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之豪一时沉吟不语,作为一军的统帅,鲁莽行事可是要不得的。可水涟漪偏偏催个不停。
李毅然见魏之豪有些为难,突然说道:“魏大哥,不如你就悄悄派我领一队兵马前去,我们快去快回,既能解水木山庄之围,又不必惊动朝廷。”
正说着话,营帐的门帘一挑,又进来几个人,水涟漪看过去,发现来人都十分眼熟,原来都是当初陪林啸风一起劫法场的弟兄。
水涟漪跳起来,叫道:“你们来得太好了,各位将军,各位兄弟,现在林啸风的水木山庄有难,你们是像这位魏将军一样袖手旁观,还是要助林啸风一臂之力?”
魏之豪看着水涟漪大喊大叫,不由苦笑着摇摇头,低声说道:“真是难为林兄弟了,遇到你这么个野丫头!”
不料水涟漪听到了,仰头瞪视着他,“你这个做大哥的也不怎么样,你到底发不发兵?”
来的几位将军都已听说了来了个怪人,到魏将军的营帐便抢了魏将军的饭碗,一时好奇,便过来看看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敢抢魏将军的饭碗,等见到男装打扮的水涟漪,再听了她这一番言论,这才恍然大悟。
众人登时议论纷纷,不过都主张要派兵救援水木山庄,关于怎么去,却各有各的主张。
水涟漪看了他们一会儿,见他们还决定不下来,一时情急,叫道:“别商量了,你们留一半人驻守大营,另外派一半人,由魏将军亲自率领赶紧发往水木山庄!”
众人愣了一下,忽然都表示赞同,魏之豪笑道:“就这么办吧!李兄弟,张兄弟,王兄弟,你们传令下去,悄悄的带上你们营下的兵马,就说随同我去打猎,其余兄弟按兵不动,留守大营,严密防备,以防敌人乘虚而入!”
水涟漪欢欣跳跃,“好极啦,我们快出发吧!”
魏之豪看向她,“水姑娘,你许久没有休息了,还是在此地好好休息吧,等我们击退了东晋的兵马,解了水木山庄之围,再让林师弟来接你回去!”
李毅然和其他几个将领也劝说一番,水涟漪只好答应下来:“好吧,你们多保重,快去快回!我就不随你们去了,省得拖累你们!”
魏之豪带兵出营了,水涟漪回到魏之豪的营帐,愣愣的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但是想到魏之豪亲自带兵,不由放下心来,凭魏之豪和林啸风两人的实力,里应外合,应该是有把握打败敌兵的。可是现在水木山庄的形势如何呢?水涟漪闷闷的想着,渐渐的困倦袭上来,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水木山庄此时形势十分紧急,打退了桓梁的几次进攻之后,林啸风发现弓弩所剩不多,顶多再坚持一天。
算算时日,若是水涟漪日夜兼程,此刻应该已经见到魏之豪了,只是这个小丫头能受得了日夜兼程的奔波之苦吗?路上会不会有意外?魏之豪能不能即刻发兵?还有——糟了!林啸风忽然想到了前几日愤然离去的魏之杰,她不会难为涟漪吧?涟漪可是无论如何也不是她的对手的!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击退桓梁,赶紧找涟漪回来!
林啸风思来想去,眼见红日西沉,天色渐晚,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此时桓梁见一时攻不下水木山庄,只好暂时休兵,撤回营地休息,但是仍然牢牢的围住山庄。
林啸风匆匆的用过晚饭,又站到山庄的墙上遥望敌营。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桓梁的营中点起篝火,除了士卒的喧哗声外,隐隐的还有管弦之声,以及女子的婉转的歌声。
“这个好色之徒!出门打仗居然还不忘享受女色!”林啸风狠狠的在心里骂了一句,陡然想到水涟漪几日前也曾骂自己好色之徒,不由摇头苦笑,“这个野丫头,真难为她想的出来!”想到水涟漪,林啸风满心的柔情,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惊世骇俗的言语举动立刻重现在眼前,挥之不去。
忽然墙下有人叫道:“风儿,你下来,我和你说点事!”是林若谷走过来了。林啸风忙从墙上一跃而下,站到父亲身边,夜色中父亲的脸似乎非常的苍老。这两日来,林若谷只是守在前厅中听消息,并没有亲自指挥。林啸风心里有些不解,本以为父亲是胸有成竹,才会不动声色,但是又总是隐隐约约的觉得父亲有些与往常不一样。
父子二人走回前厅之中,林若谷在椅子上坐下来,招手让林啸风坐到自己的身边,十分疼爱的看着儿子。自从桓梁来犯,水涟漪前去搬兵,儿子一直就没好好的合过眼,好在他体质好,精力旺盛,此刻并没有显出疲惫之态。
但是林啸风却是十分吃惊,灯光下,父亲的脸色惨白,双目中的神采也荡然无存。“爹,你这是……”林啸风惊骇之余,抓住父亲的手,问道。
林若谷微微笑一笑,“没关系,最近几天我身体不太好,不想惊动大家,现在你知道了,也不要说出去,等退了敌兵再说吧!”
“可是爹,你应该让医馆的先生们瞧瞧啊!”林啸风十分紧张,手心沁出汗来。
“我悄悄的去瞧过了,没什么大病,就是年纪大了,偶感风寒,偏偏又遇到如此大事,一时心绪不宁,过几日也就没事了。”林若谷轻描淡写的说道。
“风儿,我听说庄里的弓弩不够了,是不是?”
“是啊,不过我正在想办法,您不用担心!”林啸风尽量的安慰父亲。
“我知道,你一定能想出办法来的!”林若谷鼓励的拍拍儿子的肩头,“水姑娘应该见到魏将军了,如果顺利的话,现在援兵应该到途中了!哎,想不到我一个堂堂的东晋的将军,竟然要求助苻坚的兵马来救援!真是荒唐啊!”林若谷说出自己的心病。
“爹,您就别为这事耿耿于怀了,来攻我们的只是桓温的人马,东晋的皇帝都被他废了,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又能怎样?现在我们只要能保全山庄老小的性命,其他的也就别想太多了!”林啸风安慰着父亲,“爹,你也一直没有真正的休息过,不如你先去回房好好的睡一觉吧,我再到外面转一转,以防桓梁这兔崽子乘着夜色偷袭!”
不知不觉,林啸风居然学着水涟漪的口气,骂了桓梁一句“兔崽子”,惹得林若谷吃惊的看了他一眼。林啸风发觉了父亲的惊异,忙解释说:“我和涟漪学的,那丫头总是口不择言!”说到这儿,父子二人不禁都哑然失笑,是啊,那个丫头真是奇怪的紧!
林若谷突然说道:“风儿,他能来偷袭,我们就不会偷袭吗?你选几个功夫好的家丁,偷偷的潜出去,到他们的营帐里放上一把火,就足以搅他们个天翻地覆了!”
林啸风眼睛一亮,“不错,我马上就去准备!”
林若谷又嘱咐道:“不要恋战,搅他们一搅就行了,要尽量减少自己的损失!”
林啸风亲自选了十个身手好的家丁,换上夜行衣,穿着铁底鞋,背着弓弩火箭,悄悄的从庄院的墙上用绳子坠下来,趁着夜色涉过护庄河,潜到桓梁的营地附近。桓梁的营地防守的十分严密,士卒三五个一伙,来回巡视。
林啸风让过前头一伙人,正要翻越到营地里面,又有三个巡逻的士兵过来了,领头人发现黑影在眼前一闪,正要出言质问,林啸风以闪电般的速度扭断了他的脖子,后面两个人只发出了短暂的“啊”的一声,便也被林啸风手下的人送去见了阎王。林啸风挥挥手,几个手下人把死尸拉到一旁的角落里,摆成偷懒睡觉的姿势,然后潜进了桓梁的大营。
躲过外围几层岗哨,林啸风到了桓梁的营帐外,里面笙歌飞扬,一个女子娇滴滴的声音时唱时笑,桓梁的笑声也阵阵传出来。
林啸风把手下人叫到身旁,低声吩咐他们去找到桓梁堆粮草的地方,放一把火,然后迅速撤回去,自己则悄悄地伏在桓梁的营帐外,只等桓梁听说起火出来观望时,一剑刺死他。
林啸风将营帐用宝剑轻轻的割开一道缝,向里面张望。只见桓梁坐在一块虎皮上,周围有几个将领打扮的人,还有一个人,十分的眼熟,林啸风做梦都能认出他是谁——谢朗!林啸风心中火起,想不到谢朗一心要把自己斩尽杀绝,这个鼠肚鸡肠的东西,就为了以前的纠纷,居然能恨自己到这种程度!
此刻桓梁一手搂着身边的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一手端着酒杯,十分得意的笑着,向着众人说道:“众位将军,此刻那姓林的定然放松了警惕,等我们喝完酒,歇够了,一举攻上去,把水木山庄踏平,把林氏父子乱剑刺死,然后嘛,水木山庄的姑娘们,大家平分,我只要一个,就是那个刺我一剑的小妖精,其他的随你们挑!”
谢朗欲言又止,桓梁瞟他一眼,笑道:“谢兄弟,你别吃醋,我知道你也看上了那个丫头,不过你得让给我,我的仇还没报呢!你不是也喜欢那个徐姑娘吗,你就要她好了!”
谢朗点点头,突然破口骂道:“这姓林的也不知是什么狗屎运,居然弄到这么多的美女,一个个死心塌地的跟着他,我倒要看看他怎么个死法!”
林啸风强压心中的怒火,暂时不去打草惊蛇。
又等了一刻,忽见不远处火光闪动,同时有人大叫:“粮草库起火了,有人偷袭!”营帐中的人都是一怔,随即有几条人影奔出来,林啸风悄悄潜到营帐门口,只等着桓梁出来时给他一剑。
桓梁是最后出来的,林啸风晃见桓梁的身影到了门旁,一纵身跳过去,长剑向前刺出,只听“啊”的一声惨呼,却是女子的声音,随即桓梁冷笑道:“想来刺杀我,你还太嫩了点!”随手将怀里被刺中的女人丢到一旁,同时大叫道:“抓刺客!”
林啸风手腕抖动,连刺出几剑,都被这家伙躲过了,许多兵将此时都围过来,要捉住林啸风,桓梁则躲到了众人之后。林啸风挥动长剑刺伤了几名兵将,眼见敌兵越来越多,又瞥见敌营的许多营帐都已起火,目的已经达到,因此又疾刺几剑,打退近前的敌兵,然后翻身跃起,跳到几丈之外,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黑暗之中。恨得桓梁的牙根直痒痒,又无可奈何。
林啸风撤到护庄河旁,见同去的家丁都已安全撤回,忙领大家涉过护庄河到院墙之下,墙上有人放下绳索,将众人接回。
桓梁的营地乱了一夜,清晨查点时,发现不仅粮草被烧,还死了十几个士卒,气得桓梁破口大骂,急急得点兵来攻打水木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