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秋雁要的就是这句话,眼望殿前排列整齐的武师,心涨得满满的。
却不知此时,在那幢专为唐岐之夫妇收拾的楼里,唐采华正向娘亲上官惜春央求,要娶表妹为娶,让母亲去向舅父提亲,此言正合上官惜春的意,自从下轿第一次看到甥女,就被她绝世容貌所震惊,几日相处下来,更觉得着她举止端庄淑娴、气质优雅飘逸,更兼从下人处打听到才华横溢、聪明能干,早就琢磨着要将这个完美无缺的甥女求来给儿子,一则亲上加亲,二则弟弟惜言只有这一女,此女若是出嫁,和义山庄这整个庄子亦是嫁妆,所以早在昨儿晚上已与丈夫唐岐之商议过了,这等好事,唐岐之自然是满口欢欣,细细嘱咐夫人一定要看准时机提出,争取一拍即合,将亲事订下来。
因此,唐采华一开口,上官惜春就乐了,笑道:“提亲的事,自有为娘帮你张罗,你自个儿也要争气些,雁儿那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难免心性高些,又有家教,不便主动与你亲热,你可以以兄长之礼,多与雁儿亲近亲近,若是她自个儿喜欢上你,这门亲事就是十拿九稳了。”
得了母亲这句话,唐采华心花怒放,恨不得插翅就飞到上官秋雁身边与她温存,嘻笑着应了,对镜整理衣冠,便忙出门去寻上官秋雁了,正巧上官秋雁从武院归来,园中迎面相遇,唐采华眉目含春,上前行礼:“表妹,愚兄在此向表妹行礼了。”
上官秋雁亦敛裙回礼,淡淡问候,侧身要走,唐采华却追上挡住,嘻笑道:“表妹,你我兄妹如何这般见外?愚兄已有十余年不见表妹,如今难得一聚,理当如当年一般,执手叙旧才是。”
上官秋雁早就看出他目光轻薄无礼,不愿搭理,冷声道:“表兄,当年孩提时不懂事,如今都长大了,男女有别,无旧可叙。”
被呛了一鼻子灰,唐采华好不恼恨,越发暗下决心非要娶她到手,眼睁睁看她离去,只得怏怏回去见母亲,上官惜春啐道:“没长进的东西,你当你表妹是你平素相好的窑子里的姐儿呢,由得你这样轻薄?她不当场给你两记耳光,已是瞧着我这姑姑的面子了。”
唐采华愁道:“依母亲说,该当如何?”
上官惜春道:“她虽不是官家小姐,可是也是个大家闺秀,又生得这般容貌、这般才智,非同寻常女子,你需要凡事取她欢心,温柔体贴,姑娘家一心动,就再也收不回了。”
唐采华笑道:“这个好办。”出门去,在园中闲逛了半天,却再也没遇上上官秋雁,回房来,上官惜春少不得又唠叨几句。
次日,席间,上官秋雁照例中途退席,上官惜春眼见甥女袅袅而去,终于忍不住道:“啊,弟弟,弟妹们,姐姐我瞧着雁儿,竟是越瞧越喜欢了,弟弟弟妹只有雁儿这一位千金,我这也只有华儿一个儿子,两家都只一根独苗儿,不如,就结了这门亲事,亲上加亲,一则,咱们原本就是一家人,这会子,有了儿女这桩亲事,益发的近了;二则,他们表兄妹也见过几面,相互熟悉,知根知底,总比各自娶嫁那外姓人要好啊,弟弟弟妹们,以为如何?”
唐采华坐在一旁,激动的环视四下,最后目光落在舅父身上,急切的等着舅父首肯。
三位夫人倒是笑道:“姐姐说得在理儿,这个事儿原是好事,两家亲近,只是,还要老爷决定、雁儿也同意才好。”
上官惜春笑道:“弟妹尽管放心,雁儿当年与华儿相处甚好,他们表兄妹感情深着呢,再说,自古儿女婚事都是父母做主,弟妹们都已点头,弟弟,你一句话就成了。”
上官惜言呵呵一笑,出乎意料的竟道:“雁儿被我们宠坏了,娇惯得很,难得姐姐姐夫喜爱,这是她的福气,只是,雁儿才过十五,年纪尚小,不如,过一段时间再说,我也问问她的意思,虽说是父母之命,可是我这个女儿,性子强得很,还是问问她自己的意思为好。”
虽然不是直接拒绝,唐采华心已凉了半截,上官惜春也是很不高兴,强做笑容道:“也不是订亲之后,立刻就要雁儿过门,婚事嘛,可以迟两年再办嘛,先订下来,他们兄妹俩名份定了,也好相处相处,培养感情嘛,弟弟难不成怕雁儿嫁到唐家受欺侮不成?”
“哪里,哪里。”上官惜言连连摆手,笑道,“订不订亲,他们都是兄妹,兄妹之间相处,也没有什么避讳,只是我这个女儿的确娇生惯养,这个事情,还是先与她通个气,反正姐姐姐夫要在这多住一段时间嘛,何必急于一时?”
上官惜言已是再次让步,上官惜春还要再说,唐岐之忙笑道:“舅弟言之有理,现在是一家人,订了亲更是一家人,这么大的喜欢,也不急在今天,不如先让孩子们相互熟悉熟悉,过几日再说吧。”
散席之后,唐岐之一家三口离开,由三位夫人陪同往东园散步,上官惜言与黑白二老踱步西园中,缓言问道:“两位老哥认为,席上所议订亲之事如何?雁儿自幼跟在你们身边习武,也如同你们女儿一样,她的婚姻大事,你们也如同父母一样操心啊。”
白衣菩萨呵呵直笑,道:“惜言兄,这等大事,我们弟兄哪好多言,还是惜言兄看好女婿要紧。”
青衣阎罗则沉吟半晌,道:“此事,恐怕不是相一个女婿的事情。”
上官惜言颌首叹道:“阎罗深知我意,和义山庄从不与江湖有甚关系,就算当年姐姐执意嫁给唐岐之,出嫁之前,那也是向列祖列宗立了誓言,绝不将江湖恩怨引入和义山庄,故而数十年来,少有回来,我此生只得雁儿一个女儿,雁儿聪慧、好强,这既是她的优点,也正是我所担忧的啊,我怕她年轻气盛,好奇江湖传闻,最后将和义山庄搅动得腥风血雨、不得安宁,她若是嫁一个安安份份、踏实宽厚的人,也能劝导安抚她,若是嫁到唐家堡,以唐家堡在江湖上的名头,日后必要将血光之灾引进山庄,那时候,我上官惜言岂不是成了罪人?”
黑白二老突然想起上官秋雁的壮志豪言,心中隐隐担忧,和义山庄关不住她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白衣菩萨道忽然笑道:“惜言兄,你过虑了,这桩亲事,十有八九是成不了。”
“哦?这话怎么讲?”
“雁儿那脾气,惜言兄岂不明白?骄傲得紧,又眼高于顶,虽说唐家少爷也生得端正,但是以我的猜测,还是远远入不了雁儿的眼,所以说,勿需惜时兄忧愁如何拒绝,只怕你就是点头了,雁儿也要闹上一出。”白衣菩萨笑吟吟的看着上官惜言。
上官惜言恍然道:“不错,我怎么就忘了这个,雁儿那丫头一定也是瞧不上华儿,如果确是这般,也省了我一番心思。”说罢,顿时宽怀,自此丢下这桩事,几日不再提起,没想到,上官雁儿那边,却出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