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修的历史课上,博古通今的年轻老师在那大谈上下五千年,台下却昏睡一片,真可谓秋眠不觉晓啊。莺悦停下笔,将滑落到眼前的头发往耳后梳理了一下,抬腕看了看表,还有二十分钟才下课。
刚开学,要忙的事情太多,莺悦的头发一直没去修剪,原本清爽的短发已经长到妨碍视线了,几次拂上去又滑落下来。李睿体贴的递个回心针过来,示意女王暂用一下。望着李睿掌心那枚小小的银色回心针,莺悦嘴角抽搐,伸手拿出他文具盒里的铅笔刀,不顾李睿错愕的表情,揪往那缕头发,利索地划断,然后很有公德的将断发包进随身携带的面纸,揉成一团,以优美的弧度投进墙角的垃圾桶。
李睿还没来得及为女王的命中率高呼,却被后排四十五度角的一个眼神硬生生的给吓了回去。可能是‘投篮’的过程中,扰了某人的好梦,只见那人凶神恶煞的想要站起身来,却被他旁边的人拉住了衣服,示意他睁只眼闭只眼。
瞥了眼小心翼翼的李睿,莺悦没好气的问道:
“怎么啦?”
秉着明哲保身、不惹麻烦的原则,李睿假装不在意的说:
“没什么。”
然后抬头望着黑板,有些过度认真的听讲起来。莺悦没有再问,一手托着脑袋,一手奋笔疾书,学习偷懒两不误。
南方的秋天很舒适,退去了一丝酷热,暖暖的秋阳下最适合和周公下棋。因为脚在暑假的时侯轻微扭伤,王文侥幸逃过军训一劫,仗着哥哥的好人缘,整天在老生堆里打转。
此刻靠窗的他被人扰了好梦,心情恶劣的原本想找个出气筒,却被邻座的学长给拉住了,于是罗里罗嗦的话题没完没了。自动过滤掉那些废话,新生王文得出了一个简要的结论,那就是,前排的那个‘投篮’人是A大鼎鼎有名的人物。反正睡醒了,闲着无事,于是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地扫到窗边那个座位上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那个学生。
阳光透过窗外的树枝,洒了那人一身温暖跃动的光斑,白皙的皮肤更是映得如同透明一般,简单的衬衫牛仔裤,乍看之下与别的学生没有任何不同,头发虽然长了些,但软软的很有光泽,比起艺术专业学生那五颜六色爆炸头好看多了。有些可惜的是,斜着的视线看不到正脸。于是,第一堂课中休的时侯,王文打算再接再厉。
慢慢地踱过去,饶有兴致地站在那个学生面前,目光从头顶的发旋,到笔记本上端正优美的字迹,最后落在对方的两只手上。
那是一双修长瘦削、骨节分明的手,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白皙细致的皮肤说明她如传说般的一样,家境很好。可能是练跆拳道的原因,这双手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不够柔软秀气。
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下,那人完全不受影响地继续,笔尖行云流水的记着历史人物,字迹依旧整齐。透过垂下的头发,盯着那双灵动的手,王文不觉有些走神。
“咳咳!”讲台传来的低咳声唤回他的思绪,看了一下四周,原来已经上课了。没想到十分钟那么的短暂,他不禁有些尴尬,正要挪开目光,那个人蓦地抬起头来。目四相接的一瞬间,王文怔住了。此时他脑中只有两个字:完美。
无论是五官还是气质,都给人无可挑剔的感觉,他头一次知道,原来中性的衣着也可以用“美丽”这个词来形容。那是与普通女孩的阴柔,故作妩媚截然不同的俊美,每一分每一寸,每一线条都如上帝亲手描绘,像雕塑一样精致华丽,也像雕塑一样平静冷漠,这种端正无瑕的美貌,不仅不会模糊她的性别,反而产生了强烈的压迫感,咄咄逼人。就像站在耀眼的阳光下一样,被那夺目的光华眩晕了眼睛,迷惑了神志。
王文悄悄屏住呼吸,目光始终无法从对方脸上离开,那人唇角微微勾起,轻声说了句:
“上课了,回到座位上去。”
然后,不理会他的失神,把目光重新定在了黑板上,认真而又闲散。王文眉间微微隆起,甩甩头,将脑中的印象丢开,深吸了一口气,在大家的讥笑中回到了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