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语……”虚弱的声音传入还在思索中的胡琴语的耳中,全身微颤转过头去,看着躺在地面的慕容飘雪,睁开那双稍微有一点神采的眼眸,喘息着说道“收,收回你的水灵珠,你……你再这样下去,是会死的!”
“呵呵,死?还有半个小时我就会死,既然命运注定让我在半个小时后死,我怎么会提前死去?又怎会延迟一刻死?飘雪,在我死之前能救你,我已经满足了。”胡琴语淡然一笑,徐徐伸出右手来,水灵珠光芒大震中,慕容飘雪的身影已有些模糊了,连同着韩冰一起,将会消失在幻境中。“出去后尽量带飘雪治疗,一定要在半小时内撤离这里,韩冰,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个任务!带着我的爸爸妈妈快点离开!”
“琴语……”慕容飘雪与韩冰惊愕的看着胡琴语,然而眼前却一片模糊,只剩下那坚定的声音,还有那像山一样的背影,直到所有的一切变得虚幻,消失得无影无踪。
站在玉宁身前,水灵珠已将韩冰与慕容飘雪带了出去,顺便连那边的南宫暖钰也送了出去,自己对战两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受到一分伤害!右手持着残月放在身前,胡琴语的左手缓缓放在残月剑身上,感受着残月那悲伤的气息与冰冷的温度,叹息道“我,很不愿意恢复最后的记忆,玉宁,如果你现在回头还能来得及,别逼我,好吗?”
“逼你?哈哈哈,我怎么逼你了?胡琴语,你的一魄已经散了,就算有一把残月又能怎样,难道就凭着这把剑你就能打败我?痴人说梦话!”玉宁冷哼一声,在暗处观察的她早就知道胡琴语的一魄已经被她自己毁了,失去了那一魄就等于失去了胜利的机会!
微微摇头,手中的残月完全消失在胡琴语手内,微微踏出一步,胡琴语的长发飞舞着,全身的气势一凛,淡然道“我的一魄?呵呵,我的一魄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失去呢?当初死神将我的一魂一魄分开放,一魂困在镜子中,另一魄则是化为一把名为残月的剑。你一直拿着的那面镜子,不过只是一个伪装品而已。第一次见到残月,我就有种很熟悉的感觉,特别是见过残月后,那抹熟悉感就越来越强烈,甚至因南宫暖钰的玩笑而生气,我早就应该想到了,残月就是我的一魄,随我心意行动。我已经融合了雨馨一魄中的记忆,除了雨馨刚才的亲自道歉外,我也会对你说,对不起,玉星。”
为此,胡琴语埋下了头,那刚毅的脸颊上带着淡淡的悲伤之情,看着玉星那张触手可及,却又那么遥远的脸,那一副由鲜血染红的画面聚集着。金戈铁马中,鲜血四溢,就连地面处那一棵稚嫩的小草也变为红色。无数的战士倒下了,又有一批战士倒下了,两边的将军还在奋战着。
而那一抹白色的、粉红色的身影站在军队中,随风起舞。这边,那两道黑色的身影用着自身道术控制着局面。彭正宇的爷爷正是彭家传人,带领彭正宇停留于彭雨馨家中,从小培养彭雨馨道术,现在,也正是他们真正发挥作用的时刻!
但是,失望的是彭雨馨无论怎样努力,道术也没有多大的成就,就连普通的初学道术的道士都比不上,只能靠着彭正宇,在旁边护住那黑影。
嘹亮的剑鸣声中,黑影无力的倒下,在倒下的那刻却将自身的道术全部转移给彭雨馨,眼中尽是不舍之情。拔出胸口的剑,看着那被自己鲜血与那剑身上的毒药染成黑色的剑,笑着死去。
怒为何物?不知道,更不清楚。与自己生活了几年的朋友就这样死了,死了?彭雨馨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凭借着自己那抹烦乱的心绪,手中的剑,眼角的泪混为一体,浑然不知,彭正宇这刻在自己心中的位置竟远远超过了玉星。
没有任何停顿,手中的剑飞逸而出,千年之久的记忆有些涣散,只有那满手的鲜血,还有那白色的身影挡在自己身前,红色的液体不断滴落,胸口处早已是一片血红,而那边,粉红色的身影却被自己的左手贯穿身体,那道白色的身影,也为了保护那粉红色的倩影,毅然用身躯挡住自己的剑。
雨,伴随着轰雷而落,意识全无中却还抓着那白色的身影,看着那眼中随意散发出的情谊,到底,是对是错?
谁都不对,谁都错了!胡琴语睁开双眼看着玉星与玉宁,苦涩的说道“我们还要继续这几千年来的战争吗?”
“是的,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命运!”
“那么,我们为什么要战斗呢?从第一世我们遇到了一起,直到现在为止,我们又打出了什么名堂?”胡琴语淡漠的看着玉宁,伸手间身影一变,已到玉宁身前,右手搭在玉宁的肩膀上,仅仅只是这一个动作,却让玉宁吃惊了,那速度好快,甚至不能说是快了!眼内连一道虚影都未捕捉到,胡琴语就已经到了这边,这还是人的速度吗?
玉星冷漠的看着胡琴语,冷哼道“为什么?这事你可以去问地藏王,只有他才会告诉你!想见地藏王,现在就必须下地狱!死吧!”
一剑横空劈来,胡琴语叹息着摇着头,张开五指,慢慢的伸向玉星的剑。看似很慢的动作却刚到好处,手指按在剑身上,却让玉星后退了一步,那种力道不是玉星所能比拟的!
“还要继续吗?这里,也应该散去了。”胡琴语挥手间,这里的景物连连变化,眨眼间回到了原本的大厦内。
一股不安的情绪涌上,胡琴语迅速看向四周,黑烟滚滚中,慕容飘雪还有韩冰都在那狭窄的一角躲避着,包括着自己的父母,还有南宫暖钰都在极力阻止着。跟南宫暖钰的眼神一对,胡琴语知道了,这一切又是自己的疏忽,杀怒机器人,剩下了的杀怒机器人竟然放火,焚烧整座大厦!
一股柔和的水波击出,形成一个蓝色的罩子将众人笼罩在内,烟雾也不会蔓延进来,而且大火遇到这水波会自动的退去。迅速跑到慕容飘雪身边,看着那一滩殷红的血迹,胡琴语咬牙说道“现在必须送飘雪去医院!飘雪,你一定要坚持住,坚持住啊!”
“妈妈,你的道术还在,爸爸就交给你了,赶快带他走!暖钰,玉星,玉宁,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了,时间不多了,快走!”胡琴语命令着所有在这里的人,咬牙将慕容飘雪背起,用自身所剩不多的生命之力救助着慕容飘雪,没想到,竟然会难产!
从惊愕中醒来,玉宁冷漠的看着眼前的大火,讥笑道“天助我也!连老天都会帮我!我看你现在怎么腾出手来救他们!”
使出自己的细剑,玉宁一个箭步猛然朝着司徒月刺去,那种速度,融合了四千年的道术,岂是司徒月能挡住的!
“兹……”刺耳的、如同刺破了气球般的声音传来,胡琴语不知什么时候已到司徒月身边,在那细剑未到之前挡住了这一剑,却没有时间用剑挡下,只得用自己的身体硬挨,反正心脏已经取出,活,也不会超过十多分钟了。
在司徒月、慕容霸羽与南宫暖钰的惊呼声中,胡琴语拔出那把细剑,将悲伤的慕容飘雪交给韩冰抱住,冷冷的望着那死心不改的玉宁,左手握住还在闪闪发光的水灵珠,笼罩着所有人,包括玉星的身体。
“轰……”强大的气势释放而出,所有的窗子全部破碎开来,就连那墙壁也倒塌了一大半,露出那寒冷的月光来,轻轻推手中,水灵珠将几人带出了房间外,红蓝相间,在路人眼内形成一道绚丽的光彩。
然而,离开了胡琴语的水灵珠却猛然变成了红色,南宫暖钰使劲拍打着水灵珠的壁面,却无法冲破那最后的障碍,只得哭泣着看着自己缓缓着地,随后看着那座大厦,完全崩塌!
吱吱呀呀的坍塌声不断传出,玉宁早已不是胡琴语的对手,等待着死亡的那刻的到临。然而胡琴语却没有杀玉宁,而是缓缓站在玉宁身边,散发出柔和的力量,将玉宁包括在最后的蓝光内,似笑非笑的说道“我知道,你喜欢我的爸爸。如果不是为了我爸爸,你是不会做出这些事的。玉宁,这一世是我们胜利了,同样,我们也失败了,至少,你还活着。如果,如果真的有下一世,我真的很希望,你会成为我的妈妈。”
“为什么!我不喜欢他,我怎么会喜欢他!”玉宁愤怒的吼道,转过身去不愿意看胡琴语。
淡然一笑,胡琴语捂着那空洞的胸口,恍然间,只剩下最后的三分钟了,时间还真的过得很快。深呼吸稳住自己的气息,胡琴语笑道“刚才你有机会杀了我的妈妈,也有机会杀了我的爸爸,何况在你刺向我妈妈时,看到爸爸突然冲出来想要挡在妈妈身前,你的剑的速度,慢了很多……你的招式,我全都能看透……怎么会连那么大意的动作……都看不出呢?玉宁……斗了千年又千年了,我们……也该歇息了……希望你能原谅爸爸……也能原谅那个无知的我……”
重喘几声,胡琴语拿出最后的力气说道“其实,我们都错了……错得很离谱!为什么我们非得打败对方……和睦相处不好吗?我恢复了所有的记忆,也知道了,我们的赌约……三千年前……我们与地藏王的赌约……我们,都输了,为什么有要去赌……又为什么不能退一步?现在,我已经退步了,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咳咳……”
吐出几口血液,胡琴语猛地挺直背脊,看着迷茫的玉宁,双手齐出,将玉宁推下了大厦,看着她摔了下去,稳稳当当的落在地面上。而后,白色的身影已在自己身前,抱住自己无力的身躯,似乎在叫着什么,但那小如蚊子嗡嗡声的声音,已经无法听见他到底再说什么了。暖钰,对不起,我,又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