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涟漪迷迷糊糊的赖在林啸风的怀里不肯起来,待到林啸风强调“谢小姐在此”之后,这才清醒过来。抬头看见谢道韫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又看一眼似乎已恢复正常的林啸风,不由高兴起来。
“谢姐姐,你过来啦!他已经好了,是不是?我的医术怎么样?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怎么不叫我?”水涟漪语无伦次,手舞足蹈,听得谢道韫和林啸风都忍俊不禁。
“好啦,好啦,疯丫头,你慢点说,没人跟你抢话的!”林啸风爱怜的看着水涟漪,笑着提醒她。
水涟漪从床上爬下来,瞌睡虫这才全都跑开了。
“涟漪妹妹,你治病的法子真是奇效!能不能教教我?”谢道韫止不住好奇心,十分诚恳的求教。
“当然可以教你,只是那些药却是咱们制不出来的!”水涟漪十分的无奈,“等以后我有机会回家,一定多带些药回来,到时候再好好的教你!”
谢道韫见水涟漪一脸的诚恳,知道她说的并非假话,也不再强求。
用过早点,林啸风身子疲弱,仍到床上歇息,水涟漪却跟着谢道韫到她的花厅中聊天。
谢道韫拿出水涟漪的那封书信向她请教,“涟漪妹妹,这些字你是怎么学来的?许多字我都不认识啊!”
水涟漪这才顿悟,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好在谢道韫聪明,可以猜出自己的意思,否则可就耽误大事了!
“呵呵,这些字是我父亲教我的!”情急之下,只好让老爸帮着背一只黑锅了,“我父亲最爱钻研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然后我便偷偷的学来,有些确实很有用处!”水涟漪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把千百年中外人民大众的劳动成果统统的归结到老爸的名下,料想也没人可以拆穿!
“想不到令尊居然是一位奇才!”谢道韫听了水涟漪对她父亲的简要介绍,不得不佩服的五体投地,“有机会一定要见见伯父!”
“好的,有机会我一定介绍你们认识!”水涟漪毫无诚意的许诺着。
谢道韫又向水涟漪请教了几个自己猜不出的字,水涟漪十分耐心的讲解示范,谢道韫真是聪明,半天不到的时间,简体汉字已能认识上千个!
最后水涟漪说的口干舌燥,再也说不动了,眼珠一转,说道:“谢姐姐,我可不可以跟你要点东西?”
“好啊,你想要什么?”谢道韫好奇的问道。
“你写一幅字送给我好不好?也好留作纪念,以后我想姐姐的时候,拿出来看看!”
谢道韫当然不知道水涟漪是想把自己的字找机会带回去卖个高价,一口应承下来,一边磨墨,一边说:“我的字写的不好,当今要论书法,还得推王大人!”
“是王羲之王大人么?”水涟漪追问着,忽然笑起来,“他也不是外人嘛,是你未来的公爹!还有王献之,你的未来的小叔子,他们可都是大书法家嘛!”
谢道韫被她这一说,有些羞涩,不再言语。
“好姐姐,以后有机会你能不能给我要几张他们的大作呢?”水涟漪得寸进尺,狮子大开口,“要几张”他们的大作!
谢道韫红着脸点点头,水涟漪喜出望外,抱住谢道韫又蹦又跳,就差振臂高呼了。
谢道韫忙推开她,笑着问:“你还要不要我写的字?”
“要,当然要!”听她这一说,水涟漪果然安分下来,静坐在一边,看她写字。只见谢道韫在纸上写道:“峨峨东岳高,秀极冲青天。岩中间虚宇,寂寞幽以玄。非工复非匠,云构发自然。气象尔何物?遂令我屡迁。逝将宅斯宇,可以尽天年。”然后在左下角落款,题道:谢道韫书《登山》一首赠小妹涟漪。
水涟漪拿着这幅字爱不释手,再三的道谢,谢道韫不解的说道:“我随便写的几个字,你不用太客气了!”
“不是客气,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水涟漪不自觉的说出了实话,不过听到谢道韫的耳朵里,仍是当她在称赞自己的书法。
突然,外面有丫鬟进来禀报,“小姐,京城里出大乱子了!”
“哦?出了什么事?”谢道韫放下手中的笔,不动声色的问道。
“听那些家人议论,昨晚桓大人遇刺,到现在昏迷不醒,看来凶多吉少,现在城里正在大肆搜捕,凡是外来的青壮年男子,一律要被抓进官府审问!”
水涟漪的心高高悬起,听到桓温只是昏迷不醒,不由暗暗埋怨老爸,“给我弄这样一个破电棒,人都电不死,先是桓梁死而复生,现在桓温又仍活在世上,真是麻烦透了,还算什么科学家?假冒伪劣!”
谢道韫不知道水涟漪在想些什么,但是隐隐觉得这件事一定和林啸风以及水涟漪有关,忙让丫鬟再去仔细打听,转头问水涟漪,“涟漪妹妹,这件事你怎么看?”
水涟漪一愣,“我?我管那个老乌龟是生是死?一定是那老乌龟坏事做的太多了,遭了报应!”
“也许吧!昨天那晴天霹雳看来也是上天责罚桓温才打下来的啦?”谢道韫又试探着问了一句。
“好啦,好姐姐,我告诉你好啦!”水涟漪没有耐心捉迷藏,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听得谢道韫肃然起敬。
“涟漪妹妹,你真是了不起!想不到一个女孩儿家,能做出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谢道韫由衷的赞叹着,同时说道:“你和林大哥就暂且住在谢府,谁也不敢到这里来搜查的!”
“恐怕不行!”水涟漪摇摇头,“我和林大哥已经答应了黄小姐要为她送信,人命关天,不能延误!一旦那老乌龟醒过来,一定会加害黄小姐的全家!”
“不错,我们还是想办法离开吧!现在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了!”林啸风从外面走进来,接过话题。
“现在出城,恐怕不太容易,你们容我想个办法!”谢道韫双眉紧锁,思索着两全之策,许久之后,突然脸上漾起笑容,“我有办法啦!”
第二日,辰时刚过,两辆华丽的马车在几十名侍卫的护卫下,停到了建康城的南门之内。此刻城门把手紧严,官兵正在一个个的盘查出城的百姓及商贩,对进城的人倒是不太注意。
几名官兵见马车停下来,忙走过来查问,一名侍卫上前阻拦,“这是谢府的小姐,你们也敢惊扰她么?”
“没办法,”领头的人道:“上面有命令,不管是谁出城,一律严加盘查,若是小姐不让查看车辆,就请暂且回去,改日再出城!”
“放肆!你们不认识我们么?”那名侍卫忍不住出言呵斥守城官兵的无礼。
“算了吧,不用为难他们了!”谢道韫挑开车帘,将身子探出来,“各位,就请搜查吧!”
几名守城的官兵忙低头行礼道歉,一边走到车前查看,只见车里除谢小姐外,还坐着一个极美貌的姑娘,此刻绷着脸,看来十分的不高兴。
“这是我妹妹,我们要去叔叔那里!后面的马车坐的是我的丫头们,你们随便查看吧!”谢道韫微笑着解释,让那些官兵看了又看,这才问道:“各位,马车检查完了吗?”
领头的将领忙点头,“车里我们已经看得清清楚楚的了,只是这些侍卫——”
“哦,他们都是谢府的老人儿了,你们尽可以将你们怀疑的人留下,带到谢府核对!”谢道韫坐回了车里,放下车帘,在里面说道。
外面的官兵一边说着不敢,一边把谢道韫带来的几十个侍卫逐一打量一番,这些人在谢府大都待了十几年了,时间短的也有三四年,所以跟这些守城的官兵大都认识,一一盘查之后,守城的官兵终于放行。
离开建康城十几里地后,见并无追兵,水涟漪和谢道韫起身搬开车座,林啸风从车座下的木匣里坐起来,轻声笑道:“多谢二位小姐的掩护!”
原来这辆马车很特殊,是谢府专门找能工巧匠制造的,只为出门时携带贵重财物方便,在马车的底部做了一个凹槽,把贵重物品存放在内,上面再铺上毡毯,若是不从车底看,根本看不出异样!
谢道韫就是利用这到凹槽,把林啸风藏在里面,然后大摇大摆的出了城,不仅瞒过了守城的官兵,连手下的侍卫都瞒过了。
几个人悄声地说笑着,天晚时分,到了东安镇。
水涟漪和谢道韫先下了车,林啸风待众人走后,乘人不备也悄悄的潜下车来,找到水涟漪的房间闪身进去。
水涟漪正在灯下写信,看一眼林啸风,说道:“你自己先吃点点心,休息一下,等我把这封信写完再和你说话!”
“喂,丫头,你写的东西谁看得懂?不能又让人家猜吧?”林啸风好心的提醒她,当然也带着一些揶揄之色。
“你少管!”水涟漪做个鬼脸,“你以为谢姐姐像你一样笨啊?”
“咦?你干嘛给她写信?有话干嘛不能当面说清楚?”林啸风十分不解,又追问道。
水涟漪叹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碳素笔,“谢姐姐说我们和她在一起恐怕不够安全,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人怀疑她了,所以想和我们分开走!有些话我不方便说的,写给她,让她有时间的话慢慢琢磨吧!”
林啸风点点头,心中赞叹谢道韫想得周全,但是仍有不解之处,“你有什么话不方便说的?”
“哎呀!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呀?老是问问问的!”水涟漪不耐烦的皱起鼻子,不过想一想,还是解释道:“就是以后啊,历史上记载,王凝之在谢安的保荐下,将出任江州刺史、左将军,一直作到主管一郡军政大权的会稽内史。但是,在十五年后,海盗起家的匪首孙恩会率众攻打会稽,书呆子气十足而又相信道教的王凝之不加设防,相信道祖必能庇佑一郡生灵,每天闭门默祷。这样,由于毫无防备,贼兵便会长驱直入,王凝之及诸子都将被贼兵杀害。谢道韫抱着小外孙带着婢仆执刀仗剑,组成一支小小的突击队伍,乘乱突围出城,但到大街上时,正遇贼兵,终会成为贼兵的俘虏。谢道韫被送到孙恩的面前,孙恩看到那个刚刚三岁的小孩儿,以为是王氏子孙,就想命令左右将他杀死。谢道韫厉声说:‘事在王门,何关他族?此小儿是外孙刘涛,如必欲加诛,宁先杀我!’孙恩早听说谢道韫的才名,又见她义正辞严,毫不为眼前的态势而有畏惧之意,大为心折,于是改容相待,不但不杀她的小外孙,而且命属下为善加保护,送她安返故居,从此谢道韫寡居会稽。”
水涟漪把自己听过的这段故事讲给林啸风,听得林啸风目瞪口呆,“真会发生这样的事?”
“历史上就是这样记载的,所以我得提前警告谢姐姐,让她心里有着这件事,到时候可要及早想办法,最好能让他们全家躲过此劫!”
“可是,她会相信吗?”林啸风再次质疑。
“不管她信不信,我都该提醒她这件事,希望她有一天能信以为真!”水涟漪一边说着,一边提起笔来写下自己的警示,林啸风坐在她身旁,看她行云流水一般的很快就写满了一张纸,不由连声赞叹。
“好啦,你该歇着啦,受的伤还没有痊愈,又颠簸了一天,吃点东西早点睡吧!”水涟漪站起身来招呼丫头送来饭菜,催着林啸风吃下去。
“你不吃吗?”林啸风问道。
“我早陪谢姐姐吃过啦!你自己吃吧!”水涟漪带着一脸甜甜的笑意,看着林啸风吃饭,直看得林啸风热血沸腾,一伸手把水涟漪的小手握在手心里,手上再微微用力,把她拉进怀里。
“你干什么?不乖乖的吃饭,抱我做什么?”水涟漪一边轻轻的挣扎着,一边嗔怪他。
“我想吃掉你!”林啸风眯起眼睛,看着水涟漪。水涟漪心慌意乱,“你正经点,再这样的话,我去找谢姐姐一起睡啦!”
此话果然灵验,林啸风乖乖的放开了水涟漪,“我老实一点好了,你可不许走!”
水涟漪吃吃的笑着,用手刮着自己的鼻子,“纸老虎!我可是武松啊!”
林啸风在心里暗笑,你这小丫头,不论迟早也逃不出我的手心的!这辈子也逃不出!
傲笑红尘之我去闯东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