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请下令还击吧,这才不到10个小时,我军就已经损失了五个师,丢掉了上百公里的纵深。任由
国防军打下去,我们会全军覆灭的。”眼瞅着自己的部队陆续与集团军群司令部失去联系,军群司令列
夫米拉坐不住了,他起身走到孙起手边,略带焦躁地向战役总指挥请战。
孙起对兵败如山倒的场面并不放在心上,他眯缝着眼,满不在乎道:“不过才损失了五万多号人,没什
么大不了的,反正都是些老弱残兵,要不就是刚入伍不久的新兵,根本没什么战斗力,死就死了。列夫
米拉,你要记住,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已经为国防军准备好了包围圈,不放点像样的诱饵,他们怎
么会上钩呢?”
“这畜生,死的不是你的人,你当然不心疼了。老子手下可就那么三十来万人,都死完了,难道让我自
己去冲锋?”列夫米拉狠狠地腹诽了孙起一顿,但他不敢在口头上造次,只好强忍住怒气,近乎哀求道
:“元帅,那就少牺牲一些战士吧,任由他们死在敌人的炮击中,这也太窝囊了。至少,我们也该出动
炮兵,还击几次,不能让敌军火炮这样猖狂啊。”
“这点伤亡就受不了了?列夫米拉,战场上容不得妇人之仁。”斜眼瞥着军群司令,孙起冷冷道:“出
动炮兵对轰?亏你想得出来,你当国防军的反炮兵雷达和空中侦察是死物?我军可不比国防军财大气粗
,很多设备那是坏一件少一件,连个补充的地方都没有。别说在这里,就算是欧美两区,都不能轻易浪
费宝贵的装备。”
“念在你关怀下属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孙起的腔调有所缓和:“前期战死的士兵,都是死得其所
,很快,国防军就会为他们的快攻付出代价。为了裁决长的大业,这点牺牲,是完全值得的,完全可以
接受的。另外,列夫米拉,你现在的情绪过于激动,不适合参与战场指挥。”他转头命令道:“卫兵,
扶司令下去休息。”
列夫米拉蠕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连一个字也未能蹦出。他用力抿抿嘴唇,顺从地将两只胳
膊交给走到身旁的卫兵,小步向门口走去。
军群司令部内出现的争执不能改变什么,国防军的装甲突击力量借助直升机与炮兵的火力支援,在共线
军的防区内如入无人之境,横行无忌。坚硬的履带压过犹在散发着缕缕青烟的松软土壤,强大的装甲突
击力量不费吹灰之力即冲垮了共线军支离破碎的残余防线,一路长驱直入,直至碾碎最后一块阵地,方
才停下前冲的势头。
“光挨打不还手,一触即退,还丢下几万步兵……”第一战区司令部内,凌宇快速翻看过最新的军事情
报,断定道:“共线军这是要引我军入包围圈,拿几万人做诱饵,这个指挥官可真够无情的。”
谢笠对敌人的包围战术并不担心:“老凌,敌人的想法还是很高明的,只是,这个设想不一定能够实现
。许哲,”他吩咐司令部的通信士官:“向北线出击部队传送新命令,停止前突,转为防御部署,严密
搜索战场周边地带,务必找出潜伏的敌军。另外,命令南线和西线部队,密切注意共线军的动向,提防
敌军突袭。”
收到司令官的最新指示,训练有素的装甲部队迅速散开,开始依托地形构建野战防御工事。工兵营的装
甲工程车以极快的速度在防御地带制造出纵横交叉的壕沟与坚固的火力堡垒,连续战斗了十个小时的步
兵们也不甘落后,他们顾不上休息,抓起工兵铲,奋力挖掘起各式土木工事。忙碌至中午12时50分,前
突的三个模块旅大致建立起一条长五十千米,纵深三十千米的长形防线,担任后翼掩护的两个海军陆战
旅亦不断扫清着后部的残余威胁,为后勤补给线提供安全屏障。
而各个战斗队侦察部队更是倾巢而出,在阵地和周边地带反复搜索,只差掘地三尺。只可惜,尽管侦查
单位的战场扫描仪配备了多种探测模块,操作人员也一直都尽职尽责,执行侦察任务的直升机与地面车
辆仍然捕捉不到潜藏敌军的蛛丝马迹。
“还是找不到隐藏的敌军?”看着侦察部队传回的报告,凌云讶异道:“看来,共线军钻地洞的本领相
当高啊,竟然能逃过多重电子侦察。”
谢轩的神色变得有点凝重:“老凌,他们应该早就偷偷挖好了藏身之所。之前,神罚组织掌握了不少我
们的机密资料,在营造过程中躲开卫星的监视并不是什么难事。依我看,共线很可能还在南线与西线也
设置了类似的陷阱,为了吃掉我们,他们还真是煞费苦心。”
视线掠过最新的战果报告,谢轩啧啧几声:“拿四万多人做饵,诱捕3个模块旅,这个圈套还真是……
够赔本的。老凌,你说,共线军打算用什么围困我们?我看那个孙起不会傻到拿步枪兵挡坦克,他肯定
有什么依仗。”
盯住最新的伤亡数字,凌云很有信心地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陷阱做得不牢靠反被猎物咬死的猎人
不在少数。要想完成整个圈套,共线军迟早要出动主力部队,到那时,正是我们歼灭敌军精锐的大好时
机。就让我们看看,是他的陷阱结实,还是我们的炮火凶猛。”
“陈柔,”凌云下发新的命令:“通知张仲麟、邱海泉,第一装甲营和第一机步营全体人员进行休整,
准备午夜进攻,他们的阵地由第三合成营接管。其余单位进入战时轮休,养足精神,随时准备出击。”
虽然,国防军的火力海所过之处寸草不留,但总有几个命不该绝的幸运儿逃过一劫,他们只是被持续不
断的地动山摇震散了战斗意志,并没有被密集的爆炸撕成血肉模糊的尸体。当主战坦克与步兵战车的恐
怖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时,幸存的共线军非常明智地放弃了抵抗,他们将筛糠般的躯体紧缩在战壕
和散兵坑内,乖乖束手就擒,做了国防军的俘虏,这对他们而言,或许是件好事。
负责攻击的陆军部队没有多少闲人去管理抓获的俘虏,他们遂将这几百名降兵移交给了后方的海军陆战
队。然而,陆战队的工作量不比陆军小,投降的敌军也就没有得到良好的待遇。最明显的怠慢,体现在
饮食上,陆战队暂时没空为俘虏提供热饭热菜,他们干脆拿野战口粮和军用罐头打发掉了战俘。不料,
这一明显是偷懒的举动,却为战俘营搞出了麻烦。
战俘营内的俘虏们在打开自己的午餐袋后突然面面相觑,他们窃窃私语,开始讨论自己的命运:
“给我们吃得这么好,别是断头饭吧?”
“什么别是?我看就是!这摆明了是要枪毙我们那,不然干嘛每人一个肉罐头?”
“这不行,哪有投降了还要挨杀的?找他们说理去!”
“对!横竖也是死,我们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因为死到临头而产生的绝望与无畏逐渐在狭小的临时战俘营中蔓延开来,最终演变成一次愤怒的抗议。
想歪了的俘虏们先是抓起过分丰盛的午饭,大口大口地吞入腹中,就连沾在包装内的汤汁,也不肯放过
。之后,他们回味无穷地舔舔嘴唇,互相鼓励着站直身体,大声质问战俘营内的国防军士兵,为什么要
杀害俘虏……
看管战俘的陆战队员被突如其来的指责搞得一头雾水,他们感到莫名其妙,想不通自己的上峰有什么理
由要杀降。负责战俘营工作的中尉一再保证,国防军没有屠杀俘虏的恶习。但陷入恐惧中不能自拔的战
俘们意志坚定,毫不动摇,他们信誓旦旦地一口咬定,政府军企图枪毙他们……
眼看处于死亡恐慌中的俘虏们就要进入歇斯底里的暴乱状态,对管理战俘没什么实际经验的中尉唯恐自
己弹压不住,真的酿成屠杀战俘的惨剧。他赶紧向上头汇报了这一紧急情况,并将政战部队的士官推到
前台,由他们与神智混乱的战俘沟通,消除误会。
政战人员对如何应对俘虏暴动亦没什么实际经验,他们只好按照在课程中学到的程序,一步步地开解那
些危机意识过于浓厚的战俘。只是,政战人员的沟通技巧还是不能纠正战俘们扭曲的观念,他们依然认
定,国防军给他们吃的是断头饭……
持续的争执在战俘营中形成了一种让人哭笑不得的场面,荷枪实弹的一方一脸无辜,他们坚持自己没有
恶意,不会杀人,而手无寸铁的一方悲愤交加,他们固执地声称,自己一定会被枪毙,被绞死,乃至被
活埋……
争论过程中,一名中士被稀里糊涂的辩论弄得一阵头大,他陡然抛出几句猛言:“都他娘的别吵了,真
要杀你们,早就杀了,干嘛还浪费一顿饭?告诉你们,这种饭在国防军里就是猪食,没人愿意吃。你们
觉得好?那好,以后顿顿都给你们吃这个,要是一个星期吃不腻你们,老子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某些时候,粗口反而比温文尔雅更有效,闹哄哄的俘虏们听了中士的脏话,心底的信念有所动摇,口中
的言语也就软了下来。恰在这时,一辆军用卡车为战俘营送来了若干箱野战口粮,每名俘虏都有十份,
人人不落空。亲眼看着国防军的大兵毫不吝啬地将精致的包装袋四处分发,亲手摸着一包包光滑的银色
塑料,战俘们终于相信了政战人员的说法,他们吃的,并不是最后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