与林虎斗嘴的沈芸,对师太盈盈还礼道:“多谢师太!只是天色已晚,诸多不便,小女子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了!”
她这番与两个陌生男子一齐相处甚久,又拜了天地(呀!作者失误,应该是拜了菩萨),已是放下少女矜持,胆子再大,哪还敢再与男子同座进膳?倒是沈芸毫不介意,还想大快朵颐一番。
静慧沉吟道:“这样嘛......小姐稍等一会!”转头吩咐一位尼姑道:“妙圆,你去提个食盒,装些斋菜让刘小姐带着路上吃!”那尼姑应了,忙去张罗。
刘梦婷娇声道:“师太诸多客气了!”也不再推辞。
林豹二人见她们说要离开了,均大感失望,又不好阻拦,一时怔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不一会,那尼姑妙圆装了满满一盒斋菜,静慧一一介绍了,有南瓜扣香芋、豆腐皮做的白切鸡、韭菜炒笋片、香菇酿、莲藕末炸的丸子、燕窝粥等整整十大碗,丫鬟春花提着出殿都感到吃力。
刘梦婷又向师太道过谢后,深深望了林豹一眼,象是要把他印在心里般,转头移着碎步就要出门,沈芸老大不情愿的跟着,轿夫早将轿子摆在殿旁等候。
林豹呆呆的看着刘梦婷就要出门,抢上慌忙道:“刘小姐......!”不知说什么好。刘梦婷忙回身应道:“林公子有什么事吗?”林豹颤声道:“不知今日一别后,何日才能遇上小姐!”刘梦婷红着脸蛋蚊声道:“有缘定能再次见面!祝公子今科高中!小妹先行一步啦!”钻进轿内,缓慢的放下轿帘,隔断了与林豹彼此之间深情贪婪的目光。
林豹跟在轿子旁边走出地坪,眼看轿子就要下山,忽然刘梦婷在轿内叫停,林豹大喜,刘梦婷揭开轿侧帘布,深情的对他嗔道:“我叫刘梦婷,公子切莫忘记人家了!”放下帘布,轿子再起。林豹忙凑近轿沿道:“今日与小姐在白云庵相遇种种!小生将三生铭记于心!永远不会相忘!”清晰听到轿内佳人轻呼了一声,显然被他这番表白打动,轿夫抬着轿子越走越快,终于轿子下得山道远去。
林豹站在山上怔怔盯着下方轿子过得浮桥,消没不见,江风吹拂而来,衣衫猎猎作响,至身后远处一阵阵呼啸。
林虎拿眼盯着沈芸也钻进另一顶轿子,她也怔望了自己一会,放下帘布,轿夫起身跟着前一顶亦转下山道。猛的拍下脑门悔道:“真笨!忘记问她的芳名了!”
二人站在坪上良久, 回想佳人一颦一笑,心中不由得一阵阵神伤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