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的计划非常简单,他安排部下将秋城居民久未见到的现代包装食品搬入山鹰直升机的机舱,再由直
升机把这些充满诱惑力的罐头饼干扔进市区。配合着新的宣传广播,食品攻势渐渐起到了效果,不时有
居民犹犹豫豫地走出藏身的建筑,怀着戒心观察地上那些从天而降的美食。
在几个敢于试吃的勇士的带动下,不断有居民被天上掉下的馅饼与国防军的一再保证所打动,他们揣起
为数不多的财物,东张西望地陆续走出城门,算是认可了第一战区在此地的统治权。根据凌云的估计,
在太阳落山之前,城市内的居民大部分都会选择与国防军合作。而当太阳再次升起时,即使秋城内仍然
有拒绝与国家合作的固执人士,他们的数量也会变得极少,无法对接管城市的轻装步兵构成威胁。
抱着即将完成任务的乐观想法,凌云很有闲暇地走回营地,他从桌子上抓起一瓶净水,正要拧开瓶盖喝
上一口,却被前来汇报的孙向武打断了后续的动作:“上校,在甄别恐怖分子的过程中,有平民认出这
个人曾经是秋城执政官的高级助手,在身份败露后,此人拒绝为我们提供秋城的情报,所以我下令逮捕
了这名恐怖组织高层。”
听完孙向武的报告,凌云上下打量一眼这个双手被拷住的恐怖主义者,冷冷道:“这么说,你现在仍然
不肯与国家合作?”
那个大概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抬起保养良好的长脸,愤愤道:“我抗议,军队无权干涉司法,你们这是非
法逮捕,我保留起诉你们的权力。”
好笑地看着这个很有法律精神的恐怖分子,凌云吩咐道:“中尉,去准备一架山鹰,由你带B小队押送
这名恐怖分子到情报局。”下完命令,他不怀好意地祝福道:“祝你一路顺风,希望你能将这份英勇不
屈一直保持下去。”
待孙向武押解着满脸怒容的恐怖组织头目离开帐篷,凌云马上接通综合情报局的通讯,叮嘱审讯人员一
番后,他带着坏笑拧开瓶盖,美滋滋地品尝起淡而无味的净化水。单看凌云脸上那心满意足的表情,他
手中的塑料瓶里装的似乎是某种特别好喝的透明饮料,而非普通的白水。幸好他的周围没有《山河日报
》这类媒体的记者,否则,那些想象力极其丰富的宣传人员肯定会写出几篇诸如“国防军虚伪高官,美
酒冒充饮水,欺骗无知群众”、“凌大刽子手作秀,伪装朴素”和“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凌屠夫的表
演骗不了我们”之类令人愤慨的上乘报道。
经过凌云的食品攻势后,秋城的局面已经趋向稳定,彻底控制住这座铁路线上的重要城市不过是时间问
题。对于孙向武的发现,凌云并不是非常重视,在他看来,这种小角色最多就像斧头帮帮主那样,在暗
地里搞些自以为是的阴谋诡计,论起对国家的威胁程度,这类小打小闹的恐怖分子远不如无孔不入的神
罚组织间谍。
只是那个年轻男子对于法律的双重标准实在惹人讨厌,对于这种在伤害他人时可以自动忽略法律,当落
入法网时却振振有词地举起法律武器来维护自己的无赖恶棍,凌云一直非常反感。出于这个原因,他特
意通知情报局的审讯人员,为这个喜欢单方面讲法律的恐怖主义者预备好一次热情的“款待”。
在山鹰直升机飞往一二五基地的过程中,肩负押送任务的孙向武一直用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对着前执政
官助手。那种戏谑中带着同情的眼神,令助手不禁疑神疑鬼,但他根据自己掌握的法律来看,这些肆意
妄为的国防军应该不能对他构成实质的威胁。念及此处,聪明的助手突然恍然大悟,眼前的中尉不过是
想增加他的精神压力,为后续的审问做点准备。想通此节,已经识破国防军拙劣手段的助手忍不住冷笑
一声,以同样诡异的表情针锋相对地与国防军中尉对视起来。
果然不出助手所料,他的蔑视神情刚刚做出几秒钟,孙向武就露出一幅愕然的样子,仿佛做错事的小孩
子不幸被家长逮个正着时的表现。得意地轻哼几次,助手悄悄在心中鄙视孙向武的愚蠢不堪,以及国防
军老掉牙的审讯套路。
继续飞过不短的路程,负责押送恐怖分子的山鹰直升机缓缓降落在基地的一处空地上。已经在脑海中拟
定好反审讯方案,成竹在胸的助手显出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他嚣张地扯扯沾着尘土的衣领,学着孙向
武的动作缩身从机舱中钻出,再弯腰离开直升机旋翼的范围。
有样学样地直起腰板、挺起胸膛,助手重新整理过自己的衣领,从容不迫地跟在孙向武后面向已知的未
来走去。只可惜,他这副视死如归的英勇姿态没能被共同阵线的摄影记者抓拍下来,那些极其专业的造
假媒体也就没法用大篇幅报道来歌颂助手那感人的大无畏英雄气魄。
迈着坚定的步伐,助手穿过厚实的金属门与狭长的走廊,很快来到一个房间的门口。这个挂着一号审讯
室牌子的特殊建筑物并没有关门,隐约有议论声和烧焦的气味从里面传来。带着疑虑,助手歪头向房间
内望去,他赫然发现一个犯人被了上衣绑在一根立柱上,犯人的前方有一个处于燃烧状态的火盆,正在
向外散发着烤人的热量。
两名身穿迷彩作战服的少尉正在争执着什么,其中较矮的那个少尉手持一根笔直的金属条,银白色金属
长杆的尽头,是一个三角形的金属块。大概是刚从火盆中取出,金属块正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暗红色
光芒,莫非这是要严刑拷打?看着眼前可怕的一幕,助手胸中的竹子顿时开花枯萎,他的身上突然感到
强烈的寒意。不会,不会的,国家是讲法治的,国防军不能这样乱来……
助手的自我安慰很快就被房间内的恐怖声音所终结,只听那名矮少尉情绪激动道:“相信我,这个颜色
肯定是摄氏五百度,临来前我刚看过440C钢材的颜色温度对照表,错不了。”
个头较高的少尉显然不赞同矮少尉的意见,他坚持道:“我明明记得,这个颜色是摄氏是摄氏六百度,
六百跟五百之间可是差了整整一百度,这样大的差异会使统计结果变得极不可靠,在放到犯人的肚皮上
之前,我们必须先确定好这块钢的温度。”
矮个少尉无奈地叹口气,认输道:“真拿你没办法了,再这样争论下去,这块钢就要变成摄氏零度了。
这样吧,你在这里看着犯人,我去拿对照表和测温计。”放弃与同事的议论,矮少尉抱怨道:“早知道
这样,我就把对照表和测温计提前带过来了,现在白白浪费这么长时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矮少尉一边抱怨一边走出审讯室,他对孙向武敬礼后急匆匆地向外跑去,带起的阵风使已经冷汗直流的
助手更加胆寒。
像是并不知情,孙向武站在审讯室的门口处好奇地问:“少尉,拷打这种不可靠的审讯方法不是早就被
淘汰了吗?你们怎么还用这种笨办法?”
听到上级军官的疑问,高个少尉先敬了一个军礼,随后解释道:“中尉,其实我们不是在拷问犯人,而
是在研究一种古老的审讯方法。我们打算用不同温度的钢块烙犯人的皮肤,再根据犯人的反应记录下各
温度下的差异,以得出能够导致最强痛感的钢温。”
少尉的解释令助手的腹部皮肤隐隐作痛,似乎正有一块烧红的烙铁压在上面一般。助手的精神磨难还未
完,孙向武阴阳怪气的声音使他更加惊恐:“哦,原来是用科学的手段研究古代刑罚,这个主意好。不
过,这个犯人是怎么回事?即使是恐怖分子,招供后也不会遭受虐待啊?”
少尉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我们压根就没给柱子上那个蠢货招供的机会,他是刚抓住的恐怖分子,进了
情报局还嘴硬,拒绝主动坦白罪行。谢局长看他是个小角色,不想浪费人手审讯他,就直接把他送给我
们了。现在,他连说话的能力都没有啦,为了防止这个恐怖分子突然招供影响我们的实验,我干脆把他
的嘴给封了,省得扫人兴致。”
少尉的介绍过后,助手才注意到实验对象的嘴被一条黑布勒住,看他努力挣扎的动作,显然是想说什么
却又说不出口。犯人扭曲的脸上满是恐惧与后悔,看着这种摄人心魄的表情,助手恍惚觉得,自己现在
正被绑在柱子上,很快就会有一块烧红的钢铁戳到他的腹部……
高个少尉后续的问题令助手的幻觉呈真实化倾向:“中尉,这个人是不是也是恐怖分子?如果是的话,
不如把他送给我们吧,一个实验样本总归是太少,多实验几个样本,得出的结果才能更准确。”
助手几乎要晕厥过去,这是个比魔鬼还要恐怖的少尉,活生生的人,在他眼里竟然与实验用的钢材没有
任何区别……
孙向武的冷酷回答使助手的小腿开始抽筋:“这个嘛,他确实是恐怖分子,不过我不能擅自做主,总得
先请示一下谢局长。你大可以放心,你看他那英勇无畏的表现,肯定不会选择主动坦白。再说,他不过
是小角色一个,谢局长不会在这种恐怖组织的底层人员身上浪费人力,一定会将他送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