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可光见秀帕落在地上,慌忙拾起,朝姑娘道:“姑娘,你的秀帕。”
曾可光朝姑娘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却不见姑娘的踪影。心里暗忖,当日在梨园,便被狐狸精迷惑,如今这秀帕,带着梨花的香味,我还是不要碰它为好。
曾可光忖罢,便见陆管家走来。他忙将秀帕递给陆管家,朝他道:“陆管家,我在这里数月,都不见一女子来此,今日为何有女子出没,还遗一秀帕在此?”
陆管家接过秀帕,朝曾可光道:“三公子勿惊,我这就去问问老爷。看是不是他派的侍女过来,你在这里等待片刻。”
曾可光朝陆管家应了一声,见他离去了,便又打开诗经,读了起来。曾可光读了一会,不见陆管家走来,便回到床上,躺着休息。
过不多时,但听叩门声响,曾可光低喝一声道:“谁啊?”
门外一女子的声音应道:“公子是我,我的东西掉在这里,特来寻找。”
曾可光慌忙起身,将被子叠起,走来开门道:“姑娘,你的秀帕,我也交给陆管家,在他的手里,你去问他要去。”
姑娘听罢,脸色惨变道:“公子,我是见你寂寞难耐,才将秀帕遗落此间。你把秀帕给了陆管家,恐怕日后,我也不敢来此了。”
曾可光一听,疑惑地道:“姑娘,你不是大哥派过来的侍女?”
姑娘摇摇头道:“我是梨园里的小妖,见公子读书辛苦,所以特来问候。却没想到公子,却如此的薄情。”
姑娘说完,晃身不见,吓得曾可光连连呼叫。不过想着她是梨园的小妖,也就不敢奢想。他的心里,装着舞娘,对别的女子,也没有丝毫兴趣。曾可光见她走了,又埋头读起书来。
又过了数日,便听陆管家来传他道:“三公子,老爷要见你。”
曾可光装束一番,随着陆管家,来到曾府的上房。但见曾老爷满面春风,朝曾可光大笑道:“三弟,明日就是京考之时,我特意命家里的厨子,弄了些小菜,祝你明日大成。二弟也从钱塘赶回这里,他要是听到你参加京考,心里一定很高兴。”
曾可光也喜道:“大哥,原来明日就要京考了。京考一过,我就能见到娘子了。二哥从钱塘来,也不知娘过得怎么样?小玉她过得如何?”
曾老爷一听,朝陆管家道:“陆管家,你去请二老爷过来,就说三公子想见见他。两人从未谋面,也该见见了。”
陆管家应了一声,便去了。曾老爷让曾可光坐着,手拍三下,传上菜来。过不多时,便见二老爷风尘仆仆,朝曾府这面而来。来到上房,大声道:“大哥,听说三弟来了,怎么不早通知我?”
人还未到,声音也豪爽地飘到了屋里。曾老爷慌忙迎出,朝二老爷道:“二弟,你不是从钱塘老家,刚赶回来吗?你一赶回来,我便让陆管家去通知你。正好你来得好,我们都还没动筷子。”
二老爷仔细朝桌旁面白如玉的公子打量一眼,走到跟前,将他抱住道:“三弟,你可想死二哥了。”
曾可光也紧紧抱住他道:“二哥,我来京时,正好见着你回去。如今一见,二哥又发福了不少。”
二老爷摆摆手道:“这次回去,见偌大一个曾府,都荒芜了,一些楼台亭阁,年久失修,都坏掉了。好多地产,都被大娘变卖,充作使费了。我说接她们一起来京,大娘就是不愿。她说三弟在京,让我们好好照顾,她就感恩不尽了。”
曾可光听得此言,心里难受。朝二老爷道:“多谢二哥。”
二老爷摆手道:“我在那里住了两月,将坏掉的屋子命人修好,变卖的田产,又赎了回来,让大娘在那里,也好安身。三弟,你小小年纪,在家可娶有妻子?”
曾可光忙道:“二哥,那是小弟被狐妖迷惑,才做出的傻事。只是我的心里,一直对不起小玉。”
二老爷微微一笑道:“三弟,你可别小看了小玉,她是个不错的女人,很会打点家里。她们在家,一切都安好,你可放心的留在这里。”
两人说了会话,曾老爷便让两人坐。二老爷坐在曾可光旁边,又将家里的事说了一番,才朝曾老爷道:“大哥,听说你也升任右丞相了?”
曾老爷点头笑道:“刚升右丞,就遇到了棘手的事情,幸好陆管家见机行事,才将其处理。如今钱老爷一死,京城又闹妖孽之事,你说我这升任右丞,是好事还是坏事?”
二老爷拍掌道:“大哥,这可是大大的好事,钱老爷一去,咱们在朝中就少了一个对头。以后咱们兄弟三人,平步青云,不在话下。你让三弟去京考没有?”
曾老爷笑道:“我正想和你说呢,三弟明日京考,我正和考官周旋,让他量才评优,不得舞弊。凭三弟的才学,当中状元。”
二老爷翘起拇指道:“我在钱塘查了卷宗,三弟在那乡试第一。如今来此京考,一定能登甲第一。”
三人说了一席话,二老爷便告辞道:“三弟要好好休息,今夜就不打扰了。等明日京考之后,三弟一定得到府上去,咱哥弟两,好好叙叙。”
曾可光抱拳朝二老爷一礼道:“多谢二哥。”
曾老爷和曾可光将二老爷送出,曾老爷便朝曾可光道:“三弟,你二哥为人豪爽,以后多向他学学。你明日京考,可不要有任何压力。我们在这里,等着你的好消息。”
曾可光信心满满,朝曾老爷道:“我尽力一考,不负大哥和二哥众望。”
曾老爷将曾可光送到书房,一宿无话。待到次日,曾老爷和二老爷,将曾可光送进考场,朝考官吩咐了几句,便走了回来。
直到京考回来,曾可光都闷闷不乐。曾老爷和二老爷又劝解了一番,安慰曾可光道:“三弟,你的才学,当今世上,少有人及,就不要杞人忧天了。待到榜单下来之日,你一定是状元头等。”
曾可光在曾府里呆了数日,心想前几日的京考,题目偏怪,令人不知所措。如今要是考不了状元,恐怕惹得大哥和二哥不高兴。
正说着,便听曾府外,一声梆子响,涌出几人,走进曾府。
陆管家迎着众人,周旋了几句,便让众人立在府门前等候。陆管家飞奔进屋,朝曾老爷报喜道:“老爷,喜事,大喜事来了。三公子他高中了,状元头等。”
曾老爷大喜,忙叫陆管家打发报喜的来人,又命人去通知曾可光和二老爷。曾可光来到府门前,便见一人,将大大的红花,望他的脖子上一挂。悠扬的琴音,从飘香院传来。曾可光精神大爽,朝飘香院望了一眼。
但见阁楼的女子,轻捻手指,朝屋外望了一眼。只见昔日跪在脚下的公子,红花胸前,状元及第。心里一黯,琴弦为之而断。
众人听得琴音戛然而止,朝老鸨喝道:“妈妈,怎么回事,姑娘的琴音虽好,然每日琴弦必断。我们来此,可是花了银子的。你就找个好的琴师,替姑娘买最好的琴。要是连最好的琴都没有,姑娘弹琴,也没有心情。”
老鸨听得众人不对舞娘发怒,却怪古琴不好。心里暗自想道:“我给她换了最好的琴,可还是被她弄断了。如今可怎么好?”
听得梆子声又响,不禁探头,朝曾府里望去。众人不耐烦地道:“妈妈,曾府里的三公子,中了状元头等,你也想去凑热闹?”
老鸨一愣,朝众人道:“三公子那副死书呆的样子,也能状元及第?前些时,还迷恋咱们姑娘,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便平步青云了?”
众人听得此言,反驳老鸨道:“听说曾公子清殇以后,便潜心读书。曾老爷每日请最好的老师教他,能不大成吗?况且曾公子的才学,有目共睹。”
一席话,说得舞娘又朝外探了探头。曾可光高中了,他以后还会来这里吗?寻常的柳巷,此人飞升,必不再来。我注定在此,抚琴度过残身,他都不再问津。
舞娘神色惨淡,望着曾府门前的曾可光,无情无绪的拨了几下琴弦。众人听得吵嚷声,朝老鸨摇摇头道:“妈妈,今天曾府里有大喜事,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就不在这里听琴音了。你又不让我们碰美人儿,你这里的生意,恐怕会冷淡下去。”
老鸨无奈,朝众人白了一眼,心里冷笑道:“要是姑娘破了瓜,你们还有谁来?除了那些寻花问柳之辈,却吸引不了你们这些爱琴之人。”
老鸨听得曾府曾三公子高中了,也不想责备舞娘,带着几个打手,便朝曾府而去。陆管家见老鸨等人走来,阻住几人道:“老爷说了,不让院子里的人来曾府,冲了曾府的霉头,你们还是回去吧。”
老鸨听得此言,朝左右望了一眼,几名打手,也劝老鸨回来。老鸨摇摇头,心想自己地位卑微,只得走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