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集合众人,商议了一番。众人都同意在未找到钱捕头之前,用火攻洞府。船家忖了忖,猛然想起长命钉还在山石之上,不禁摇摇头,不让众人用火攻。众人不解,却又不好问他为何。
二老爷派去的人,多数回来,都说不见钱捕头。就连钱塘所有的人,都说没见过这样一个老头。二老爷沉吟不决,来到阁楼,将此事告诉船家。船家下了一个棋子,朝窗外望了望,只见有两颗星,朝梨园方向陨落。
船家心里暗忖,一定又有人,要死在此地了。只是两人该是什么人?看这星大,一定是比较厉害之人。船家想想钱捕头,摇摇头,又想他阳寿未尽,一定不是他。那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三公主?她在黎捕头的护卫下,一定无事。
船家朝二老爷望了一眼,低声道:“你为钱捕头的事发愁,我却不愁他,想着洞内的两人,心里发急。三公主一定是用曾公子和舞娘,来引钱捕头进洞去救他们。如果三公主能抓住钱捕头,再将药水灌入他的体内,那钱捕头,比黎捕头更厉害。倘若药水起作用,那么所有的经纶典籍,以前所研究的一切,都会被颠倒。”
二老爷一听,吓得面色大变,瞬间变得铁青。叹息一声道:“经过这次事,我终于看开了许多。原来跟我在一起的娘子,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只有她曾经失去的那个人。这个人,直到她离开曾府以后,我才回忆起,就是那个上京赶考的秀才。当年我爹还在京城的时候,将那秀才乱棍打死。她嫁给我,却是来报仇的。但我行事,循规蹈矩,却没有半点违法,可她为什么,要将仇恨,发泄在我的身上?”
船家摆摆手道:“所谓父债子还,无论是还在你们三兄弟谁的身上,她都算是大仇得报。我想你的娘子,在她嫁给你之后,生下孩子以后,便被弄成了干尸。我们不但要找到这里的凶手,更要找到京城里主使三公主的真凶。三公主起死回生,一定是京城里的人干的,是他下的手。”
二老爷回忆了当时离开京城的情景,自己才走一天,大哥便遭遇了不测。后来钱府里的钱老爷,也没有得到重要。但圣上一直不让他回乡下养老。从这上面推断,那朝中,一定有人把持朝政。
二老爷顿了顿,朝船家道:“我想起一个人,除了老公公,宫里还住着一个神秘的人物。他的年纪,也不超过百岁。”
船家愣愣地望着二老爷,沉声道:“谁?”
二老爷朝窗外望了一眼,朝船家道:“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圣上的国舅爷。此人出入宫禁,很少有人知道。就连大哥和钱老爷,都从未见过此人。但宫里的圣旨,却有他传出来的不少。当时朝中大臣就有些怀疑,但圣上一直都说是他的国舅爷,便没人怀疑。”
船家大骇,朝二老爷道:“那圣旨上,难道直接写着国舅下达的?”
二老爷摆摆手道:“圣旨上写着承国舅旨意之类的字样,但朝中的人,很少有人见着国舅。就连老公公,也很少见着他。”
船家冷哼一声,朝二老爷道:“那这个国舅,就值得怀疑了。我想他,一定在宫中混迹了多年。圣上不得主政,想必多数政令,都从此人手中下发。当日齐王佣兵勤王之时,闹得沸沸扬扬,要清君侧,难道没将此人查出来?”
二老爷淡淡一笑道:“圣上的国舅爷,齐王能清理他?齐王见到此人,都会礼待三分,他要是在国舅身上动土,那就是找死。”
船家听得窗外,有脚步声响,朝二老爷示意,让他不要再说下去。二老爷会意,但听一人,咳嗽一声,朝船家道:“船家,睡了没有?”
船家听得是钱捕头的声音,朝二老爷望了一眼,摇摇手,示意他不要开门。船家躺在床上,做一个翻身的样子,朝屋外应了一声道:“谁?”
但听门外的声音道:“我是你的老朋友,钱捕头,难道你忘了。”
二老爷听完此言,吓得连连发抖。知不是钱捕头,但又不敢揭穿。听船家道:“原来是钱捕头,那怎么不从窗户外进来?”
门外的声音又道:“怕深夜打扰船家,是以才在门外咳嗽了声,惊扰了船家,那明日我再来拜望老朋友。”
船家和二老爷,听得脚步声远去,才喘息了口气。船家冷笑一声道:“一定是三公主的诡计,他见四周都贴了符,又见各处洒满了狗血,不能进入曾府,是以要我开门。要是钱捕头来此,他根本用不着害怕这些。”
船家说罢,朝二老爷望了一眼道:“今晚你睡在这里,不要出去。”
二老爷点点头道:“那人一定会在四周巡查,见有人影,便设法迫害。如今我是真不敢出去了,就委屈船家,同床同枕。”
船家微微一笑,却不答话。
二老爷见他困了,也不打扰他,翻身睡了下去。直到第二天早上,但听窗户一响,便见一人,闪入阁楼。船家醒来,坐在床上,朝他道:“钱捕头,你去哪里了,找你找得好辛苦。”
钱捕头坐在棋盘旁,叹息一声道:“我没想到三公主早找到了药水,她处处设计,险些将我害了。幸好我绕了数百里,才逃脱她眼线的追踪。三公主来此,早有防备。就连京城里,恐怕也不安定。”
船家听完,朝一旁的二老爷推了推。钱捕头捻须一笑道:“就让他睡睡吧,他很久没安心的睡过了。”
钱捕头说完,将布袋放下,朝船家道:“咱们现在就去梨园里,看看有何动静?”
船家嗯了一声,两人便来到梨园。钱捕头见草屋被烧,摇摇头道:“船家,你要是不烧草屋,引得三公主来此,倒好办了。现在草屋被烧,三公主也不来曾府,真就不好办了。你烧死了三公主的眼线,让三公主怀疑,她对曾府,更是恨之入骨。听说昨晚,便有人假装我的声音,在阁楼骗你?”
船家点点头,连连告罪道:“都是我办事不力,才让捕头大费周章了。”
钱捕头摇摇头道:“我带你进梨园,只是想看看,山石上的长命钉是否还牢牢的钉在上面。三公主曾经对曾可光动情,而此刻,她似乎对他淡漠了。要是她知道长命钉控制着两人的命脉,说不定三公主,会以此来威胁他们。”
钱捕头说罢,跨入梨园。却听得嗖嗖的声响,吓得他向后退了一步,喝道:“这里早有防备,看来老夫,要多加防备了。”
钱捕头说罢,将布袋一放,猛地将各处的兵器、机关、暗器等尽数收入布袋。船家一见,吓得怔怔的不敢说话,他没想到,钱捕头竟如此厉害。他的布袋,能装下那么多东西。但觉一股凉风一扫,将不远处扑来的兵士,吸入布袋。
船家随着钱捕头的身影,来到寒冰洞。钱捕头朝四周打量了一眼,沉声道:“三公主想拿他们当诱饵,引我来此。不过我相信她没想到,我会带宝贝来此。”
钱捕头才说罢,便听訇的一声响,猛地抬头一看,只见山石上,露出了一个缺口。钱捕头慌道:“不好,山石上的长命钉,被震出了裂口。”
船家一愣,朝山石上望去,果见长命钉,将要脱落。钱捕头吃惊地奔上山石,猛地将长命钉望下一按,落到地上,拍了拍手道:“黎捕头一定来过这里,看这手法,绝对是他。”
船家更加疑惑,钱捕头能通神,看来有他来对付三公主,真是三公主的克星。两人跳入寒冰洞,但觉寒气逼人。
钱捕头冷笑一声道:“寒气袭来,三公主又不知在炼什么邪毒的武功?”
船家叹息一声道:“我只知从这里进去,比从险要的洞口进入,还要方便,也能将众僵尸避开。”
钱捕头摇头道:“我们不能从这里进,从这进,有重兵把守,死路一条。”
船家见钱捕头飘出,也只得飘出。心想他不从这里进,从另外一个入口进,恐怕危险又加大了一倍。他既然要从那面进,我也只得舍命陪君子。
钱捕头当先行了一程,见山路陡险,朝四处一望,郁郁葱葱,到处都是灌木树。远山衔接,就算峭楞楞的鬼魂立在土地上一般。他从没见过这么美的石林,即使从小生活在钱塘,也没来过曾府的梨园深处。
钱捕头边欣赏风景,边回头望了望船家,见他脸有惧色,不禁暗自摇头。钱捕头又走了一箭之地,但听洞内,传出叫床的声响。钱捕头心里暗怒,想不到三公主,到了阴间,也还那么放荡。当年她在宫中,养了那么多的大才子,没放他们出宫,想必就在那享受天伦之乐。曾公子能看透这一切,也是不易。
钱捕头想着经过寒冰洞时碎裂的山石,暗自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