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网放生,青月假装娶莫尤
莫尤一口气赶到丁府,丁府紧临颜府,又是嫁女,同样也是喜气洋洋,大红灯笼高高挂、喜庆对联两边悬,好在此时夜已深,前院客人俱已散去,莫尤径直来罗衣房中,一灯如豆,罗衣依在床前,莫尤推门而入,抱住罗衣,“是真的吗?”
罗衣先是一怔,很快明白她问的什么,轻轻点头:“是真的。”
莫尤抓住她的手:“我带你走,我要保护你。”
罗衣摇摇头,缓缓推开她,目光如水,“嫁过去未必不是好事,我已听说了文家的情况,这样简单的过日子,罗衣心满意足。”
莫尤大怒,执起她的手,“我怎么会让你过这种清苦的日子?那个文宗秀快要死了,这场婚礼不过是为了冲喜,你嫁过去就是活守寡。”
罗衣淡淡一笑,说:“我知道,可是罗衣愿意这样过一辈子,罗衣一生无求。”说着,温柔的注视着莫尤,柔声道,“不要被我牵绊,趁着丁谓在颜府喝喜酒,你快走吧,如果被发现,他不会放过你的。”
莫尤冷笑道:“你不必劝我,纵是天罗地网又如何,我今天拼了命也要带走你”
罗衣盈盈泪光,“阿尤,我不愿意走,你快走。”
“走不了了。”丁谓微笑着,出现在门口,身后是一排又一排的侍卫。
丁谓叹道:“阿尤,你和你母亲唯一相似之处就是甘愿为朋友而两肋插刀,老夫上次请你,你也不来,一听说罗衣出嫁,就来了。”
“放过她,她是无辜的。”
“放过她,可以,你怎么报答我?”丁谓笑问。
“你若能君子诚然,任杀任剐随便你。”莫尤将罗衣护在身后。
丁谓大笑:“你是莫柔的女儿,我怎么舍得杀你?我要你嫁给青月。”
莫尤闻言大怒,往前一步就要打丁谓,又顾及身后的罗衣,只能硬生生停往,咬咬牙,应道,“可以,只要你不再伤害罗衣,我答应你就是。”
罗衣奇异的看着丁谓,在罗衣眼中,青月与丁谓完全不同,他是个好人,如果莫尤能够嫁给青月,倒也不失为一桩良缘。
丁谓抚掌笑道:“好,你既许可,从现在起,就是丁家之妇,不妨先去见见你夫君,改日爹爹我挑个黄道吉日,补你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说完,转身向侍卫们道,“你们现在就带少夫人去见少爷。”
莫尤心中冷笑,见青月有甚可怕的?拍拍罗衣的肩,道:“罗衣别怕,丁谓是个聪明人,应该不至于我和青月还未成亲就出尔反尔。”转身出门,走到园中又停下脚步。
“丁谓,告诉我实话,为什么要把晗月嫁给如玉,仅仅是因为要我痛苦吗?”
丁谓看着她,微眯的眼中闪闪发亮,他突然轻声长叹,怆然道:“阿尤,老夫正是因为舍不得你痛苦,才强行拆开你们,你该知道,颜如玉并不适合你,他配不上你。”
莫尤心中一怔,想起如玉的怯懦,眼角微润,心中发酸,不过她仍然冷冷笑道:“真是可笑,他配不上我,难道就配得上晗月?晗月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就这样为她安排终身?”
丁谓摇头:“颜如玉适合晗月,也需要晗月。”
“需要”两个字让莫尤顿然明白,她冷声哼道,“他需要的是晗月的爹,是你!”
丁谓不置可否,默然对视,莫尤又问:“那么,你需要如玉什么?为什么非要是他?”
丁谓又是一声长叹:“阿尤,你这只小狐狸,当真是气糊涂了么?问出这样的傻问题来。”
莫尤先是怔了怔,突然就明白了,丁谓需要的当然也不是颜如玉,而是颜如玉的爹颜自清,他这样的手眼通天,既然能够让丁青月去王曾府上盗卷帛,又怎么能不知道自己同样想劝说颜自清为莱国公翻案的心思?不过这段心思自己早已打消,如今看来,幸亏自己没有正面与颜自清提及,否则,这位道貌岸然的颜老夫子只怕非但不会出手相助,反而将自己和王曾供出去了。
“我在聚花楼的事,就是你告诉颜自清的,是吗?”莫尤突然想起上次在驿馆受过的羞辱。
“是的,阿尤,我只是想让你早点看清楚,你嫁过去,并不会幸福。”丁谓目光闪闪。
果然如此!莫尤呆呆的冷笑,目送丁谓踱步走远。
莫尤在一群人的带领下,来到青月房中,刚一进门,门在身后砰的关了,并且上了锁。
莫尤倏的转身拉门,晚了一步,门已锁上,再看窗户,也分明关紧,外面人影晃动,看来有人把守,哼,丁谓,你玩的什么把戏。
再往房中看去,尚未见青月,突然一道人影闪电般扑过来,莫尤大惊,伸手迎上,那人影却极为敏捷,一个旋身避开,很快又扑上,这回莫尤看得仔细,这人影不是别人,正是青月,只见他双眼赤红,恍若不认得自己,骇然喊道:“青月,你做什么!”
青月理也不理,趁她分神之际,一个弹身扑上将她搂住,莫尤吓得惊惶失措,一边往外推一边呼喊:“青月,你疯了吗?”奈何丁青月力大无穷,一把钳住她,将她压在床上。
此时的莫尤可谓惊得魂魄出窍,见了鬼似的瞪着丁青月,一边反抗一边呼喊,可是谁能来救?丁青月已然出手一点,竟封了她的穴道,这下子,她真是动也动不得,喊也喊不出,眼睁睁的看着中了邪的丁青月慢慢欺上来,顿时只觉得头晕目眩,恨不得自己立时死去。
丁青月俯下身子,凑到她耳边,轻轻说道:“别怕,一出戏。”
早吓得晕了半截的莫尤听了这几个字,好象从阎罗殿间走了一遭又被拉回人间,连气也不敢出,惊恐万分的瞪着丁青月,丁青月讪讪一笑,将她扶正了躺下,低声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你先委屈一会,等外面的人散尽,我就解穴。”
丁青月的话无疑是颗救魂丹,莫尤的汗这时才开始往下淌,两人一坐一躺,对视无语,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人影散去,丁青月伸手解了她穴道。
莫尤翻身坐起,低声恼道:“青月,怎么也不给个暗示,几乎吓得我小命不保。”
丁青月羞讪的看着她,神色有些黯淡,阿尤,嫁给我,你这样不愿意吗?口里却说:“监视的人太多,怎么好暗示,以你这急脾气,还不当场砸了门出去?”
莫尤默默不语,青月示意她禁声,原来丁谓布了个局,让莫尤shi身于青月,日后必顾念夫妻之情,不想青月悄悄的早已服下解药,表面上却装得煞有介事,倒将所有人都骗了。
莫尤问道:“丁谓要将罗衣嫁给文家,你知道么?”
青月道:“曾提起一次,我坚决反对,后来,爹爹也就没再说了,昨天又提起,要以罗衣为诱引你过来,因我拒绝,才有这出戏。”
莫尤心想,你这个忠心耿耿的儿子,还被蒙在鼓里呢,叹道:“罢了,演完这出戏,我的承诺已兑现,丁谓也当守信不再为难罗衣。”心中又好生纳闷,丁谓,你究竟想干什么?我不来杀你你就该庆幸,为什么反而引我杀你?
丁青月看出她的心思,欲言又止。
莫尤垂头想了片刻,突然想起苏凌云,“哎呀”一声翻身下床,丁青月问:“阿尤,你做什么去?”莫尤将自己刚答应苏凌云嫁他为妻的事说出,青月蹙眉责道:“阿尤,你太冲动了。”
莫尤想到凌梓凤也这样说自己,不由得恼道:“你也这样说我?苏凌云有哪里不好?”
丁青月凝视着她,叹道:“妹妹,哥哥希望你幸福,苏凌云是个好男人,你要是嫁给他会很幸福,但是这样仓促,将来心里必定不平,这始终是个心结,你要是嫁,从长计虑,哥哥决不反对。”
莫尤默默不语,想到苏凌云对自己的宠爱,越发的愧疚,这样一个好男人,自己何苦利用他的感情?
青月以指为哨,一缕哨音低如细蚊袅袅传出,很快窗外出现一个人影,那人低声道:“少爷,有何吩咐?”青月步至书案前,铺纸提笔,寥寥数字,折好递出窗缝,低声道:“速送去凌府,亲交于苏公子手。”窗外人取走信笺,一个鹞子翻身,影去无踪。
丁青月正色道:“我以兄长的名义,取消了这门婚事,你细细思索,如果确定要嫁给他,哥哥一定为你办一场热热闹闹的仪式。”
莫尤茫然摇头,苏凌云,你是个完美的男人,完美到我不能再打你的主意。
次日一早,丫环小心的打开门,悄悄儿探头往里瞧,看见两人衣冠不整相拥而卧,回禀丁谓,丁谓哈哈大笑。
床上的丁青月和莫尤等丫环离去后,相视一笑,尚未说话,就听有丫环在门外道:“少爷,宫里来了人,请您进宫。”丁青月装得迷湖的应个声,莫尤问:“青月,上次我和你说的,自荐去瀛州之事,如何了?”
丁青月一边下床整理衣衫,一边笑道:“我已面见太后说起,估计这次让我去,就是这事。”
莫尤看他就站在床前披衣系带,突然觉得窘迫,如果他昨天晚上没有服解药,此时此刻,又当如何?
丁青月也看出她的尴尬,转身去屏后,避开她的目光,道:“我进宫去,很快回来,戏未演完,你要小心点。”
莫尤坐起身,低低的说声“谢谢”,丁青月无奈的笑笑,复杂的看她一眼,出门而去。
莫尤心中又苦又涩,呆坐一会,复又躺下,想想苏凌云、又想想丁青月,迷迷糊糊的一直睡到近中午,中途也有丫环过来请示:“请少夫人起床梳洗。”
莫尤听这“少夫人”三个字,心里象是针扎似的,装得不悦的回道:“我身子倦得很,你退下罢,不要来搅我。”
丫环们如实禀报丁谓、恰好丁夫人与二夫人也都在,丁谓听了呵呵一笑,挥手不理,丁夫人目无神色的看了眼老爷,也不作声,二夫人却忍不住了,她是昨天晚上莫尤进了丁青月房中才知道丁谓的安排,心中很是气愤,儿子到底还是要娶这个狐狸精,不过气愤归气愤,他可不敢去找丁谓,只好去见夫人,夫人一句话就把她呛回去了“自古婚姻就是父母之命,这是老爷的安排,你若是不愿意,自个去找老爷说。”二夫人只得忍了气回屋,一晚上也没睡好,大清早就赶到正厅,有心要摆个架子,让莫尤给她磕三个响头,树树威风,没料到直等到近中午也不见人来,丫环去催了好几次,仍是不起床,偏偏老爷与夫人毫不在乎,心中恨得牙痒痒的,哼道:“真是没规矩,虽然还没办喜事,但是入我儿的房,那就是丁家的儿媳妇了,怎么连个安也不来请,眼里还有没有高堂尊长?哼,若不动动家法,只怕以后还不越发骄横、反了天了?”
丁谓却漫不经心的道:“阿尤心高气傲,经不起你那家法,且由她多休息休息吧。”
二夫人还要说话,丁夫人冷冷的看她一眼,赶紧闭了嘴,心中恨恨的道,老爷仍然是念念不忘莫柔那妖精,所以费尽心思要把她的女儿留在身边,纵是如此,也奈何不得,唯有暗生闷气。
再说莫尤直睡到实在睡不下去,方才慢慢的起身,刚要下床,就见二夫人拎着手绢走了进去,那双眼睛能喷出火来,恨恨的盯着莫尤,这个妖精衣裳不整、头发散乱,越发的显得娇柔妩媚,又见床上被子凌乱,气就不打一处来,指着她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妖精。”
莫尤怒从心起,直奔过去一把扣住她的下巴,冷声喝道:“我警告你,把嘴巴放干净点,看在你是青月母亲的份上,我再饶你这一回。”莫尤手上用劲,将她捏得生痛,直咧嘴,又动弹不得。
莫尤松开她,拂袖转身,理也不理她,自己整好衣裳又梳了梳头发,这才慢悠悠的出门去,竟恍若不知道屋里还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