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涟漪裹着被子扑到李毅然的怀里,不肯露出庐山真面目。林啸风一时情急,也顾不得是否认错人,用力把被子从水涟漪的身上扯下来。水涟漪把头埋到李毅然的怀里,像个八爪鱼一般紧紧抱住李毅然,就是不肯抬起头。
不过就算她不抬头,林啸风也能认出她是谁!
“水涟漪,你这是做什么?”林啸风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一些,放低声音吼道。不过水涟漪似乎没听见,一点反应也没有。
林啸风拉住她的胳膊,想把她拽过来,水涟漪不肯放手,不过又扯不过他,终于站到了林啸风的面前。
“你干什么?弄痛我了!”水涟漪不满的瞪视着他。
“好好好,我不对!”林啸风举手投降,本想是要把她抱在怀里,告诉她几个月不见,对她满腹的相思之情。但是水涟漪如同一只带刺的刺猬一般,让他无从下手,只好作罢。“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林啸风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水涟漪一脸的不服气,“我是妖啊!等你来捉妖吗?”水涟漪很生气,别人可以认为自己是妖,但是他怎么可以这样想?
“你是妖又如何?就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你为什么不替别人想一想!”林啸风的意思是说就算你是妖,也不能像今天这样,要想一想我的感受。不过表达的不太好,反而让水涟漪更是生气。
水涟漪怒极反笑,“Hi,先生!我是一只小妖怪,干嘛要为别人着想?”
林啸风脸色阴沉,“你又说什么鬼话?”
“妖话,本小姐说的是妖话!!”水涟漪故意气他。
李毅然见二人口气不对,忙在一旁打圆场,“林大哥,涟漪,你们有话好好说,慢慢谈好不好?千万别闹误会!”
林啸风听他称呼“涟漪”,心里有些不舒服,尽量克制自己的不悦,问水涟漪:“我听酒楼的人说,昨天你喝醉了?”水涟漪点点头,一副管你什么事的表情,当然是故意装出来的,此刻眼泪在眼底打转,用了平生的力气才忍住没掉下来。谁料林啸风第二句话是问李毅然的:“是你把她从酒楼抱回来的?”
李毅然正要点头,忽而发觉了其中的利害,忙解释道:“林大哥,你误会了……”可是话还没说完,水涟漪便接过话茬,“就是他把我抱回来的,这又怎么了?和你有关系吗?”
林啸风脸色更加阴沉,上下打量了水涟漪和李毅然几眼,忽而又问道:“听说你现在的身份是他的未过门的妻子?”
李毅然连连摇手,但是林啸风并没有看他,只是盯着水涟漪。水涟漪仰起脸,慢悠悠的说道:“我现在是李府的女主人,以后林先生光临寒舍,可要请李府的家人向我禀报一声!”水涟漪这句话倒是不假,一句话气得林啸风脸色煞白,可是又无从发泄。
“怪不得见到我来了要躲起来,原来你是想做女主人了!你以后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做你的女主人,不必这样躲躲闪闪的!”林啸风真是气急了,看着水涟漪光洁可爱的面颊,心痛的难以形容。
水涟漪本来一直保持着从容镇定,不过听完这几句话后,马上就要“现原形”——“我为什么要光明正大?偷偷摸摸的多有趣?晚上喝酒有人接,又有人抱,还有燕语莺声,秋波暗送,这样的美事哪里去找?
以后我的事你少管,安安分分的做你的新郎官去吧!明天娶妻,后天纳妾,享受齐人之福,我在这里给你道喜了!”
水涟漪一口气说下来,说得林啸风和李毅然都有点目瞪口呆,李毅然倒是没做多想,林啸风却想到了——她能未卜先知!
“你知道我要成亲,所以才赶回来了?”林啸风缓和了一下口气。
“做你的大头梦去吧!”水涟漪说着,心里想道,若是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就不回来了!想着想着,又委屈起来,泪水直打转,她干脆有一头扑到李毅然的身上,掩饰着自己的失态,故作生硬的说道:“我来是要找我自己的归宿,你以为我是妖就嫁不出去吗?我偏让你看看我嫁人时有多风光!”
“好好,你风光,你就风光吧!”林啸风再也难以忍受,突然转身而走,也不顾李毅然在后面的呼叫。
听着林啸风的脚步渐远,水涟漪终于失声痛哭起来。李毅然柔声安慰她几句,见起不到作用,只好任凭她哭,一直到自己的半边衣衫都被泪水打湿了。
“好了,好了!涟漪,别哭了,你们又不是小孩子了,干嘛这样?有话好好说不行吗?你把他气走了,就真的不理他了吗?”
“不理了!就不理他!”水涟漪呜咽着。
“真是孩子脾气!听听你说的有多假,他明天就要娶妻了,你再不下手,可就晚喽!如果他一气之下娶了他的表妹,你生不生气?”李毅然完全是一副做大哥的神态,心中的那些私情居然渐渐的淡化了,真正的把水涟漪当作了自己的一个急需爱护的小妹妹。
“他敢!”水涟漪终于说出了实话。
“为什么不敢?你又不要他了,难道还不许他娶别的女人吗?”李毅然提醒她,“要不要我去把他找回来?”
“不要!”水涟漪继续嘴硬,“不过待会儿我要你陪我出去喝酒!”
“你会喝酒吗?昨天可就是我把你抱回来的,今天就饶了我吧!”李毅然半开玩笑地说。
“不行!一定要去!”水涟漪的小姐脾气上来了,李毅然心里忽然想到那酒楼也是林啸风常去的地方,说不定二人还有机会见面,所以点头答应了。
傍晚时分,李毅然陪水涟漪又到了那家酒楼,老板和伙计远远的见到了水涟漪就赶紧接了出来,不过见到一旁有李毅然陪同,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水涟漪和李毅然走进来,看楼下人多,便上了二楼的雅座,选了一张能俯瞰一楼的桌子坐下。
老板亲自过来招呼,没等他说话,水涟漪吩咐道:“老板,给我拿一百壶酒来!”老板霎时苦笑起来,“小姐,您知道我们这儿没有那么多酒壶,给您上两坛好酒行不?”
“不行!”水涟漪就爱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所以偏不让步。
酒楼老板乞求似的看了一眼李毅然,李毅然也不忠厚起来,居然装成没听见,仰着头看着房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名伙计跑过来出主意,“这位小姐,我把其他桌上的酒壶都撤下来,给他们换成酒碗,酒坛,然后有多少酒壶就给您端来多少,您看这样行不行?”
酒楼老板头脑僵化,还没等水涟漪说不行,先行问道:“其他的客人能愿意吗?”
“没关系,我们只要多给他们一点酒,或者算便宜一点,应给没问题的!我们只能先照顾李将军这样的老主顾啦!”伙计讨好的说道。
“就这么办吧!”水涟漪终于松口了。伙计连忙跑上跑下的张罗解释。
李毅然偷笑道:“涟漪,你可真行!没事儿为难他们做什么?”
“嗨!找点乐子呗!我看你也要被我给教坏了!”水涟漪洋洋自得。正在此时,听楼下有伙计叫道:“林将军来了,请这边坐!”
李毅然欠身往下看,果然是林啸风,只见他在正下方的桌子旁坐下来,看不清表情,但是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一股寒气。
水涟漪当然听到了,但是只做不知,把头扭向一旁。
忽听林啸风冷声说道:“我要两壶酒,干嘛给我端来两碗酒?酒壶呢?”
一个伙计陪笑着回答:“林将军,今天实在不巧,酒壶被人全包下来了,所以只好用碗替代了!您多包涵!”
“什么?酒壶也有人包?莫名其妙!”林啸风十分不高兴。
本来这酒楼人声嘈杂,下面说话的声音不易听清,但是水涟漪和李毅然都是全神贯注的在听,所以也听得真真的。
“什么无聊的人竟然包下酒壶?”林啸风问道。
伙计向楼上看了一眼,预计楼上的人不会注意,这才说道:“就是昨天要一百壶酒的那位小姐,今天她和李将军一起来的!”
林啸风脸上的肌肉颤了几颤,突然大声说道:“赶紧拿酒壶来!我还要一百壶酒!”
酒楼老板被这声音吓了一哆嗦,一边吩咐身边的伙计:“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准备两百把酒壶,不对,准备三百把!”一边跑过来,向林啸风赔笑,还没说话,林啸风把手一摆:“不用说了,有人能用一百把酒壶,我为什么不能用?你们看不起我吗?”
酒楼老板又鞠躬,又作揖:“林将军,你说的是哪里话?您可是我们的贵宾,您来我这儿喝酒就是我的荣耀,我感激不尽哪!可是今天,您看——”
“我什么也不看,就要一百壶酒!”林啸风故意找别扭,当然是说给楼上的人听的。
水涟漪终于忍耐不住,伏在栏杆上往下张望,心里说:“你少给我玩儿这个羊上树!”随手抄起一把酒壶,往林啸风的桌子上砸去,“给你酒壶,你这个混蛋!”
酒楼老板和一旁的伙计见楼上飞下一物,不由吓呆了。林啸风倒是满不在乎,在酒壶将要碰到桌面的一刹那,伸手接住,哈哈一笑:“正好,天上掉下酒壶来!还有没有?”
水涟漪见一击未中,十分生气,抄起酒壶,一把接一把的扔下来,却都被林啸风稳稳的接住。最后,水涟漪没有东西可扔,四外巡视一番,突然端起自己的椅子,趁李毅然来不及劝阻之机,歘的一声抛下去。
李毅然吓了一跳,楼下看热闹的人吓了一跳,林啸风也吓了一跳。一把椅子瞬间到了近前,林啸风没看清是什么东西,不敢贸然伸手,忙向一旁闪身躲开,只听一片脆响,原来被整整齐齐码到桌上的酒壶瞬间成了一片碎渣,酒水四溅,喷了近前的人一身一脸,林啸风也不例外。
水涟漪却是开心之极,站在楼上哈哈笑起来,惹得众人投去不满的目光。众人都不知这疯丫头是什么来历,一时不敢出言指责,都把目光转向林啸风,等着他出手惩治那无法无天的丫头。
谁料林啸风用袖子擦擦脸,微微一笑,一句话不说,又坐到那张桌子旁,如同没事儿人一般,吩咐伙计重新上酒,自斟自饮起来。
伙计七手八脚的收拾好酒壶的碎片,都面面相觑,不知这笔账该如何算,老板也不敢向水涟漪讨要。林啸风掏出两锭银子,抛到桌上,“这些就算在我的账上吧!”老板这才高兴了,收起银子,退了下去。
其余众人心中奇怪,不知道这林将军和楼上的女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虽然好奇,又不敢询问,只是悄悄的议论,林啸风假作不知,泰然自若的喝起酒来。这样一闹,心情居然也好了许多。
水涟漪在楼上看见林啸风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又气又恨,“你这个好色之徒,居然装成没事儿人一样,太气人了!”可是又找不到其他的借口来向他挑衅,一时间眼泪又漾了上来。
水涟漪瞟了一眼李毅然,李毅然抓着一只酒壶,在一旁喝酒看热闹,似乎打定主意绝不介入他们的纠纷之间。这壶酒可是好不容易才保住的,此刻这是酒楼中唯一的一只完整的酒壶,必须要好好的爱惜才行,所以李毅然的视线片刻也不离开酒壶,至于水涟漪怎样,看也不看一眼!
水涟漪十分无奈,看一眼李毅然,再看一眼林啸风,忽然一跺脚:“我再也不理你们了!”转身跑下楼梯,冲出酒楼走了,瞬间便消失在夜幕中。
傲笑红尘之我去闯东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