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他身子一溜之际,老太婆比他更快,奔到他的前面,鹰爪抓起,将及他的眼皮,随即将长剑挑起,朝老太婆的手上削去.老太婆冷哼一声,将所出之招收回,转使一招草上枯槁,迫得小萝卜头连连倒退,险些栽倒池中.
老太婆接连使出数招,招招紧逼,每一招都让小萝卜头措手不及.小萝卜头见老太婆逼得紧,吆喝一声,长剑飘起,使出一招落霞齐飞,刺向老太婆的眉心.老太婆 此时使出的招式,小萝卜头根本就看不出破绽.她的招式中,夹杂着无量的劲罡,每一触及小萝卜头的身体,都让小萝卜头后退数步.要不是他的旋风腿,早被老太 婆给震毙爪下.
他心里暗暗的乱骂萧怀,当初他只告诉老太婆会使化功大法,却没说她会是乱七八糟的爪法.江湖中有如老太婆这样厉害的爪法,的确少有.每一招,不但内力充沛,还杂着别的武功套路.招招为妙,防不慎防.小萝卜头从没见人使过爪法,此时她使出来,倒令人揪心.
老太婆也见小萝卜头力不从心,冷笑一声道：“萧怀的武功,也不过如此.”
小萝卜头厉喝一声道：“萧怀武艺超群,特别是他的饮恨断魂掌,天下无敌.就你这点小把戏,他不放在眼里,是我笨,没学到真本事.”
老太婆冷笑道：“既没学到真本事,那我老太婆单手打你,看你能胜我不？”
小萝卜头忙道：“使不得,我们可是下有赌注的,况且这又不是儿戏.你让我,我小萝卜头还不愿意呢.”
他说完,一招雪月随风拍向剑柄,抖而挑起剑尖,朝老太婆的气腧穴刺去.老太婆见他使的乃是萧怀的绝技雪月剑法,点头道：“果然使出真本事来了,不过你这招雪月随风,力道弱了几分.看老太婆我使这招,保准将你打得落花流水.”
小萝卜头凝神一望,见老太婆的手一扬,一招掌力绵绵而出,迫得他双手一震,虎口疼痛,长剑脱手而出.小萝卜头大骇道：“你也会雪月剑法,萧怀这死老头,什么都没告诉我.”
老太婆冷笑道：“他懂的,多得很,不留几手抱着下坑,他过意得去么？不过看你武功根基那么差,能接我老太婆几招,也算是幸事.这招雪月随风,便是我当年和他一起想出来的招式.只可惜他对冷柔雪痴情一片,却不理他这个有情有义的师妹.”
小萝卜头眼色一凝,朝远处的山脉望去,笑道：“他是一个痴情种,想不到你也是个痴情种.”
老太婆仰天打个哈哈,微微一笑,道：“天底下出了两个这样的白痴,到头来都寂寞而死.他是不是已经离开人世了？”
小萝卜头的眼睛朦胧着泪水,回忆着萧怀生前的一举一动,共同走过的路程,无不让他回想起往事.缓缓地道：“他已经走了,我对他很崇敬,只是对他的所作所为 感到很不解.他占山为王,让我守洞,还不给我吃好喝好,他却吃香的喝辣的.传授武功,他只传我旋风腿,别的都不传,还…….临死时,他也没告诉我什么,害 得我奔波几千里,将他送回老家安葬.江湖中有这么多的高手,他们都不像他一样抠门,他一个泼皮无赖.”
老太婆仰头大笑道：“他要是什么都说,那他就不是萧怀.听你这么说,你真是萧怀的徒弟了.为人徒弟的,重在领悟,很多东西都是偷学而来.即使不是偷学,从他的招式上,也能看出点名堂.就你这点出息,好好学着点吧,江湖阅历再增多一点,就明白了.”
小萝卜头笑道：“老太婆就是老太婆,专使坏着.”
老太婆哟了一声,喝道：“徒弟学师父的,天经地义.他要是不让你学,你就看,日久便能记住他的招式变化.你只要学到他的一半,便可纵横天下,成为天下少有 的豪杰.如今天下英雄辈出,豪杰并起,眼下就正是兵戈四起之时,学得本事,成就一番事业那该多好.今晚的比试,就算我们谁也没输.”
小萝卜头甩着小辫,笑道：“多谢老太……,不,多谢老婆婆.”
老太婆摆手道：“你还是叫我老太婆吧,比直接叫萧怀的名字还好些.你既然是萧怀的徒弟,他是你的唯一传人,他追求冷柔雪一辈子,还是没有追到.我们四个人的命,都搅和在他的手里.”
小萝卜头不解,忙问道：“四个人的命？”
老太婆叹了口气道：“当年我和萧怀,冷柔雪以及神剑飘血赵义季,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我们一起上月魔宫,一起离开月魔宫.可我喜欢萧怀,萧怀偏偏不喜欢 我,离开月魔宫后,他便时不时的上月魔宫.被冷柔雪拒绝后,他便浪迹天涯,说要找神剑飘血赵义季一较高下,看谁的武功厉害,谁便有资格和冷柔雪在一起.”
小萝卜头叹道：“又是神剑飘血赵义季,看来这四人的命,真的搅和在一起了.后来冷柔雪没有等到神剑飘血赵义季,长卧月魔宫,萧怀便从此占山为王,成为浪荡 公子.落草为寇的日子,让他彻底的落魄,一代豪侠,也断送了大好前程.而你们四人,从此都没有再相见过,成了四个落寞而又无人知晓的人.你们四人,都没有 得到彼此的心,长相思念,结局却是如此的悲哀.守了那么多年的感情,都一无所有.”
老太婆叹了口气道：“我们四个人,从此成了陌路.冷柔雪思念赵义季,而我,却长年住在这个地方,练就化功大法,不再走出江湖半步.为了便是忘记这段感情,忘记这段孽缘,可我始终没有忘记.他既然离开人世,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小萝卜头忙道：“老太婆,你可不能死.萧怀死前,曾告诉我,如果找到一个银发苍苍,手拄拐杖的,脸上皱纹满面的人,一定要让她坚强的活下去.他还说他一辈子浪荡江湖,从没有对不起别人,就对不起她一个人.他让我给你转交一样东西,现在就交给你.”
小萝卜头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相思结,递给老太婆.老太婆接过相思结,满眼泪水婆娑,老泪纵横.望着相思结,似想起了故人,想起了以前发生了所有事.老太婆追问道：“他还说些什么？”
小萝卜头摇了摇头道：“他再没说什么,好像知道我一定能找到你似的.就那样奄然而逝.一个名扬天下的高手,因为一段不世之念,甘心落魄,江湖中恐怕少有. 神剑飘血赵义季虽也放不下冷柔雪,可他依旧是那微风八面的衡阳王,依旧是那坐拥八州的王爷,兵权地位以及武林中的声望,一丝不减.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为什 么会这么大？”
老太婆望着远处的山,幽幽的道：“他将死之时,还能记得我,也算是一生的慰藉.你们来此,不过想得到天魔宫的长生水,那我就将长生水作为见面礼送给你,不过我希望你帮我办一件事.”
小萝卜头忙道：“你都把我大哥打得半生不遂了,得到长生水也没多大用了.不过老太婆让我办的事,我会办到的.”
老太婆长笑一声,笑声很勉强,也很凄凉.小萝卜头懂得她心里的酸楚,不便多说什么.但听老太婆幽幽飘出一句话来,像是娇羞的小女孩,从未有过的那种感觉袭上小萝卜头的心头.那句话一直响在小萝卜头的心里,他真的让老太婆感动了.
良久,老太婆才回过神来,幽幽的道：“他没事,我不过点了他的睡穴.从他的话音中,我看出他是个内功高手.大凡修习内功之人,说话之中,都带有一种杀气. 这种无形的杀气,善加利用,便能克制心魔.他有一身本事,我看得出来,修习飘血剑法,重在克制心魔.江湖中传出他杀人,那也是有证据的.只是他的飘血剑, 早被月魔宫的宫女给消除魔障了.人人欣羡的飘血剑,人人垂涎的飘血剑谱,谁会这样让他落到一个江湖后辈手中？谁会甘心这样？”
小萝卜头叹道：“你还是先说说要去帮你干什么事吧？”
老太婆望着远处,幽幽的道：“我是想让你带我到萧怀的墓前,去看看他.”
她说完,手掌一扬,朝刘五岳拍去.刘五岳但觉心口一疼,迷糊中被小萝卜头拉起身来道：“大哥,你没事吧？”
刘五岳点点头道：“你没事才是最好的,老前辈没有伤着你吧？”
老太婆俯身望着刘五岳,轻声道：“孩子,看你说话行事文质彬彬的,倒像个文武双全的人.今晚我老太婆做个东,让你们尝尝长生池里养的鱼.”
小萝卜头拍掌笑道：“长生池的美人鱼,是不是既美观又可口呢？”
老太婆朝小萝卜头的脸上搓了一下道：“你就想着跳进池内的美人,那些可都是幻觉,要是禁不住诱惑的人,便跳进池中喂鱼去了.多少贪杯好色的人,来到长生 池,都跳进去喂大鱼了.不过里面的鱼,肉质鲜嫩且美,可口香甜,保证你们吃了嘴里留香,永远不忘这个地方.长生池深不可测,要钓到大鱼,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事.想取到长生水,更是难上加难.等你们见到我钓鱼耳朵手段,你们就不会觉得那里面有无数的美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