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上短短长长尽是枝叶的倒影,在微波涟漪中摆动。
凌思月盈盈走到水榭廊亭里,此亭傍湖而建,深入湖心,古亭幽雅,风格迥异,亭口的两根石柱上分别刻着一副字联:“一亭风月最宜诗酒谈兴,满眼画屏不必书剑飘零。”
月色竹林,燃起一炉淡香,摆上琴岸,悠悠轻烟之中。
凌思月坐在琴案前,瞧了琴弦几眼,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什么心事。
她轻柔地提起纤长白皙的玉手,拨在琴弦上,“叮叮咚咚”一串琴音流水不断,随着清幽婉转的曲音萦绕在湖心亭外的夜空中,心海中又浮现起大胜关那男子救她的一那一幕,想到他伸臂搂着自己的娇躯于怀,顿时柔情似水,不胜娇羞。
龙骏隔在远处瞧着亭中此刻的凌思月仿佛变了一个人般,没有了适才横眉冷对的凶狠,取而代之的却是风姿绰约,明艳圣洁,肤颊微微生出一丝红晕,眉毛修长似柳叶,流盼明媚的眼神令人着迷,尤其樱桃小口,清淡香唇,楚楚风韵看得龙骏口干舌燥。
不禁心想:“这妮子温柔起来竟如此妩媚动人,一点不在清儿和小龙女之下,瞧她心驰神荡的女儿家神态,应是在思念心上人,未必是故意摆空城计来诱我上钩!”想明此节,紧张的心情稍减,欣赏起她的琴音来。
凌思月情随心动,伴着曲音,抚琴轻唱:“萧条庭院,有斜飞细雨,重门须闭。宠柳娇花寒食近,种种恼人天气,险韵诗成,扶头酒醒,别是闲滋味。征鸿过尽个万千心事难寄。楼上几日纯寒,帘垂四面,玉栏干慵倚。被冷香消新梦觉,不许愁人不起,清露晨流,新桐初引,多少游春意。日高烟敛,更看今日晴末……”
清丽的唱腔和幽幽的琴音,恍惚缠绕着一种道不清的惆怅,这首是北宋词人李清照的词,大意是讲一位女子空倚庭院思念意中人,凌思月虽是蒙古族人,自幼在大漠长大,但对于中原文化甚是喜爱,练习武艺的余暇经常一个人在帐内写诗读史,几年来对琴棋书画倒也有几分识见。
龙骏对古代乐访从无研究,但这股琴声悠扬动听,即便连五音不全的人都能听出那美妙神韵,让他不由又想起石素清的箫曲,心想倘若把她俩弄在一起,合奏一曲岂不快哉,转念一想,二女互有心情,刚一见面非打起架来不可,又弹何神交呢?
凌思月一曲唱罢,想到与心仪的男子立场不同,终是有缘无分,自己身兼辅助亲兄忽必烈南下的重任,南朝人最重气节,倘若灭掉他的国家,吞去南宋山河,他非恨我一辈子不可。
念及此处,心情由甜蜜羞喜变成郁郁寡欢,轻叹一声站起身来,古亭顿时恢复一片宁静,唯有春虫不时鸣瑟,再无心景致,走回西厢楼阁。
龙骏不知黄岛主是否脱险,以一力敌两大高手,凶险便不用说了,本该适才见她抚琴时候擒住她,然后逼她交出解药,但细想我堂堂男子汉乘人之危,对付一个痴情女子有伤大雅,心中抉择未定,凌思月向竹林小径中折回,他又悄悄地跟了过去。
凌思月走上二楼推门而入,一名侍女道:“公主,都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凌思月吩咐过后,侍女丫鬟们尽数退出房来,纷纷下楼去了。
龙骏心想:“她们在准备好了甚么?难道是对付我的陷阱不成?嘿嘿,若要本公子上当,可没那么容易。”想到此处,撤下一块衣襟系在脸上蒙住了面目,一个纵身跃上二楼一处背光的旁窗,当下学着武侠电影中所演的夜行侠客般,伸指润湿食指点破一层窗纸,瞧见她已走入内轩,潜运神功以内劲震开了窗扇的木栓,轻飘地窜进房内。
他双脚落入房中,凝神屏息,同时将内功提升准备应付任何变故伏击,但房内除了红木桌椅书按外更无其它,环顾周围一片寂赖,并无机关陷阱之类的。
忽然脚步声从内轩响起,龙骏急忙躲进旁室,里面赫然矗立着一道屏风,屏风上画着一位佳人宽衣而舞,下面还题着一首诗词,但他心急藏身,一时也顾不及细瞧,何况看了诗词他也瞧不大懂,便躲在了屏风后的一具竖立在地的橱柜木箱中,透过缝隙向外瞄视。
凌思月从内轩中拎来一个小包裹,放在了屏风旁的桌几上,打开了取出几粉红和淡绿、鹅白的裙褂锦袍,均是上等绸缎手工缝制而成,珠链玉镯俱是珍贵异常,烛光一映,折着荧光,她又取出玉梳和几盒胭脂花粉等女儿家用的东西,摆在桌几铜镜前,然后转身伸在屏风后的大木桶内搅了搅,发出哗啦啦的撩水声。
龙骏暗想:“她不会要沐浴更衣吧?适才侍女所说都准备好了,原来指的是洗浴用的器具而已,怪不得,怎么办?若被她发现我偷窥她沐浴,不杀了我消恨才怪!”
他躲在木橱内,心下还在乱七八糟地乱想着,而木柜外的少女宽衣解带,已经脱下外衫仕服,内裳短裤,见一层白布长巾裹于胸前,随后她将白胸巾层层绕下,露出白皙细腻的裸肩,肌肤如雪的粉背,光泽诱人。
龙骏整颗心咚咚地乱跳,屏住呼吸,一时男人好奇心起,忍不住向柜外瞧去,这时佳人伸出细嫩柔软的纤细手指摘下头冠,甩脱钗簪的秀发水瀑般散垂泻下,接着除了红肚兜最后的遮蔽,一丝不挂地展露在眼底,抬足落入浴桶,撩拨花瓣浴水,洒在雪白的胴体上。
显然凌思月素日里虽爱女扮男装为行走江湖方便,毕竟身为女儿家,爱美之心与生俱来,此刻伸出皓臂从身旁盛放着桂花、芙蓉、天菊、首乌的几只小木盆中,各抓了一把花瓣,洒在欲桶中,顿时花香迷人,水气朦胧。
龙骏初始瞧着她冰肌玉骨,不禁心神一荡,过了半晌迟迟脱身不得颇有些急燥,也不知道解药在她屋内,还是属下高手掌管,如何才能逼她交出来?黄岛主以一敌二能否全身而退呢?
他想到此处,心下暗暗着急,撑在柜厨的双手微微使劲,本是轻轻一动,但他内功雄厚大胜往昔,浑然不觉之下,真气随力而至,喀嚓一声,柜内的木撑竟被他绵力震断了。
此声音虽小,但凌思月何等缜密机灵之人,闻声惊骇,蓦地抬头瞧这边望来,娇喝道:“淫贼,滚出来。”手掌蓄力一拍,凌虚一掌,呼的风声击了过去。
龙骏别无选择,纵身窜出竖柜,这一掌力被柜厨受实,砰的一响,榻碎裂开,他一个转身已如渊亭岳峙站住脚,细瞧向佳人。
凌思月扯过架几上一条白羽布巾,往胸前一探,踏水跃空,快速纵身旋转,瞬息将长巾裹于胸前至臀部,将私处遮住,一只玉足轻踏浴桶边沿,借力飞身连环踢出数脚,玉足脚影如飞,配合修长细腻、雪白浑圆的粉腿,夹杂着出浴美人的喷喷香气,凌厉的攻势亦带几分美感。
龙骏的功力较她高出甚远,随后一拨借力化力,只见凌思月娇躯在半空中,受力后不由自己地转了几圈,劲力攻势尽数被化解,龙骏以巧劲化掉她的招数,伸手一攥,正箍住赵思月脚踝脉门处,令她滞在凌空抽身不得。
这时近身相斗,抓着她稳腻柔软的足踝,闻到她身上的少女气息,加上出浴的花香,心中不禁一荡,顺腿侧往上瞧去,白碧无暇的娇体上,裹住一层白巾,欲盖弥彰份外诱人,目光不经意落在她的腰间胯部,登时目瞪口呆,楞在当场。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
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却说凌思月羞得无地自容,满脸通红,当下又气又怒,趁他发呆失神之际,另脚借劲一送,正踹在对方的胸口。
龙骏尽管失神出怔,但体内的真气却循环不休,不但将她脚上的劲力反弹,更引动护体的抗力,劲上加劲,反将凌思月震出,凌空摔落。
“啊……”凌思月惊呼一声,仰天摔倒,浴巾被内劲展动开来,嫩滑如脂的胴体若隐若现,她急忙用手按住私处,只有几个布片遮挡,如出水的芙蓉仙子,由她美好的娇躯却让人不起邪念,感叹上天的杰作。
龙骏回过神来,反而担心她撞到桌椅墙壁受了伤,箭步纵前,双臂一揽已将公主抱在怀内,不理她是否挣扎,忙道:“公主不必惊慌,我不是来害你的!”
凌思月本担心这刺客有何企图,正想毒计脱身,然后制他死地,听他的话音甚感熟悉,趁此近身之际,伸手借机一扯,拉下了龙骏蒙在脸上的面罩,登时露出庐山真面目。
凌思月见男子面如冠玉,丰神隽朗,吃惊道:“怎么是你?真的是你吗?”
头一句不敢相信朝思暮想的男子忽然出现面前,后一句则充满充满如释负重的感觉,幸好是他,不然一身清白反被别的男人瞧去,非会气死她不可。
但她微一凝神,已猜到对方来意,哼道:“你是来救郭靖等人的?那你半夜三更的,跑到人家闺房作甚?以后人家都没脸再见人了。”
龙骏仍抱着玉人,多少有些歉意,但想到郭靖等人非救不可,硬着头皮道:“在下是受人所托,前来偷取解药,还请公主高抬贵手,将悲酥清风的解药赐给在下吧。”
凌思月冷笑道:“我干么要给你,你三更半夜潜入我房内,还偷窥人家洗澡,天下的好色之徒也比你不过,不将你碎尸万段,难消我心头之恨!”说着不由晕红双颊,妩媚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