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啸风催马跟在马车之后,走了一段路途,渐渐的看不见魏之豪的军队了。水涟漪又有些担心起来,“喂,魏将军走了,那些东晋的兵追来怎么办?”
“你害怕了?这里可是晋秦的边界,那姓武的狗官哪里有胆子追上来!”
“那么你们到底要去哪里?还有多久能到啊?”水涟漪渐渐有些困倦,“我困死了,想睡一觉!”
“再走两天就到家了,等一会儿我们便停下休息一下!”林啸风安慰她说。
“我要睡了,不能等了!你不知道我今天跑了多远的路,我真是累坏了……”水涟漪一边喃喃的说着,一边将头靠在林啸风的胸前,不一会儿真的睡着了。
林啸风见她毫无防人之心,居然说睡就睡,不禁又惊异又好笑。此刻见她已沉沉睡去,忍不住低下头欣赏她美丽的容颜——那长长的睫毛,秀气的鼻子,晶莹红润的嘴唇,嫩白细腻的脸,还有那沁人心脾的馨香……不知不觉林啸风心动神摇,轻轻的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虽说这实非君子所为,但是不知为何,林啸风在这个女孩儿面前发现自己一点定力也没有了。
林啸风心里暗道惭愧,以前只要出门身边总有美女前来找借口搭讪,但是自己从未正眼瞧过一眼,惹得弟兄们经常取笑自己在学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可是今天,在这个古怪天真的女孩儿面前怎么变得如此“好色”?
水涟漪全然不知林啸风心里的杂念,如同小孩一般毫不设防,仍是香甜的睡着。
到了一条溪水边,林啸风勒住马,小心的将水涟漪抱下来,将她放到一处干燥的地方,又吩咐车夫将马车停在一旁,让马喝些水,吃点草。然后自己又将父亲扶下马车,让他坐下休息。
林若谷看着不远处仍在沉睡的水涟漪,问林啸风道:“这位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林啸风摇摇头,说:“我还没来得及问,她便睡着了,她好像说过她家就在洛阳,只是有些古怪!”
林若谷见林啸风的眼睛总是看向那姑娘,不由微笑起来,点点头说:“这姑娘真是不错,长得漂亮,又单纯可爱,做我们林家的媳妇应该是最好的人选!”
林啸风听父亲如此说,并不反驳,嘿嘿笑道:“咱们只是一厢情愿,还不知道人家是否肯嫁给你的蠢儿子呢!”
林若谷笑道:“凭我儿子这一表人才,哪个姑娘会不愿意?只是——还要看看你娘的意思!”
林啸风摇摇头,心里不以为然,只要自己同意,难道娘会坚决反对吗?
水涟漪在梦中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咦?孙明轩怎么站在门外?他一定是来向自己道歉的,哼,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还没有决定怎么惩罚他,孙明轩突然推门进来了,啊?他的手中居然还牵着那个女人!水涟漪瞪大眼睛看他究竟要做什么。孙明轩笑起来,他的笑容还是那样潇洒迷人,水涟漪忍不住看得呆了,只等他说一句对不起,便要原谅他。可是孙明轩什么都不说,只是将那个女人搂进怀里,水涟漪气急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下来。老爸走进来了,姐姐姐夫也走进来了,大家都围在自己身边,笑眯眯的看着孙明轩和那个女人,水涟漪觉得心里堵得慌,似乎不能呼吸了,但大家仍然都不理睬自己,仍然看着那个女人——微笑!
忽然,那个女人转过脸来,那样平平凡凡的一张脸,怎么配得上孙明轩!但孙明轩却满眼都是爱的看着她。那个女人说话了,她说什么?喔,小丫头,我们要结婚了!
水涟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忽而抓起一旁的一件什么东西,打向孙明轩和那个女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叫出来:“孙明轩,你这个该死的!我恨你!”
一把打出去后,手被人用力的握住了,水涟漪猛然醒过来,睁开眼睛,看见的却是另外一张更英俊帅气的脸,“啊?你干什么?”
“你不好好睡觉,又是哭又是叫,还要拳打脚踢,幸亏我有点功夫,否则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林啸风故意皱起眉头,但心里却暗暗想,她也太特别了!一会儿满脸是泪,惹人怜爱,一会儿却秀眉高挑,一脸杀气,出手倒是又快又狠,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孩!
林啸风见她的腮边还挂着泪珠,轻轻的替她擦去,见她仍在发愣,忽而想起她刚才大叫的一个人,仍不住问道:“孙明轩是谁?他欺负你了么?”
“啊?孙明轩?你怎么认识他?”水涟漪仍没有十分清醒。
“你刚才大叫他的名字,恨不得吃他的肉一般,他怎么得罪你了?他到底是谁?”林啸风又一次追问。
“没什么!他是我姐夫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刚才梦见他了!”水涟漪有点闷闷不乐,不想再提梦中的情景。
林啸风见她的样子,忽而心里有些不舒服,也不想再追问下去。
闷闷不乐的水涟漪闻到一股香气,“好香啊!是什么味道?我好饿呀,我要吃点东西!”水涟漪大叫着跳起来。
“喂,原来你在烤鱼,太好了!”水涟漪看见火堆里有几串鱼,忙将毛熊向一边一扔,袋鼠一般的跳过去。
林啸风接住毛熊,跟着她走到火堆旁,拉她坐在身边。水涟漪望着在火中烘烤的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道:“喂,熟了没有?”
林啸风不满的看她一眼,“我没有名字吗?干嘛老叫我‘喂’?”
“那叫你什么?对了,我知道你叫林—啸—风,我就叫你林啸风吧!咦?你不高兴啊?那我叫你林兄弟好了!”水涟漪一边比划一边说,待发现林啸风两眼射出“寒光”,忙一跳起来,大笑着要跑开,却被林啸风一把拉了回来。
“别这么没风度好不好?算了算了,我叫你林大哥行了吧!”眼见被林啸风拉到近前,水涟漪赶忙认输。
林啸风见她学乖的样子十分有趣,很想在她的脸上吻一吻,但又怕吓着她,只好忍住。
水涟漪却又叫起来:“糟啦,糟啦,鱼被烤焦了!”林啸风忙把鱼从火上拿下来,见不过有两条鱼的尾巴焦了,笑着说:“别再大惊小怪的了,嚷了一天了,你也不嫌累吗?”
边说边将树枝上的鱼一条条摘下来,给父亲送去两条,又给车夫送去两条,剩下的两条交给水涟漪。
水涟漪把鱼放在鼻子前闻了一闻,点点头,“好香啊!可是——怎么吃呢?”
“水姑娘,你既然姓水,不会连鱼也不会吃吧?”
水涟漪白他一眼,“姓水和吃鱼有什么关系?喏,你先吃一条我看看!”水涟漪将一条鱼递过去。
林啸风接过来,用手撕掉外面被烤黑的地方,露出雪白的鱼肉,又小心的撕下一块鱼肉,递到水涟漪的面前。水涟漪没有用手去接,而是张开嘴等林啸风直接放到自己的嘴里。林啸风好笑起来,“大小姐,你一直是这样吃东西的吗?”
水涟漪将鱼肉咽下,才摇摇头,认真的说:“当然不是,我老爸从不肯喂我吃东西,姐姐也不肯,他们让我自食其力,所以啊,我还要多谢你的厚待呢!”
“你老爸——是什么意思?”林啸风对这个称呼很费解。
“就是我爸爸,父亲,这你都不懂,笨!”看着水涟漪皱起鼻子,满脸鄙夷的样子,林啸风忍不住大笑起来。
水涟漪不管他笑的是什么,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嘴,示意林啸风再喂自己吃鱼,林啸风忙又撕下一块鱼肉,塞进她的嘴里。
吃了一条鱼后,水涟漪见林啸风自己一点没吃,奇怪的问道:“咦,你怎么不吃?你不饿么?”
“看着你吃我就饱了,我现在一点也不饿了!”林啸风说的是实话。“再说,还有许多呢,够我们大家吃的!”
“可是我不想吃了,我真不想吃了!”水涟漪拒绝再吃。
“我现在真的不饿,在战场上有时两天不吃饭我们都一样打仗!”
水涟漪仍然摇头,忽而苦着脸说:“你不知道这鱼有多难吃,从今以后我想我再也不会吃鱼了!虽然闻起来很香,可是又没有盐,又没有调料,又腥又淡,你自己吃吧!”
听她如此一说,林啸风半信半疑,“真的这么难吃?”边说边撕开另一条鱼放到嘴里,嚼了一嚼,“虽然淡一些,但是很鲜嫩,没有那么难吃啊!你的嘴也太刁了吧?”
水涟漪仍然皱着眉头看着他吃鱼,忽而拍一拍自己的头,叫起来:“哎呀!我带了很多好吃的东西,怎么忘了?”说完,从地上跳起来,跑到马车旁。
林若谷已然吃完了鱼,靠在车厢中休息,被水涟漪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水涟漪冲他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林伯父,吓着你了吧!”
“怎么会呢?我哪有那么胆小?”林若谷非常欣赏她的天真率直,呵呵笑着看着她。
水涟漪见林若谷和蔼可亲的样子,干脆跳上马车,坐到林若谷身旁,一边在自己的那只大包里翻找东西,一边说:“我要是把我老爸吓一跳,他一定会狠狠的骂我一顿,再把我从他的工作室赶出去,从来不像你这样和颜悦色的!”
“哦?你老爸是谁?”
水涟漪忽而想起他们听不懂“老爸”这个名词,非常耐心的解释说:“我老爸就是我父亲,他是一位大学教授,也是一位科学家,其实他很了不起,除了我,大家都很佩服他!”说完,自己也愣了神,“老天!他能听懂才怪!”
林若谷果然如同坠入雾里,过了半天才问道:“水姑娘,你家在何处?”
“洛阳,我家就在洛阳啊!”水涟漪实话实说,虽然彼洛阳非此洛阳,但也非假话。
林若谷点点头,“可惜我在洛阳驻守十几年,也未曾与尊父谋面,实在遗憾!”水涟漪点点头,心中说:“若是你见过我老爸,那才奇怪呢!”
水涟漪将翻出的一罐莲子粥打开,递给林若谷,“林伯父,你尝尝我从家带来的小吃,味道不错的!”
林若谷摇摇头,“我吃过东西了,还是你自己吃吧!”
“我这里有好多呢,别客气了!”水涟漪将莲子粥塞到他手中,不等他拒绝,跳下马车。转头看见车夫正在一旁休息,忙跑过去,将另一罐莲子粥塞到他手中,说:“这位大哥,你也不喜欢吃鱼吧?送给你!”
那名车夫赶忙站起来,待要推辞,水涟漪已经大步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