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头罗汉亦嘿嘿笑道:“洒家是瞧他那爪子甚脏,恶心得紧,没的碰脏了女娃娃的细皮嫩肉。”
梁清恨恨道:“本少爷今日交了恶运,你们人多势众,本少爷吃了亏记在心里,少不得日后加倍索回。”挥手要走。
凌梓凤仗剑抵在门口,冷笑道:“何必日后再算旧账,今儿个我们算个清楚。”
莫尤骂道:“真是白吃了这么多年的饭,连个数数也不清了,是你身后那几个都是乌龟,还是你自己是王八啊?不算是人吗?”
铁头罗汉呵呵直乐:“你这丫头,嘴是极不饶人的。”
梁清处处受耍,软硬吃亏,门外已围观不少行人,掌柜的与小伙计虽不敢正面嘲笑,也悄悄的躲在柜台后捂嘴偷笑。
梁清自小嚣张,受此大辱,恨不得掩面急急离去,凌梓凤又堵在门口,只得硬着头皮道:“本少爷与你们萍水相逢,你们此举,可谓欺人太甚。”
凌梓凤冷笑道:“不错,梁公子说得不错,我们的确与你初次相逢,不过瞧着眼熟得很,想请梁公子移驾,与我们前去见一个人。”
梁清一怔,迟疑问:“何人?本少爷可认识?”
莫尤沉声道:“梁公子自然认识,如何?请吧。”
梁清垂睫思索,心思已转了几圈,只因逃脱不得,只得硬声应允,凌梓凤收剑前行,梁清随后跟着,一帮爪牙也不知如何是好,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梁清摔一巴掌,骂道:“糊涂东西,留在这里做甚,还不回去。”几人反应过来,抱头窜散,莫尤也不追赶,由他们而去,与铁头罗汉最后走着。
铁头罗汉笑道:“洒家饿得紧,不随你们看热闹了。”
凌梓凤和莫尤回头笑道:“大和尚请便就是。”
三人离去,梁清见铁头罗汉并不同行,心中略轻,他未试过凌梓凤与莫尤的本事,却吃过和尚的苦头,如今这个魔煞不在,自己未必不是他二人的对手。
到青石巷子前,梁清眼中光芒闪动,陡然身形掠起,直上丈余,竟是要潜逃而去,莫尤低喝:“哪里走!”纵然飘上,与凌梓凤一左一右将他围住,两道彩虹划出,已同时架于颈上,将他压回地面。
莫尤冷声道:“再敢逃跑,我就不保证你能四肢健全了。”
梁清惊出一身冷汗,始知自己的功夫差得太远,逃生亦是求死,垂首不语。
凌、莫二人架着他来到农户时,那老汉正坐在门口埋首轻泣,见凌、莫二人剑指一蓝衣男子而来,心里已有了数,浊泪双流,并不迎上,反而扭身推门进屋,哽咽喊道:“秀儿她娘,女侠,女侠来了。”紧接着,与老妇双双迎出。
梁清此时已汗流满面,低颜不敢正视,被二人赶着往前,老夫妇迎上来,围住两人哭泣,因有了上次错抓的误会,这次并没有直接扭打梁清,而是警惕、厌恶的看着。
梁清这见这阵势,心中一横,猛的推开两位老人,疾步逃窜,两人老人忽受力道,失重往后跌倒,凌梓凤疾步上前双双扶住,莫尤已拔身追去,喝道:“再不停下,休怪我手下无情。”
梁清哪里肯听,非但不停,一边逃跑,一边反手一扬,撒出一蓬乌亮亮的暗器来,莫尤连剑带鞘横扫一片,清脆之声响后,三棱蹄落了一地,莫尤目光顿寒,玉腕一抖,一道银芒划过长空,直逐梁清,如闪电般没入他右腿,梁清嚎呼惨叫,歪倒在地,用手一抹,抹出一手鲜血,莫尤纵身跃在他面前,厉声道:“自己再给我爬回去,否则,我卸了你双腿!”颜色冷厉,双眸如千年寒冰,梁清心头一个冷颤,眼前这个女魔头下手狠毒,说一不二,自己若不按她说的去做,只怕双腿不保,忍辱咬牙,瘸腿而回。
凌梓凤见莫尤将梁清制得服贴,一跛一跛的走来,忍不住菀尔,冷冷一笑,道:“她说东,连我也是不敢往西的,你是长着几个脑袋,竟敢逃跑,伤你一腿,已是手下留情了。”
莫尤冷瞪他一眼,半笑半恨,梁清已听得冷汗涔涔,突感肩头一紧,已被凌梓凤拎起扔在屋里,老汉老妇又惊又震的紧随了进去,那名叫秀儿的姑娘想是哭了一宿,半昏半倦,歪躺在床,听得动静,又惊起,裹被掩面。
莫尤挨坐床沿,轻声劝道:“姑娘,你再瞧瞧这人,可是不是那无耻贼子。”
秀儿因上次认过项其琰之后,更觉羞愧,不肯再抬头相认,老汉老妇也上前劝说,只是低头不语,梁清心头略轻,嘴角冷笑,莫尤好不恼然,蹭的站起身来,指着秀儿大声道:“我只当你是个知贞烈知恩仇的女子,才答应帮你寻找仇人,你却这般不识好歹,自己不念报仇自寻死路也就罢了,留下白发苍苍的两位老人,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苦也不苦?冤也不冤?再说让那禽兽逍遥法外,继续祸害别的无辜姐妹,你于心何忍?她们再与你一般含恨而死,九泉之下,你与甚么脸面与她们相见?”
秀儿被莫尤声色俱厉的一番话震住,呆了呆,抹了泪抬起脸来,一眼触及梁清即全身颤抖,躲在莫尤身后,手指着他嘶声喊道:“就是他!就是他!”
梁清一听这话,也吓得腿软,头越得低了,莫尤上前,一把揪起他的头,逼他仰头,紧声问:“你要看仔细了,果真是他吗?”
秀儿咬牙切齿的道:“再错不了的,就算将他剥皮烧灰,我也认得!我曾在他颈上留有指痕,一看便知。”
凌梓凤伸手扯开他的衣领,几道指痕赫赫醒目,梁清见罪证公示,无语可说,老汉与老妇见女儿认得仔细,哭喊着扑上来,抓住他又打又骂,凌梓凤轻拂衣袖,将两人拂开,刚要说话,梁清已一把扣住老妇的手臂,道:“大婶勿怪,我已无路可走。”
凌梓凤冷眼看他,一语不发,莫尤则喝道:“你要想仔细了,休以为挟有人质,我就杀不了你,惹得我怒起,莫说全尸难留,就是凌迟也未尚不可!”说着,已缓缓拔剑,寒光笼罩一室,映出莫尤一双眸子胜过手中森森长剑。
梁清气势顿泄,心知自己是绝对不能再招惹这个女魔头,手已略松,颓然道:“梁某自知工功不如人,怎敢拿自己性命做玩?”垂首道,“实在是秀儿姑娘生得美貌,梁某昨天白天在街头偶见一见,心生邪念,趁夜半人静,翻墙入室……”,又道,“秀儿姑娘只消开个价,多少银子也使得,梁某绝不还价。”
莫尤身形骤动,啪的一声脆响,着着实实摔他一记耳光,骂道:“姑娘的清白,岂是你几个臭钱能买到的?我告诉你,今儿只消秀儿姑娘一句话,我即取你狗命!”吓得梁清瞠目结舌,松开老妇,双手捂脸,心知莫尤说到做到,也不敢顶嘴。
老汉扑上来揪住梁清前襟,啐道:“我闺女一世清白,几个臭钱又值几何?你这恶贼休要用几个臭钱来打发了事,我闺女已许配东村张家二子,已选好吉日,下月二十二日过门,如今怎么嫁去,张家知晓,也绝不答应,那时候,全城皆知,秀儿,连我老汉也无颜苟活了。”
秀儿听了爹爹的话,越发悲从心来,痛哭不止。老汉老妇也抱头痛哭。
梁清生怕秀儿念死,自己也难逃一死,慌道:“可去请张二公子前来,梁某人许他……重金,嫁娶用度,梁某人一概包了,还可为他在衙内安排差事,如何?”
老汉看看老伴又看看女儿,心想今日侠客在此,也有个主心骨,不妨厚着颜面请张家二子前来商议,不然依着女侠的性子,一剑将梁清杀了,又待如何?不说府尹大人不答应,只怕那时候,蜚短流长,更是要了秀儿的命。
老汉询问莫、凌二人的意思,凌梓凤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莫尤,莫尤突然有些难过,似乎凌梓凤只是生怕惹自己大怒,故而一语不发,细想了想,道:“秀儿亦是无辜受害人,张家二公子既然是秀儿未婚夫,可以请来,他若是深爱秀儿,理应更加疼爱秀儿,若是张家公子以此为由退婚,另当别论,如今罪魁祸首也在这里,如何处置,两家相商过后也有个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