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菲恩玩手段是不露声色的话,杰克逊的方针就是死不要脸和避重就轻。“我有说过培训盗贼吗?……盗贼是不用培训的……任何一行都有天赋一说……天赋嘛,有的强就有的弱……”
风狼年长,又出生在圣都,优点是对各种大事小事都能娓娓道来,无不显其博览群书之风采,却也在面试时生不如死。谁家的伯爵娶了谁家的小姐,谁家的儿子喜欢去哪个地方喝花酒,把风狼的智慧侮辱得体无完肤。等到好容易转到他熟悉的话题,终于可以一抒胸怀时,三个老卑鄙竟有两个打鼾,没打鼾的一个劲儿盯着他的下身某部位咂巴着嘴,咂巴着嘴,再咂巴着嘴……
奥雷是最后一个面试,一进门就看到三个冷面,谁也没有开口。他微微地笑,站立良久,仍然没人理他。杰克逊要见到这场面,一定是四处套热乎,可他没这本事,于是保持站立沉默的姿势。
主试官坐着,他站着,大家对视着,就这么让时光匆匆流过。天已经黑了,他仍是一动不动。虽然双腿又开始麻木,奥雷偷偷地再运了一遍气,不打算先开口。
这根柱子是铁了心的,可主考官年纪不小了,肚子叫得响呢,于是大家对视一眼,终于发问。
奥雷的弱项和杰克逊相似,没有什么大场面的实战经验,反应却截然不同,一句“我不知道,请您教我。”被彻底地贯彻执行,倒是令三个老家伙头疼了。
“你一问三不知,来干什么呢?”
“我不知道,请您教我。”他微笑着说了最后一遍,终于听到收工二字。
至于技试后的殿试,大家一直保密,直到几年后才有一丝实情泄露,后话不表。
我当时并不知道,和爷爷呆在精灵村的时候,柱子和狗剩都去了圣都参加选拔赛。精灵奶奶一直没有离开过那棵大树,我也每天去看她。
奶奶翅膀的颜色在慢慢变黑,和精灵们相处了四年,很清楚奶奶要回去了。
这一天来得并不突然,奶奶走得很安祥,整个精灵村洋溢着淡淡的忧伤。千年的寿命让他们能平静地面对死亡,可是我不行。
我静静地坐在树下听奶奶说最后的话,望着奶奶的身体慢慢隐入树中,风哥哥捎来她最后的牵挂,突然害怕。
星星在夜空中闪烁,亘古不变。
森林依然静谧,只有风的歌。一刹那,浓郁的绿意从大树中狂漫出来,似乎永远不会停息。手中一颗小小的绿色的心,似一粒种子,不断吸收大自然的灵能,那些久远的咏唱竟随心飞舞,越来越大,很婉转地渗入我的身体,凝成绿色的人形。思维感官似辐射到无限远,地里的泥虫安祥地呢喃,整个大地都笼罩在绿海之中……
突然听到了一声“我爱修罗”,远远的,似乎是在心里,在那个地方,远远的,有人唤我,以最真最真的思念,有人,唤我。
是你吗?
是你吗?
是你吗?
绿色的风暴仍在澎湃,我的身体要爆炸了,心灵却直向着那个声音延伸,所有的爱和忧伤中只凝在一瞬,我的心凝聚了所有的能量,只是执着地搜索着那个方向……有人,唤我。
是你吗?
是你吗?
是你吗?
终于爆炸,于绿色的流星之雨,于森林中每一朵无穷的生灵,于那埋藏了十四年最深的眷恋,我吟出一句:我生命中永恒的自然之灵啊,请赐予我最深切的心灵之心吧!
终于再次失去知觉。
是你吗?
柱子哥?
奥雷才发现第一轮的竞技大家都未发挥全力,所以这最后一场对风狼是败势已定。风狼也好不了多少,被他扫了一记大腿,冷汗淋淋,只靠强力支撑。风狼的体力不比奥雷,武技相当,魔法却高了一筹,两人旗鼓相当,都很惨。
只能出绝招了!他望着摇摇欲坠的奥雷,一咬牙:“最辽阔的大地啊,最孤独的天空啊,请以最仁慈的力量,赐我以水之使者,冰之风暴——冰箭斩!”
奥雷再也没有力气抵挡,眼睁睁望着空中的水元素越凝越多,一股冰寒扑面袭来,逼得台边的人步步后退,还没发招就已这么强的寒气,他知道再也躲避不了,拿出一直舍不得用的卷轴,用尽气力喊出一声:我爱修罗!
整个竞技台风卷云涌,奥雷的心灵深处有一根弦微微动了一下:是你吗?
是你吗?
是你吗?
一股巨大的能量凭空而至,奥雷的身体也象要爆炸了一样:那一刻他感觉到的思恋只如那双黑色的眼睛,换你心,为我心,始终相忆深。
是你吗?
是你吗?
修罗。
那柄巨大的冰箭破空而来,却被一堵无形的墙顽固地挡着,电光火石这间,只听得砰的一声,终于爆炸,碎成一片细碎的冰的烟花,夺人心魄地亮丽。巨大的反击力把风狼打离了竞技台,再看奥雷,已经坐在地上只剩出的气了。
怎么着说,风狼都输了。
风狼用的毕竟不是禁咒,最然威力庞大,但他用的是最仁慈的力量,虽不至要命,受个重伤倒是小事,皇宫三十多名御用魔法师这几天已经累惨了,几乎每场都要干活,这不,又是两个玩命的。
奥雷只是傻呵呵的笑,她听到了,她听到了!在那一刻,他几乎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知道修罗在某一片森林中,因为那种温暖强大的绿意,绝对不是其他地方所能拥有的。
再联想起精灵老师对她的额外辅导,修罗救爷爷时所看到的绿光,一幕幕往事闪过,聪明的他已经有了判断:她一定和精灵们呆在一起!奥雷已经快乐得要疯掉了,只要做到龙骑士,就是森林里接修罗!
他没事吧?
看,都傻了。
旁边有人议论,不过奥雷已经不在乎了,傻傻地笑又傻傻地晕了过去。
我醒了,爷爷笑咪咪的脸:“这次晕得更长,过了二十天。”
“奶奶走了?”我突然记起了那一句我爱修罗,那种熟悉,几乎肯定是柱子哥的呼唤。第一次机会自然之匙是爷爷给我的,第二次自然之体是奶奶给我的,这第三次,是他了。自然之灵的突破,我忽然有了一些灵感:无尽的自然元素来源和真挚的爱相结合,就是自然之灵的能量。
奶奶,您用生命给了我第三层所需要的元素啊!
爷爷点点头,“她走得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