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飞架着车继续往前赶路。她无法理解昨天一整晚激动得几乎无法入睡,今天真的走进这片森林时,却什么感觉都没了,只觉得眼前的景色都是这样的熟悉,好像才刚刚离开了几天。更可笑的是自己昨天还幻想着见到小雪后会狠狠地大哭一场,而此刻一想到自己突然出现在小雪面前,就会联想到小雪那一脸震惊的表情,甚至会呆在那里,或者还会哭笑不得;再想到那两个可爱的孩子,两个小肉球会不会一起跑过来拥抱她,想到这里,自己竟不由地边开车边笑起来。
因为是大半夜便驾车出发,所以大概中午过后没多久,羽飞就已经来到了城堡的外围。这里还和走之前一样,森林出现后只剩下了一排歪歪扭扭的城墙,除了进出的大铁门外,其余部位几乎全都爬满了各种植被。从这个正门进去,再开车慢慢行出十几分钟的路程,便可以见到那座古老的城堡了。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自己的前方已经停了一辆军用货车。于是便先停下,打开车门走了过去。刚好此刻有五个士兵从大铁门那里急匆匆地跑回来。
“站住!”羽飞看到他们惊恐逃窜的样子,立刻提高嗓门吼道。
这几个士兵听到声音先是一惊,同时也认识到眼前来到的这个人物肯定不简单,定眼一看,认出羽飞军服上的军衔标志,他们慌忙站直了身子,行军礼,不敢再妄动。
“你们谁是队长?”羽飞健步走近他们。
“到!”站在中间一个矮胖的士兵听到羽飞的提问后,向前一步回答。接着他又再次站直了身板,工整地行了军礼,伸直脖子继续答道:“报告长官,我是这里的队长!”
“你们来这里是执行什么任务?”
“报告长官,我们是过来送食品和生活物资的!”那位士兵连眼睛都不敢眨一眨。
羽飞可是位谨慎心细的将军,当然已经发现铁门外面横七竖八堆起的几箱东西,而且全部是军用包裹装载。看这情景,自然她也已经猜测出,这几个士兵是慌慌张张地跑过去,把东西随便一扔,然后又立即返回。如今再结合他们见到自己后紧张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一点情况。
“为什么这么慌张?”
几个人忽然有了默契,彼此迅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直说无妨!”羽飞实在看不惯属下们胆怯又交头接耳的摸样,只好放低了自己的语调。
“报告长官!负责城堡内物资运输的士兵每隔一年换一批,我们是新来的。但是交班时,听上一届的老兵们讲,这里关押着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而且听说,还有一些可怕的东西负责守卫。所以我们一般只是把物品放在铁门外即迅速离开,不敢多逗留。”
羽飞听到这里,心里不禁暗暗好笑,但还是板着脸问道,“应该是关押了一个非常可怕厉害的角色吧?”
“是啊,长官!”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羽飞听完士兵们的答复后放心了许多。
几个士兵刚坐上车子,羽飞又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立刻喊道,“先等等!这些东西你们放在这里,城堡里会有人出来拿吗?”
“不知道。但是一般我们过两个月再来的时候,门口的东西就没了。”队长想了想,接着回答,“可是上一次我们在外面等了几个钟头都没见到有人来取,因为担心夜里行路困难,也不敢耽误太长时间,随即返回了。之后就不太清楚。”
“好了,没你们的事了,回去吧。”
“是,长官!”
羽飞望着士兵们走远后,先是一笑,转过身来,盯着铁门后面由树藤、枝叶拱起形成的绿色隧道。
这条暗暗的绿色走廊对她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想当年这条隧道可是她和楚楚、素云三人一点一点开凿出来的。到了此刻,往年的记忆正渐渐地回到她的脑海里。这些年来,有多少个梦境都是徘徊在这里,而始终却走不进去,如今她终于真真正正地来到这条隧道的跟前。
她没有去开车,只是踏着脚步走过去,推开大铁门,沿着长长的隧道慢慢地穿过。
抵达隧道的尽头后,一个长满了绿苔,被周围茂密的森林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前到后包裹得结结实实的古城堡忽然之间便映入她的眼帘。这里和回忆中的景象没有太多的变化,甚至大门口两边的几棵嫩绿小树也没有长高许多,依然还是走之前的样子,只是粘在大门上的几根树藤似乎长粗了一些。心里想到,这些年这个大门肯定也不曾打开过,还是应该要走回到她们过去经常出入的侧门那里。
无需记忆,仅凭两只脚,羽飞就不由自主地来到了那扇矮小的侧门外面,站了半响,抬起手,轻轻地扣了两下。
里面似乎没有什么动静,羽飞的手心里很快捏出一把汗水,但她还是再次抬起手,对着木门轻轻扣下去。然后不自觉地静下心,努力不放过耳边的任何声响。过了没多久,她真的听到了一阵轻微又熟悉的脚步声。
门缓缓地打开了。
“羽飞!真的是你!”瑞雪盯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完全不敢肯定是现实还是梦幻。“快进来,累坏了吧。”
然而羽飞却傻傻地望着瑞雪站在那里,没有挪动一步。已经有整整八年的时间了,她所敬爱的瑞雪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带着那副甜甜的微笑,依旧是那样的熟悉和亲切。一个久别的亲人,八年来,没有得到这个重要亲人的任何消息,只是每每在梦里见到瑞雪的身影,见到她依然在城堡里不停息地忙碌着,或是梦到在餐桌旁,她端着热腾腾的一碗鲜汤命令你要全部喝光,或是到了夜里过来为你轻轻盖上踢翻的棉被。此刻站在自己思念的亲人面前,羽飞心里却全空了,只能感到它的跳动。八年的时光在这一瞬间像是仅仅只是过去了几秒,又好似间隔了几世。
侧门打开着,眼及之处,好像一点都没有改动,座椅还是以往的摆放,连那几束花草,也像过去一样翠绿,只是变得更加茂盛了。
“愣在那里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不能出去的。”瑞雪一转身看见羽飞依旧没有动。
也在此刻,羽飞才清醒过来,但同时眼眶里挤满的泪水也汹涌地滚落下来。
“小雪!”羽飞哭着扑向瑞雪。
“这是怎么啦?几年没见,变得这么煽情了。”瑞雪搂住这个可怜的孩子,心里清楚她渴望亲情,也明白她是个坚强到不知道如何去争取关爱的姑娘。
遗忘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