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不要再继续走下去了,好吗?”
天遥望着站在她面前的人儿,就像在看一面镜子里的自己。
“一直以为宇宙无始无终,事实上也确是如此。只是碰到了他,就已经走到了尽头,他是我的尽头,是我整个世界的尽头。”小雪望着远方自言自语地讲,“无论经历了多少,都不曾后悔过,每一次与他相遇都是我幸福的开始,即使他不曾看到过我,但只要他存在就够了,他是我的唯一,也是我坚持和活下去的理由。”
“小雪,不要傻了,我知道的,我真的知道,快到结局了,快了,放弃吧,放弃吧,现在还来得及,小雪,……”天遥的泪水一趟趟地灌下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是不是就在说你。但,为什么又要碰到他,为什么要无数次地碰到他,……”
“已经没时间了,我也早已没了选择,不是吗?”
天遥伸手要去抓住前方的人儿,但下一秒却从梦中惊醒过来,这时才发现脸上和枕头上全是咸咸的泪水。她抹了抹满脸的眼泪,从床上坐起,望向窗外,外面的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应该快有六点钟,也该起床去上班了。
接下来的几周,日子过得比较平静,梦境也少了许多。
进入冬季,天气渐渐地冷下来。
现如今,真要感谢科技的进步,天气预报已经是精确到时间点。说是一股强大的寒流正向东北及东部沿海地区快速的迁移。眼看着一早上还阳光普照大地的晴朗天气,到了中午,就堆起了一块块厚实的灰白色云朵,像是喝饱了水的一团团大棉花球。天上的云层缓慢地移动着,但地面上却飞起了狂风,不论是落下的片片枯叶,还是扔在路上的纸屑,亦或是那些被丢弃的各色塑料袋,都被粗暴的寒风卷到半空中,接着又被甩到墙角,或是暂时堆在路边。到了晚上,风力更加强劲,把地面上的温度几乎全部吹走。漆黑的天空上飘着几颗星星,它们像是也感受到了地面上的寒冷,而在不住地瑟瑟发抖。
天遥从公共汽车里一走下来就不由地打了个寒战。接着下车的同学王宏立刻跑到她的身边搀住她的胳膊,两个人挤在一起取暖,顶着风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不过咱们还好,现在的冬天已不如过去那么冷了。听父母他们讲,在他们小时候以及年轻的时候,到了冬天可是经常能见到叶子、屋檐下挂冰柱子的情景。”王宏说,她的声音一向很温柔,即使在寒风中,也丝毫不受影响,依然是那么柔和。
“是——是啊。”天遥也相当感慨,但气质方面却差了王宏一筹,因为她已经冻得快缩成一团了,声音颤抖着说,“真幸运,我们迎来了温室效应。”
“呵呵”王宏被天遥的一句话斗乐了。
“这多亏把环境破坏地这么一塌糊涂。树砍光,采煤;煤花尽,用油;油没了,在开发水资源,人类就是聪明。以后我们也要继续将这种‘恩惠’发扬下去才对,也好‘对得起’子孙后代。”
王宏被天遥一阵逗,倒是没那么冷了。
“你不是要买些水果吗?”天遥提醒王宏。
“没忘,今天格外想喝牛奶,吃水果。你不买些?你最喜欢吃什么?”
“苹果,便宜、营养又丰富。”天遥的选择总是最理性的,而且在朋友面前也不好说自己没钱买多余的水果吧。“现在我寝室里还有两个,待会儿再买一点也不妨。”
“那你削皮吃吗?”
“营养成分可全都在皮上哪,当然是连皮带肉一起消化。”
“但是苹果皮上可是有大量的农药啊!”王宏对天遥的回答有些怀疑,或许是因为她已经是位孩子的母亲了,所以在吃东西方面特别讲究。这也是在当代养育孩子的过程中逐渐形成的小心谨慎的习惯,惟恐孩子吃得不好,或是吃坏了身子。
“鱼与熊掌不能兼得。不然白雪公主和睡美人会那么漂亮吗?都因为吃毒苹果吃的。”天遥的歪理论又再次把温柔的王宏逗得合不笼嘴。
“你长得那么白,倒还真像个白雪公主。”
“可惜是‘白痴’的‘白’。”
两个人在路上一说一笑地很快回到了宿舍楼,这一进楼内就再没有胆量出去了。天遥原本打定主意下楼打壶水,顺便锻炼身体的,可是一旦接触到这种舒适的温度,什么打算都立刻被完全否定了,回去烧水吧。虽然宿舍管理处查得紧,但使用电烧水设备的人依然是屡禁屡犯。不过有学校的多次检查违章电器事件,在提高学生们的警惕心方面还是能够起点作用的,至少大家会十分小心的使用和放置它们,以妨被抓到受处分。看样子是时候,大家该想一想什么才是解决问题的本质方法了。
天遥一回到寝室就听到室友们在愤愤地谈论着医院里的VIP病人。
“那些有钱有势的病人,咱们也别说他们有多‘牛’,简直把我们这些小大夫们当成服务生来使唤!”
“工作可是不分贵贱的,瞧不起服务生行业嘛。”天遥看到可青义愤填膺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看样子今天的工作又不怎么顺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可青连忙解释了一下,又接着侃侃而谈,“你不知道那位老太太,可是烦人,闹得整个病房都不安宁,她嫌隔壁床上的患者晚上睡觉打呼,吵到她休息,非要闹着调房间。但是整个病房都是满的,把她往哪儿搬,我去给她解释。这到好了,她直接指着我的鼻子叫我滚,还让我立刻把我的上级大夫喊过来。”
可青的确受了一天的委屈,想她可是寝室里最最文静贤淑的女子,没想到发起火来,也豪不逊色,“不就是家里有钱嘛!”
“还好,钱不能直接拿来口服治病。”天遥开玩笑地安慰着可青,“别把这种人的话放在心上,可青。”
“还说哪,现在医患关系这么紧张,害得我们还没学会行医呢,就先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玉凌说。
“人人都怪我们医生给他们开的化验单多,若是顾及他们,少开一项。稍有问题,就是大夫没有完善相关的必要检查,影响了疾病的诊断。上了法庭,就没个胜诉的。”可青说。
“所以来,有点“智商”的就眉毛胡子一把抓,安全第一。”晓燕也调皮地讲。
“他们不理解啊,医学水平的提高很大程度是依赖检查技术的发展。不然,过去的疑难杂症怎么能到今天才被发现和确诊。”天遥也补充说。“真是奇怪了,把我们大夫都想成了爱占便宜的魔鬼。有哪位医生不愿把自己的病号看好,一是咱们的本分,另外还可以彰显自己的医术高明。”
“天遥,你就是天真!说的话也是太理想化!”晓燕插了一句,保守地说道,“有些大夫未必这么想。”
“不过啊,有一些大夫够过分的!你看我们主任吧,个头本来就不高,见到那些大权大贵的人过来,一低头,就像趴在地上了。”可青说,心里的火势依旧很旺。
“你就别提咱们科了,可是出了名的。哪个科室还像我们科,一个个主任、副主任,勾心斗角;受他们的影响,咱们同学之间也是各成帮派;再看个别同学,有一个权势高的导师,自己位置高,别人也敬重你。”晓燕接着又加上一句。
天遥乐呵呵地转过头惊叹,“医院版的狐假虎威!”
“在病房呆上一天就觉得格外压抑。不过今天发生了一件很可笑的事情。”晓燕的故事还没开始讲,自己就已经笑得说不出话了,“那个主任今天过来看我们写会诊单,就批评我们的格式不对。于是拿过去,自己写,说是要给我们做模板。但是照理说,应该等级请会诊,刘老师让我提醒主任一下,要不要把‘请呼吸科主任’专门提出来。你猜咱们主任怎么说的?”
晓燕一边说一边笑,“他说就这样写,我看谁敢接我的会诊单。后来我们还专门打电话暗示了呼吸科,说是让他们尽快过来一个会诊大夫,病号很重,还是胡主任亲自写的会诊单。很快,还真上来一位大夫,猜是谁?就是那个年轻的张建主治医师,也就才上班一年,是个很个性的人物。下午,当胡主任问起,是哪个主任到病房会诊。我们只能据实以报,一听到这里,咱们主任的脸都绿了。你们是没看到,当时他的表情有多么尴尬。”
“你们科啊,病人闹,医生之间更闹。够累的!”玉凌说,然后话题一转,“说病号不理解咱们也就罢了,其实,就连咱们自己的大夫,也够戗!”
这个寝室的姑娘们都是温文尔雅之余,个性突出,只是比起天遥先前的室友显得朴素许多。或许是经济基础决定生活要求,生活标准又决定着人生质量吧。概括来讲,天遥一年前呆过的那个寝室,室友们的主要任务是解决感情问题,现在的室友们主要解决的是生存问题。
这屋里,虽说天遥的家挺条件不算是太优越,但还过得去的,衣食无忧,总算是生活在大城市里的,但剩下的三个姑娘却都是来自农村。各个都比较有志气,小时候,有的连面都吃不上。可是家里要么就是妈妈开明,要么就是爸爸有远见,明白知识可以改变命运,所以一直鼓励孩子读书。像玉凌的父亲多年来一直在外面打工,就是为了供孩子上学。自己家的女儿也争气,一直读到研究生,每每都拿奖学金,为家里也减了不少负担。然而,她的弟弟却是很不争气。全家现在都在为他弟弟发愁,但还是得想办法帮他娶妻生子。
宇宙间文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