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战口粮被当成断头饭？最后还每人给了十份压惊？”看着陆战旅发来的通告，凌云感到啼笑皆非：
“看来，共线军的后勤比我们想象的更糟糕，孙起的陷阱，恐怕不怎么结实。”
谢轩亦觉得好笑：“敌军的日常伙食，肯定很差劲，竟然闹出这种笑话……”笑过之后，他明知故问道
：“老凌，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想法了？”
凌云痛快地承认了此点：“老谢，还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他详细解释自己的计划：“今天的
战斗结果和战俘们的反应，让我对敌我的实力有了新的认识。现在来看，正面的共线军完全是群乌合之
众，战术和装备水平还不上二战时期的陆军，平原地带，我军一打十都没问题。我们完全可以继续推进
，直接抹平共线军的全部防线。到这时，孙起就不得不出动他的精锐部队，完成预想的包围圈，这是一
举歼灭北线敌军主力的大好机会。”
谢轩显然有另外的考虑：“老凌，你的策略有些冒险啊，这等于主动往陷阱里跳了，要是后路被堵，那
可就不妙了。”
凌云很赞同搭档的意见：“老谢，你说的没错，这确实是在冒险。不过，南线的敌军已经对我军发起了
试探性进攻，我们得尽快结束北线会战，要是时间拖久了，打成北南西三线拉锯战，后勤部门可变不出
那么多作战物资。
敌军的包围我并不担心，只要后路畅通，能打，我们就打，如果敌军数量太多，我们还可以撤回防线，
一点一点消灭敌人。以陆战队的能力，保护好交通线没什么问题。”
凌云向上提交的作战方案很快得到批准，新的命令随即由司令部下发到各个旅级战斗队的指挥官手中：
陆军部队在一线阵地后搭营结帐，补充消耗的体力与精力；负责掩护任务的海军陆战队出动地面部队，
清迁位于交通线附近的居民点；三个陆军预备役营进驻新占领的城市，严密监视市区内的一举一动，防
止潜藏在其中的共线间谍无事生非，搅风搅雨。
仰躺在行军帐篷内，丁铭一时没有睡意，他庆幸道：“班长，我现在算是明白旅长的训练了，他确实是
为了我们好。要不是已经习惯了爆炸和子弹，搞不好我今天会闭上眼瞎打一气。”
第一次参加实战，班长的情绪波动得厉害，他接话道：“那可是啊，当初我跟你们说你们还不信，现在
知道旅长的苦心了吧？老实说啊，我原本以为旅长在训练场上挂的肠子就够血腥了，没想到，今天在战
场上一看……火力营和航空营那帮孙子实在是太残忍了，连个尸体都不给人留。”
“可不是吗，”一名下士心有余悸道：“得亏那些孙子不是敌军，扫战壕的时候还顾不上看，就能感觉
到脚底下在呱唧呱唧地响。等打完了，才发现满地都是黑漆漆的残渣，那些肉啊，骨头啊，筋啊，全纠
葛在一起，就像先被压路机碾过，再被水泥搅拌机卷过。你压根就分不出来，到底哪儿是胳膊，哪儿是
，哪块肉是心，哪团肉是肺。娘的，我这才知道，合着我踩了一晚上的软东西，全都是一片一片人肉，
还他妈的都被炮弹炸熟了。当时我就差点没吐出来，现在想想，还是一阵恶心……”
“国防军等不及了。”放下手中的电文，孙起冷笑道：“凌云啊凌云，既然你想打速决战，那我就遂了
你的愿，看看谁的人更多。”他凝视一会儿墙上的作战地图，一字一句地命令道：“通令全军，检查武
器，调试设备，随时准备投入战场。华北集团军群死守正面防线，没有命令，不得后退一步，擅自撤退
者，以通敌罪论处。”
五月十三日晚二十一时四十五分，已经养足精神的国防军官兵纷纷离开帐篷，进入各自的作战岗位。在
直升机与装甲车辆的周围，大批后勤支援人员正在忙碌地为即将出击的载具做最后一次检测，以尽量避
免发生在战斗中的恼人故障。
战斗航空营的直升机起降场旁，一名挂着空中突击步兵标志的上等兵羡慕地看着挂满弹药准备升空的猎
隼直升机，略带抱怨地问：“班长，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够参加战斗啊？机步营和装甲营的那帮短腿乌龟
都打过两次了，眼看着就是第三次，我们这些空中骑兵却还蹲在家里看大门，这也太熬人了。”
“想打仗？”上等兵的耳机中传来班长似笑非笑的声音：“这才不到一天，就等不及了？耐心点，旅长
不会忘记你的。我可告诉你，真要在战场上，你可千万别吓白了脸，免得给老鹰丢人。”
“放心吧，班长。”上等兵信誓旦旦道：“要不是凌少将，我早就被暴民生吞活剥了，等到了战场，我
一定会奋勇杀敌，报效旅长。”
“嗨，哪壶不开提哪壶。”上等兵的誓言令班长回忆起了某个相当不愉快的经历：“好心好意去救人，
却被扣了个的罪名，还被人堵住营门……那一阵，少将为了保我们，担了多少骂名？搞到最后，连战车
都出动了。这要是换了个沽名钓誉的长官，说不准就把我们卖给暴民了……我可告诉你们，真到了用我
们的时候，谁要是敢偷奸耍滑，我绝不轻饶他。”
远离国防军营地的某个地洞内，一名共线军士兵正在用悲伤的语调向周围的战友们控诉罪恶滔天的国防
军：“2012年12月22日，我永远都忘不了这一天。就在这天下午，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十岁的小妹，全
都被国防军的原子弹给炸死了。”想到城市遭核爆扫过的惨状，士兵的双眼忽然变成拧开的水龙，清澈
的泪水，如同冲向烈火的水流般，一股股地向外喷出。
悼念亲人所流下的眼泪勾起了其余人的悲切回忆，他们想到被光辐射烤成干尸的亲人和被冲击波轰成粉
末的朋友，齐声痛哭起来。成串成串的悲恸眼泪，止不住地自眼中涌出，将脚下的土地泡成了泥泞的沼
泽。这些由伤痛凝结而成的液体，无法浇灭脑海中的大火，持续的泪液，反而令燃烧的火焰越来越浓烈
。
“同志们，”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用袖子擦擦眼，哽咽道：“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国防军与我们有血海
深仇。现在，反动派的军队正在向包围圈里钻，他们自己愿意送死，我们能不能放过复仇的机会？”
“誓死消灭国防军反动派！”“战斗到最后一人！”“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是赚！”“为亲人报仇！”
“为同胞雪恨！”军官，非常满意手下们的反应，他用力攥紧拳头，狠狠道：“同志们，为了民族的未
来，为了人民的幸福，我们必须全歼国防军……”
就在隐藏于地下的共线军猛烈声讨国防军的同时，位于正面防线的共线军也在强烈痛斥国防军的残暴行
径：“雷大爷，那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小吴，你最喜欢吃大爷烤的烧饼。还有你，小毛，还记不记得，
大爷送给我们的荔枝罐头？可惜啊，好人不长命，就在今天，他被一枚罪恶的炮弹给炸死了！尸骨都找
不到了！大家说，我们该怎么办？”
“打倒国防军！”“消灭反动派！”“血债血偿！”“以血还血！”“以命抵命！”
得到答案的政治委员欣慰地看着底下的官兵，他振臂高呼道：“同志们，我们不能忘记，就在今天，丧
心病狂的国防军无端撕毁停战协定，悍然挑起内战。这一疯狂举动注定不得民心，反动派的狼子野心必
然要以失败告终！胜利，最终属于我们！”
“同志们，在最后的凯旋之前，我们会流血，我们会牺牲，我们中的很多人，会看不到胜利的曙光。但
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家园，为了解救身处水深火热中的人民，为了让国控区内的群众看到一片晴天，我
们必须去战斗！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们必须去战斗！人民，不会忘记我们！历史，不会忘记我们！
正义，不会忘记我们！”
“浴血奋战！”“永不背叛！”“保家卫国！”台下，坚定的声音响成一片，冷清的夜色受到感染，变
得热烈起来。一股不易察觉的嗜血情绪，似隐似现地缠绕在官兵们的热情当中，难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