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liu女抚琴动君心
夏妈妈笑意渐浓,扬声笑道:“各位爷也太急燥了,春xiao漫长,何必急在一时,后面还有好曲好舞,慢慢欣赏吧。”又道,“莺儿,快谢过爷的厚意,去房中装扮,候着吧。”
莺儿从人群中发出一声娇滴滴的回音,也不知使了个什么手段,泥鳅似的滑出了重围,闪身不见了,众人待要不依,声乐声起,又要美人入场,这才各归座位。
接下来的表演愈发精彩,惹得众人心急如焚难以按捺,夏妈妈也笑得更加迷人,她招来个龟奴嘱咐几句,悄然离开楼栏,又折回小隔间,杜音音笑道:“你这赚钱比我那揽月居快得多,只这一晚,就得进账几千两吧?”
夏妈妈笑道:“你只瞧着进账,也不算算花销多少,这些个姑娘们,出身虽比不得名门闺秀,可在我这聚花楼,哪个不是挥金如土,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哪一样比候门差了?”
杜音音笑道:“这是自然,她们都是你的摇钱树,花个本钱又何妨。”
夏妈妈点头道:“这是实话。”又问莫尤觉得如何,莫尤笑道:“姑娘们色艺双绝,惊为天人,足显太平盛世。”
夏妈妈眉目生辉,笑道:“太平盛世?太平盛世?这话好听,尤其出于女子之口,更觉感慨,青楼红颜,向为世人不齿,姑娘却出此妙语。”
杜音音亦惊诧的看着莫尤,笑道:“妹妹年轻,竟有这般见识,妙极。”
因为这一句话,夏妈妈将莫尤引为知已,坐到莫尤身边,拉着她朝台上指点评述,好在莫尤一一道来,皆深入夏妈妈心,夏妈妈更是欢喜,说了阵话,大厅里又掀起一阵骚动,夏妈妈一看,指着一个穿蓝缎的少年道:“瞧瞧,他就是那个糕点少年了。”
杜音音和莫尤顺向看去,那少年长得倒是五官端正,只是脸上此起彼伏尽是痘包,穿着尽显名贵,神色也是骄傲得很,指着台上的春薇道:“春薇,本少爷将你这舞买下来,你今后只能跳给本少爷看。”
这话立刻引来众人之怒,有人哧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春薇给你一人跳舞?”
红衣少年不屑道:“本少爷我有的是银子,春薇一句话,要多少银子都行,如何?”
又有人骂道:“有几个狗屁银子又怎么样?也不瞧瞧你长得那模样,春薇正眼也不看。”
紧接着又一人补道:“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众人齐声大笑。
红衣少年受了奚落,脸涨得通红,灯光下更显得满脸的粉刺惨人,他咬了咬牙,往后喊道:“狗奴才,见少爷受了委屈也不吭声吗?把银子拿过来。”
角落里匆匆走来一位老奴,从包袱里拿出几锭银子递给红衣少年,红衣少年冷哼一声,伸手夺过包袱,抓出一个缎袋,扬道:“春薇,只要你答应只给我一人跳舞,这些就都是你的。”
众人皆吃惊,有羡慕红衣少年出手阔绰的,也有暗暗讥讽败家的,杜音音低笑道:“确实是个有钱人,这样的贵客可别让他跑了。”
夏妈妈回笑道:“放心,跑不了。”扬扬下颌,见春薇垂睫谢道:“谢杨爷抬爱,随后春薇自当为杨爷献艺解闷。”
红衣少年仍是不愿,抢上台去拉春薇,早有龟奴上前拦住,好生劝说,那知红衣少年却是较上了劲,口口声声喊道:“春薇,只要你一句话,愿意跟了本少爷,本少爷把你供成菩萨。”
众人哄笑不已,春薇仍是微笑不语,红衣少年恼怒之下扬手将缎袋掼于地上,银子哗啦啦滚出,哼道:“你且瞧瞧,本少爷为得红颜,区区银子算得了什么?”众人已不顾他,纷纷去捡。
夏妈妈挑开珠帘招一个丫环,贴耳说了句什么,那丫环点个头,绕到那红衣少年面前,也朝他低声说了句话,红衣少年顿时喜形于色,连声向丫环作辑道谢,再向春薇喊道:“你等着我。”领着老奴匆匆而去。
杜音音啧啧称道:“不愧是妈妈,一句话就打发了。”
莫尤则好奇的问她倒底说了什么,夏妈妈笑道:“风月之地,好风月之人,能有什么说,不过是投其所好耳,”莫尤不再多问,台上的表演接近尾声,客人们的兴致却十分高涨,莫尤突然向夏妈妈道:“莫尤也去唱一曲,以为如何?”
夏、杜二人俱惊,夏妈妈看了眼杜音音,犹豫道:“妹妹出水芙蓉,莫说表演,就是往台上一站,也会艳惊四座,只是妹妹要想好了,这聚花楼是声色场所,妹妹是良家女子,若在这里露了面,以后只怕……”
杜音音也凝滞了声音,道:“妹妹,姐姐带你过来原是想让见识见识场面即可,可不必一时冲动误了终身清白。”
莫尤笑道:“清白自然清白,人生几十春秋,但求娱已娱人,何必被这些世俗困耳?”
夏杜二人被她一语震惊,莫尤笑道:“罢,我也不站到台前,夏姐姐可有琴,容我弹奏一曲可否?”
夏妈妈略一思索,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取琴来。”
夏妈妈招来丫环:“取琴来此。”不多时两个丫环小心翼翼的抬着一架琴进来,杜音音默看一眼,放下绸帘,又吩咐点上烛光,莫尤以手试琴,赞道:“夏姐姐这琴可谓极品。”
夏妈妈微笑不语,莫尤不再说话,神色渐渐凝重,手指葱葱抚上丝弦,仙乐如行水流水潺潺而出,适才还喧闹哗然的大厅瞬间静寂下来,众人默视相觑,寻找声音来源,很快目光齐聚小隔间,绸帘厚重,烛光朦胧,莫尤的身影浅浅映出。
莫尤很投入,身心俱融入琴音,纤指跳跃滑动间,琴音或如高山巍峨,或如清溪涓流,或群山起伏,或江涛奔腾,杜音音与夏妈妈亦不敢动弹半分,屏声敛气,渐渐的思绪已随琴音千折百回,此时万物静息,唯有琴音缠mian,绵绵不绝。
突然,“怦”的一声巨响,大门被人打开,众人恍如梦游之中猛然被人喝起,大汗淋漓,悚然来看,只见一个黑衣人踉踉跄跄的奔了进来,提了把明晃晃的大刀向着众人冲来,众人一时无防备,惊得呆立当场,黑衣人显然受了重伤,纵是一身黑衣,仍可看出鲜血渗透,他也不说话,只是往里冲,遇上挡了道者,逢左手推,逢右刀削,直到有人受了伤,痛得大叫,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惊叫着躲闪。
莫尤恍若不知,闭目沉醉于琴声,指法娴熟,飘忽不止,夏妈妈蓦然起身,掀绸帘而出,沉声喝问:“何人大胆,敢闯聚花楼。”黑衣人尚未回答,门外又冲进来数人,当前一位青年男子,生得气宇轩昴,浓眉如剑斜飞入鬓,虎眼厉厉如深潭龙渊,面似刀削、鼻梁坚挺,身材伟岸,长剑提在手中,扫视全场,大步奔黑衣人而去,身后数人皆捕快打扮。
黑衣人见青年男子追来,顾不得许多,“蹬蹬蹬”的上楼去了,楼廊上的姑娘丫环们早尖叫着四下逃窜,夏妈妈冷哼一声,闪身隐入帘后,转瞬间却出现在楼廊之上,截住黑衣人去路,扬手摔出一物,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只见亮光闪闪的朝黑衣人而去,黑衣人“哎呀”一声,栽倒在地,青年男子赶上去将剑搭在黑衣人的肩头,众捕快涌上来将黑衣人五花大绑了。
青年男子这才向夏妈妈拱手道:“多谢妈妈援手。”面带风尘,显然一路追捕而来。
夏妈妈娇笑道:“丁少爷想要的人,妾身怎敢让他跑了。”
青年男子面色严肃,道:“此乃朝庭钦犯,妈妈缉拿有功,在下自当如实回禀府衙。”
夏妈妈笑道:“区区小事,何必挂怀,再说我这风月之地,温柔之乡,也容不得血腥粗暴,煞了风景,妾身不过是清扫自家的污秽而已。”
青年男子似乎不愿多言,正色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辞。”说着扭身便走,才走两步,又顿住脚步,目光深深的望向绸帘隔断的小隔间。
灯光下隐约可见莫尤的身影,青年男子静听片刻,忍不住问夏妈妈:“请问夏妈妈,何人奏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