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的讨论还在继续,玉凌经过一年的临床工作,也对人世间有了更深刻的感悟。“说到看病,咱们医生平时在本院看病,都是按次序排队,很多老专家老大夫也都一样。今天是见识到了!不知哪个科的大夫,竟然还是副主任,来帮他的亲戚看病,不排队也就罢了。坐在我们实验室,不停地催,说我们的办事效率慢。这能快吗?一张片子光染色就要两个小时!单独给他先做好了,还有事!刚好一个新来的本科生被他撞到。标本做好后,那位副主任非要让这个学生给他解释。我们这个同学肯定是看不太懂,告诉他回病房问主管医生。”
“然后呢?”梦雅知道肯定还有下文。
“怎么说呢,也是我们这个同学她自己不会做事,回答这位大夫的时候没有抬头。接着就让他好顿训斥,说她是不是名大夫,这是什么态度,还要拉她去见我们的主任。”玉凌学着那个大夫的声调又表演了一遍,发泄了满腔的不服气,真为那个年轻的实习生打抱不平。“谁没有个刚开始工作的笨拙过程。”
“玉凌,回去告诉那个小同学,以后再碰到这样的大夫,就对他说,‘这可让你说对了!不是所有穿上白大褂的都是大夫,你看不懂,我也看不懂。’”梦雅顺口接了一句。
“哈哈,”玉凌被这个滑稽的室友也逗乐了,“就你的脑袋活!”
“不过,什么时候,手脚也活跃点。昨天的值日交班工作可是我打扫的。”玉凌接着说。
“亲爱的,平日里我只要看到寝室里有卫生情况,绝对刻不容缓,立刻积极行动。”梦雅马上辩解道,“只是嘛,经常做,就忘记哪周是我值日了。”
“那是主动,但也不能没个规章制度。平时是别人的值日,你就不用多干,到自己的值日周再干。”晓燕是个很严肃的人,绝对什么事情都要有板有眼按规矩办事,“这好事,谁都会做,但规定就是规定,更重要。”
“功过相抵了吧。”梦雅笑嘻嘻地迎合大家。
“这可不行,没做完值日就是你的错。”可青也插了一句。
“那上周的时候,我还帮玉凌做过周末交班工作,咱俩扯平了。”梦雅耍赖地说。
玉凌一听提到自己,立刻回击,“上周我没在寝室。”
“梦雅就是不愿听别人的,爱强调理由。你昨天晚上可是一回来就打开电脑,看到十二点多,光线影响大家都没睡好,还是看连续剧!”可青是个实事求是的人。
“哈哈,没话说了吧。”玉凌说。
“我没那么顽固吧,我想不起来,你们可以提醒我吗?”梦雅一下成了众矢之的,但依旧不改她的微笑服务。
“自己的事情不想着,老要别人提醒你。”可青有时候也喜欢提些指导性的建议。
“我也没麻烦过太多吧。”梦雅哈哈笑了两声。
“还不多?就说玉凌吧,她在年级办工作时帮了你多少次,今天帮你学姐送张表格,明天领份文件。”晓燕是提倡每周都要开展一次批评与自我批评。不过每次梦雅都是又说又笑的,矛头自然会指向态度不端正者,因此梦雅就很快成为“问题女孩”。
“没吧,好像只有两次而已。”梦雅想到,真是无奈,如果那两次自己不是上班,科室的同学又催得急,一定不会辛苦室友帮忙。当时自己也是感到非常愧疚。但现在,按照生活中的普遍思维,室友会认为你爱出风头、借花献佛,被帮助的人认为只是举手之劳。
彼此生活在一起,为对方付出,其实不假,也是应该的。但要是计较起这细枝末节来,往往气氛就会有些升温。显而易见的大矛盾很好解决,最难办的是那些日积月累下来的小矛盾,让人找不到边际,更无从发泄,只能憋闷到最后的沉默隔阂,甚至是决裂。
玉凌想起这件事,就不太高兴,“帮你,我倒是愿意,只是这些事情又都是你答应别人的。主要的是,你怎么没问清楚,即使我在一栋楼上工作,跑上好几趟也不舒服,还要被老师们批评。”
“罪过,罪过,是我太马虎,没有问清楚。定当赔罪,以后姑娘有任何差遣,梦雅愿孝犬马之劳。”梦雅厚着脸皮应酬着。
“最伤心的事,前天让你帮个忙,况且事先还提早一周争得你的同意。可真让你出力时,那天的表现,好像完全不愿搭理这事。”玉凌心里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我不记得了?”梦雅在日常生活中确实是个小马虎,偶尔也会做些顾及不到别人心情的事情,再加上她“孔乙己”的形象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
“就是上周五。”
“啊,我当时的态度这么恶劣吗?我没意识到,可能只是说一下路途远没有别的意思。”梦雅终于明白古人创造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是用在何处了。另外,也证实了一句话——“祸从口出”,无论你有心无心,即已出口,就有了其意义。至理名言永远是经得起时代和历史考验的。
“可是,你知道当时有多伤人心吗?”玉凌如今提起这事还有点辛酸。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是无心之过。原谅我吧?”梦雅苦苦哀求着,也一时明白了书中贾宝玉对付众多姐妹的不易。
“梦雅,不是我们说你,你的毛病真不少,又喜欢拦事,还没能力做好。”可青从床上探出头来。
“没吧?”梦雅有时也会稍觉得委屈。
“我们是把你当朋友才对你说实话。”可青说。
梦雅一听,心里恳求道,还是不要把我当朋友吧,我更喜欢听赞赏的话。然而现实中,她还是违心地回答,“我知道,谢谢姐妹们。还有什么问题,我一块改!坚决、彻底、透彻!”
“早上起床的动静小一点。”玉凌说。
“有点难?”梦雅掂量着这个问题,的确很难,因为她的工作地点最远,自己又比较卖力,自然早上起得最早,跟不上大家的节拍,不免会弄出些动静。
“我看啊,你是答应的好,没的行动。”玉凌笑笑说。
“还是您老人家理解我。虚心接受、坚决不改的恶习,不知道,是不是与生俱来的。”梦雅也笑了笑。
“梦雅,你要认真点,我们也是为你好,才给你提这么多意见。等到毕业时,你的毛病都改了,就会知道我们的好。”晓燕严肃之后还是会绽放出淡淡的笑容。
“好的!”梦雅听着晓燕的话觉得耳熟,才想起,曾经有个朋友感慨地说过,她辛辛苦苦地将男朋友培养成才后,自己的男朋友不知感恩,一毕业,还让另一个女孩捡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