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涟漪跟着李毅然到了李府,李毅然让下人给水涟漪安排了一个房间,待他要和水涟漪进一步谈谈时,水涟漪早已经做了周公的座上宾,忘了他这个主人了。李毅然敲了半天门,也没人来开,又有些不放心,怕水涟漪再突然间消失,只好派两个丫头进去看看。
水涟漪并没有给房间上锁,两个丫头推开门进去瞧了瞧,然后回报说,那位姑娘抱着枕头睡得正香呢,轻轻的叫了几声她也没醒。李毅然点点头,实在想不明白,这样一个毫无防人之心的姑娘,怎么就会是人人谈之色变的妖呢?
水涟漪一夜好睡,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之时方才醒来。她跳下床来,长长的伸个懒腰,活动一下筋骨,然后走出屋门。门外有两个丫头守候着,看见水涟漪醒来,忙施礼问安。
水涟漪一边阻止两个丫头行礼,一边问道:“李大哥呢?他去了哪里?”
丫头答道:“我家将军有军务在身,所以早晨临走前吩咐我们伺候姑娘,姑娘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和我们说!”
水涟漪摇摇头,“我没什么事,随便问问罢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一个丫头回答:“这可不一定,有时早早的就回来了,有时候要陪林将军去喝酒,到半夜才能回来!”
另一个丫头忽然说:“对了,听说林将军这两天要办喜事了,我家将军也一定要去帮忙的,只怕不能回来的太早!”
水涟漪心里一震,“哦?哪个林将军?你们认识他吗?”
“我们见过他几次,就是林啸风将军,人长得帅气的不得了,听说他未过门的妻子是他的表妹,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呢!”两个丫头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水涟漪却是如同坠入冰洞一般,只觉寒气入骨,冷得磕牙。她顾不得两个丫头诧异的目光,转身进了房门,将门紧紧关闭,一头扑到床上,欲哭却又无泪。就这样呆呆的趴在床上,不会思考,甚至不会呼吸……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少时候,水涟漪终于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踉踉跄跄的出了门,两个丫头喊她,她也不回答,一直走出了李府的宅门,径直向前走去。走啊走,居然又走到了昨天到过的那家酒楼,水涟漪径直走进去,仍旧坐到昨天做过的位子上。
酒楼老板还认识水涟漪,知道昨天她和李将军一起来过,于是忙上前打招呼:“姑娘,今天来点什么菜?”
水涟漪木木的看了他一眼,机械的说道:“酒,我要酒!”
“好嘞,想不到姑娘还能饮酒,我这就给你送上来!要什么菜?”
水涟漪仍然说道:“酒,我要酒!”
老板一愣,陪笑道:“那好,酒马上就到,我再给姑娘配上几个我们酒楼的招牌菜!”
功夫不大,酒菜果然送到,水涟漪不去看那些菜肴,而是一把抄起酒壶,将壶嘴对着自己的嘴,顷刻间,一壶酒倒进了肚子里,也没觉出是香还是辣。
酒店老板看得直咧嘴,忍不住上前劝道:“姑娘,酒可不能这样喝,小心伤身子!”
水涟漪被酒烧得脸上通红,也来了精神,把眼睛一瞪,“你管我怎么喝?我自己的酒,想怎么喝就怎么喝!”然后又对伙计说道:“再给本姑娘来十壶酒!”
酒店老板又忍不住说道:“姑娘,喝一壶也就行了,这十壶酒你如何喝得了?”
“你管的也太宽了吧?”水涟漪一拍桌子,站起来,惹得正在吃饭的酒客们都向这边张望,“我愿意要多少就要多少!难道你们这酒楼拿不出吗?如果这样,赶紧把酒楼的牌子摘掉,写上去,这里只卖一壶酒,多了不卖!”
酒客们都哈哈笑起来,酒楼老板弄了个大红脸,只好点头说道:“好好好,算我多管闲事,姑娘愿意要多少壶,就给你多少壶!”
水涟漪得意的笑了,“就这么说定了,我还不要十壶了!”酒店老板松了一口气,心里说:“这姑娘不识劝,越劝越来劲,现在不劝她了吧,她自己就想明白了!”还没想完呢,就听水涟漪招呼伙计:“伙计,给本姑娘拿一百壶酒来!”
老板张口结舌,想要再说什么,却被酒客们的笑声淹没了。
伙计走过来,看看水涟漪,又看看老板,不说去也不说不去。水涟漪把脸一沉,“你这买卖还做不做?为什么不给客人拿酒?”
伙计为难之极,挠了挠头皮,说道:“姑娘,我们这儿没那么多酒壶哇!就是要给你拿酒,也拿不了!”
酒楼老板连忙点头,“不错不错,姑娘,我们这儿的酒壶就算全给姑娘用上,也不过五六十个,哪有一百之多呢?姑娘,我看,要不您就——”话没说完,水涟漪又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你们这群蠢蛋!没有酒壶不会用酒坛吗?有没有大脑?怎么做生意的?我看你们关门算了!”
酒楼老板和伙计不敢得罪水涟漪,只得唯唯诺诺,磨磨蹭蹭的去拿酒,水涟漪更是生气,正要再拍桌子骂人,忽听身边有人笑道:“小姑娘,好大的脾气!我在这酒楼喝了十几年酒了,也没见到一位像你这样的客人!一个姑娘家,还是见好就收吧!”
说话的是这里的一位熟客,看水涟漪闹得有点不像话,所以仗着几分酒意,过来劝解。
水涟漪瞥了他一眼,见是一个中年男子,模样倒还周正,不像坏人,因此也不打算和他啰嗦,把手挥一挥,“我喝我的酒,你喝你的酒,别瞎管闲事,本姑娘愿意要一百壶酒,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个男人倒是很执拗,依然不动,继续说道:“姑娘,你这样做不对,我好心劝你,你就该听听!”
水涟漪冷笑一声:“你凭什么劝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对不对关你什么事?真是狗拿耗子!”
那位男子听水涟漪出口不逊,脸上有些挂不住,“姑娘,话可不能这样说,我好歹在这洛阳城也住了几十年了,在这街面儿上大家都给我点面子,我是为好才劝你几句,你不听没关系,可也用不着出口伤人!”
水涟漪此时头脑已热,说话更加没有轻重,冷哼一声,“这位先生,我可没有请你来劝我什么,我高兴喝一百壶酒,就喝一百壶酒,根本用不着你劝,所以请你让开,别挡住我的视线!OK?”
水涟漪这夹七夹八的话,说的那男子更是下不了台,正在僵持着,有人一声大吼,窜过来,“小丫头,温大哥的面子你也敢不给?我看你是在没事找事!”
水涟漪看了一眼这个火气极盛的男人,他也就三十左右岁,高高大大,满脸的红疙瘩,一身酒气,此刻目光闪烁的盯着水涟漪,一看就知道在打歪主意。谁料此刻水涟漪就是要没事找事,所以毫不畏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抿嘴一笑,一字一句的问道:“我就是要找事,你又能怎么着?”
那个男子被水涟漪的莞尔一笑看直了眼,过了半晌才说道:“在洛阳这块地儿,姑娘还是识些时务得好,否则,……”
“否则怎么样?你们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妇女么?可惜你们看走了眼,本姑娘可不是好惹的!”水涟漪此刻“豪气干云天”,就想没事找点事,最好把洛阳城闹得天翻地覆才好!否则憋在心里的那口气就要把她活活的闷死了!
先前那中年男子见她软硬不吃,怕闹大了惹人笑话,所以便说道:“林兄弟,算了吧,既然这位姑娘执意不听,我们也用不着枉做小人,就由她去吧!”
那后来的男子不太甘心,但是被姓温的一劝,只得怏怏的罢手了。谁料水涟漪听先前那男子称后来的这人为“林兄弟”,不由火气更大,把桌子一拍,叫道:“姓林的兔崽子,你别走!”
这一句把所有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此刻伙计正端着十几壶酒走到近前,被她这一吓,差点把酒壶扔到地下。
水涟漪冷笑一声,伸手拿过一壶酒,往嘴里倒了将近一半,这才转回头看着那个姓林的男人。
那姓林的男人自是不肯示弱,大步走过来,“小丫头,你还想怎么样?以为本大爷怕了你吗?”
水涟漪放声大笑,笑得众人一愣一愣的。待笑过之后,忽然说道:“小子,姑奶奶和你商量个事儿,怎么样?”
那姓林的随口就问:“是什么事?”
这一问,显然就是承认水涟漪是他的姑奶奶了,所以周围人免不了又是一阵大笑。那姓林的已然明白自己中了圈套,不由骂道:“你这个臭丫头,敢占老子的便宜,活够了么?”
水涟漪仍是自顾自的说道:“姑奶奶跟你说,你换个姓好不好?这姓林可不是什么好事!别人一听你姓林,就知道你一定不是个好人,说不定听了你的姓氏,就认为你是个贪淫好色之徒,对你的名声不好!”
周围的众人都只道水涟漪在拿那姓林的开玩笑,岂不知水涟漪这句话是冲着林啸风说的,水涟漪恨他的朝三暮四,对感情不专一,所以听了这人姓林才会有这番举动。周围的人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因此只是围观取笑那姓林的男子。
那男子被水涟漪当众取笑,自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啪的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拍到桌子上,大声说道:“我看你也一定是个江湖串子,看来不给你点颜色你也不知道本大爷的厉害!”
水涟漪漫不经心的瞟了那把匕首一眼,笑得更开心了:“小子,姑奶奶可不是走江湖的,你不用拿着一套!你看这儿——”说着从身上抽出一根三尺左右的棒子,一头稍细,看来是把手,另一头却有茶碗粗细。本来这棒子是淡蓝色的,但不知为何突然熠熠生辉,变得五色斑斓,众人都不由的叫了一声好。
那男子也是仗着酒劲儿,嗤笑道:“原来臭丫头是变戏法的,弄根棍子出来就想唬人吗?”
水涟漪用手拿着那根棒子,笑吟吟的看着那男子,说道:“姑奶奶也不难为你,只要你能接住这根棍子,姑奶奶就认栽,随你处置!”
“此话当真?”那男子一声嗥叫,不亚于狼嚎之声。周围顿时“嘘”声四起,有许多人觉得这男子白捡了个大便宜。水涟漪得意的笑道:“若是你们其他人有本事接住这根棍子,本姑娘的主意也不变!”
那男子满脸的得意,一副美人儿在怀的神态,让许多人都跃跃欲试。只见那男子向前走了两步,正要伸手,水涟漪忽然说道:“且慢!”
那男子一愣,“美人儿,怎么,你想改主意?可惜晚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可是收不回来的!”
水涟漪摇头一笑:“姑奶奶只是说你能接住怎样,话还没说完呢,你若是接不住又该如何?”
那男子一愣,随即笑道:“如果接不住,我就输给你好了,给你做什么都行!”话里带着轻薄之意,惹得周围的人又是一阵笑。
水涟漪摇摇头:“我不要你做什么,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改掉你的姓氏,随便姓什么都好,就是不能姓林!”水涟漪斩钉截铁的说道。
“丫头,你是和姓林的有仇还是有怨?”许多人也都纷纷质疑。
“这个你管不着,你答应不答应?”
“老子答应了,你就等着随我回家吧!”那男子一口答应下来,伸手往那棍子上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