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骏点头道:“晚辈当时救人心切,正与三大高手比拼内力,关键时刻,才被这道人偷袭得手,倘若单打独斗,我未必便会输给他,大师,普天之下能解这玄冥神掌的非贵寺莫属,还请神僧援手相助。”
苦鉴脸气温色,双手合十道:“阿迷陀佛,善哉善哉,我佛普度众生,信奉缘法,龙少侠与吾少林实乃是有缘之人,老衲自当竭力搭救,只是少林派的七十二绝技虽驰名天下,算得上较一流的功夫,但均是以刚猛硬功以劲发力为主,要说凭此而领袖武林,为天下武学之首,却还说不上,就刚猛而言未必及的上天下第一的降龙十八掌,其实少林派真正的绝学,乃是一部易筋经。
“这项绝学纯是上乘的内功心法,循环一身经络,固而不散,分而不断,气自内生,血从外润,练此经上的内功后,心动发力,自然而施,什么平庸之极的武功,到了手里,皆能化腐朽为神奇,这几日老衲注入你体内的真气便是易筋经的内力,可暂时压住你体内寒毒发作,倘若你自身练就便能将寒毒发作的时间延长,久而久之便将其压制住,但……但若想彻底根除却非纯阳内力不可,少林千年古刹源远流长,怕是无此内功心经!”
龙骏心想易筋经如此博大精深,可推为少林武学精髓所在,当年江湖传言:此经与大理“六脉神剑”齐名,想来言下无虚。
至于九阳神功,名头甚响,偏自己没记住小说情节,实不知它藏在何处?但书中记载,少林派明有一本九阳神功,怎地高僧却不知?便道:“大师,贵寺可有一部《九阳真经》,上面所记载的便是武学中最精湛的纯阳内功,晚辈的伤唯有此经方能解。”
苦鉴摇了摇头叹道:“本寺建于北魏太和二十年,当时只有九十卷《般若经》十六卷《普陀经》以及十卷《无量义经》等几十部佛家典籍,北魏三年菩提达摩不辞艰辛,从南天竺国渡海来到东土,传教颂法,带来天竺佛家《枷楞经》无上典籍存放少林,唐贞观十九年,玄奘高僧去西方求经,回返长安翻译佛经七十五部,一千三百三十卷,至今藏经阁中存放有四万九千八百六十卷经文,老衲自二十岁兼管藏经阁,其中有《华研经》《大乘经》《四十章经》《金刚经》等诸多典籍,却从未听闻过《九阳真经》,不过此名与前辈高手黄裳撰写的《九阴真经》十分相近,想来定是一部武功典籍了!”
龙骏知他乃是得道的高僧,从不打诳语,他说从未听闻,必定从未听闻,心想:“这就怪了,难道是我记错了,还是武侠小说阴了我?”当下问道:“请问大师,贵寺中可有一位觉远的高僧?他或许知道?”
苦鉴闻言攫然而惊,旋机微笑道:“确有觉远这么一位少林僧人,按起“苦天无渡”的辈分来算,他与无字同辈,乃是老衲的徒孙,不懂丝毫武功,老衲近十几年来精修佛法参唔禅道,无暇兼管藏经阁事物,是以让徒孙觉远代为打扫藏经阁中的经书典籍,此人生性与佛有缘,喜读佛经,不过时日未久,至今也不过在藏经阁中翻阅两千四百七十卷,老衲若是不知,他显然也不知晓。”
龙骏听说后心下一沉,暗叫完了,若无九阳神功,自己岂非整日受害于这寒毒的煎熬,既是如此,莫不如养好伤后,回头寻到百损刀刃非先寻仇宰了他不可。
苦鉴见他神色黯然,脸上绿气凝重,暗下为他担心,便道:“少侠且莫心灰意冷,佛门广大普渡有缘人,老衲适才仔细参许,纵然天下无彻底驱除寒毒之法,但若少侠修习内功秘要《易筋经》,系五脏之精神,真气化浑为纯,易筋洗髓,百病不侵,暂将寒毒压抑凝结,免去每日朝夕发作之苦,待日后练得深层,将五脏六腑诸般血脉中的阴毒在几处穴位处,再由大理皇家段氏一阳指力透穴逼毒,或许能有六七分的把握!”
龙骏愕然道:“大理段氏一阳指,如何驱除?”他忽地想到,黄蓉当年中了裘千仞的铁砂掌,险些丧命,幸好有一灯大师出手,以一阳指为她驱除内伤,这才保全了性命,一阳指故名思意,当是以纯阳内力为主,或许能逼出寒毒以说不定。
苦鉴慈善温和,说道:“不错,中原江湖五绝,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料想你早有知晓,少侠身上的降龙十八掌若非郭靖大侠亲授,定是北丐洪七公所传,你修炼的先天功乃是全真教王真人自创的神功,至于东邪西毒你或许也有见闻,但南帝段智兴远在大理天龙寺参禅悟佛,想必少侠至今无缘逢会罢?”
龙骏点头道:“不错,中原五绝其余四位,都与我或多或少有些关联,但这南帝一灯大师,却一直没有机缘拜会!”
苦鉴说道:“大理段氏一阳指流传数百年,讲究气象森严,雍容肃穆,于威猛之中不脱王者风度,自来均是皇家所练的武功,隔空点穴止脉,驱毒运功无上妙用,而且一阳指修为高手后内力转为纯阳。
“两百年间大理段氏皇族虽然不乏高手出现,但将一阳指练成炉火纯青的第一品境界,恐怕只有段智兴一人,第一次华山论剑后,此人看破红尘,出家为僧,法号一灯,如今年迈暂居大理天龙寺中。
“传闻他的祖父段和誉也是武学修为奇高的武林前辈,只是修习的神功却并非一阳指,而是更为高深的六脉神剑,故此百年来在一阳指上造诣最高的便是一灯大师了。”
龙骏心下凛然:“这一灯大师的祖父,应该便是《天龙八部》中的段誉无疑,武学常将大理六脉神剑与少林易筋经齐名,一阳指不如六脉神剑博大精深,自然也不如易筋经了。”
苦鉴继续道:“大理在吾大宋南疆,与我南宋国唇亡齿寒,素有兄弟邦国之称,大理高手在中原学武较技,亦是寻常之事,一灯大师也是佛门弟子,慈悲为怀,老衲与其神交已久,若请他出手解救少侠,量也不难,正好前几日一灯大师派其皇孙段枫公子,前来蔽寺求取佛经,本寺弟子正在抄录副本,等你习练易筋经略有小成,便可与他同去大理。”
龙骏听到段枫的名字,忽然想到当日酒楼相助黄蓉母女,合斗金轮法王时候曾援手的那位少年书生,那时他出于行侠仗义之心,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反而引来仇家慕容雪的追杀,幸亏自己当时功力大增,击退那位大有来头的青年,才使他平安脱险,没想到彼此在少林寺中又有重逢的机缘。
龙骏念及兄弟情谊,不禁欣喜道:“大师,段公子与我乃旧识,明日可否让我与他一见?”
苦鉴温和道:“原来尔等早已相识,这段公子聪明睿智,颇具慧根,文武双全,年纪虽轻一阳指功却已练到了第四品的境界,生性又钟喜佛法,昨晚他与敝寺方丈苦乘师弟,谈起《无量寿经》收益非浅,料来对他佛道参悟增益许多,龙少侠,不知你对佛法可有所悟?”龙骏愕然摇头,心下则想:“我自幼在国外孤儿院长大,信奉的是天主耶酥,对佛教所识甚少,其实也不是自己甘愿信仰入教,只因海外文化差异,加利福尼亚州的学校教堂和孤儿院等福利场所均是基督教主事,从记忆起,照顾我的人不是神父就是修女,理所当然成了信徒,今日初访宝刹,方知祖国佛教的渊源博大。”于是虔诚道:“在下所知极少,还请大师详解。”
苦鉴瞧他神色诚挚,微微一笑,点头道:“佛法是传心之法,心法的纲要称为心要,净土三经中《阿弥陀经》称小经,《无量寿经》称大经,前者每日朝夕流传最广,后者则为净宗第一经,当年禅宗二祖慧可禅师拜师心切,曾在达摩祖师面前断臂取义,以表诚心,所学的乃是《楞枷经》‘明心见性,见性即佛’佛法之大道,东土禅宗武功虽然流传天下,实为末学,殊不足道,远不如佛法本身奇奥,但后世门下弟子沉迷武学,舍本逐末,当真买椟还珠,贻笑大方。”
龙骏听得心下澄明,眼神精光闪烁,说道:“大师的意思是少林武学,原是强身健体的法门而已,用来辅助佛法,后世弟子却主次颠倒,本末倒置,没有体会到佛法与武道的宗旨。”
苦鉴宝光流动,弥勒一笑道:“不错不错,孺子可教,本派武功传自达摩老祖,佛门弟子习之,意在强身健体,护法伏魔,身健则心灵,心灵则易悟,许多武功皆是由佛经中演变而来,背离佛法经文而专修武学,便是沉溺一生终难臻至超凡入圣的境界,只有佛法越高,慈悲之念越盛,本派武学才能练就的越深,但禅道修为奇高的僧人,一心求佛,悟我两境,西求极乐上窥天道,岂会再图任何武功伎俩这些身外俗事,这便是入世与遁世之间的差异了。”
龙骏似有所悟,心道:“难怪先天功我总难有所提升,王重阳创建全真教自是以道家修为紧凑相连,我于道教经卷毫无所知,更不懂得道家清静柔弱,淡薄无为的主旨,自然无法达到上乘境界,至于降龙十八掌诸般外家功夫终有极限,看来我要所有成就将自身武功发挥极限,当须精通佛道两种思想才成!”
苦鉴微笑道:“龙公子,可知这少林易筋经的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