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孟琴冷笑道:“青衣帮弟子众多,虽比月魔宫的弟子稍逊一筹,但强龙不压地皮蛇,为今之计,只有抄小路,从后山逃走.你快走,我断后.”
刘五岳哪听这些,独自一人一个起落,翻身跳入人群,噗的一掌,击毙一名青衣帮的弟子.惨叫声震耳欲聋,将竹楼内的汪凡清惊醒,他大喝一声:“奶奶,谁敢在总坛撒野?”
身子一飘,破窗而出,落在刘五岳身前.
徐孟琴见汪凡清驰来,当下虚移数步,闪身来到刘五岳身前.
刘五岳喝道:“不是叫你走,你怎么还没走?”
徐孟琴道:“本姑娘怎么会扔下朋友不管,同路来,就一同回去.”
电光中,刘五岳瞥了一眼徐孟琴散乱的头发,水汪汪的眼睛,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对徐孟琴充满了感激,一切都因自己而起,可她却不离不弃.刘五岳转身望着汪凡清,拍拍道:“姓汪的,有种就放了这位姑娘,大爷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汪凡清正眼也不瞧他一下,冷冷地道:“本帮主可以放她走,不过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刘五岳道:“你想怎么样?”
汪凡清仰天吮着飘来的雨滴道:“接得了本帮主三招,本帮主立马让你们走.”
“汪帮主,到嘴的肥肉,岂能让他溜了?”竹楼内传来宁老大的声音道.
“宁老大,你也算是武林中有名有望的大侠,又怎么去为难两个江湖晚辈呢?”徐孟琴听得是郭静斋的声音.
宁老大道:“萧大侠,你不是说过他们的事再与你无关,你不是想再管闲事吧?”
郭静斋淡淡的道:“宁老大,萧某答应救她一次,这次绝不再施援手,难道你信不过萧某?不过汪帮主刚才所说,萧某记在心里,只要那位少年能接住汪帮主的三招,汪帮主是否会让他们走呢?汪帮主,萧某的话就如同你现在的行动一般.”
他后面的话都是对汪凡清说的,汪凡清当然知道郭静斋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耍赖.汪凡清听他说完,只得道:“本帮主行走江湖这些年,言行不二,萧大侠难道……?”
郭静斋打个哈哈,笑道:“汪帮主的为人,萧某怎会不知?”
刘五岳听郭静斋说完,朝汪凡清道:“姓汪的,出招吧!”
徐孟琴忙道:“五岳,你不是他的对手.青衣帮素以打蛇棍法著称,内力全在手上,出招招招沉雄,威猛无匹,你内力不济,会被他震碎全身肺腑的.”
刘五岳道:“五岳不怕,愿接三招,只要你平安无事,此愿便了.”
徐孟琴颤颤的制止道:“不,这三招由我来接.”
汪凡清邪笑道:“好一对痴男怨女,今晚就让本帮主送你们一程.小子,不想看着他死,就来领教本帮主几招,本帮主从不和女人打架.”
他见刘五岳生得魁梧,相貌非常,又知是衡阳王的公子,虽有副好皮囊,却功夫不大长进.他是晚上吃柿子,专挑软的捏.见识过徐孟琴的飞针,不可能再触她的霉头.
刘五岳道:“大爷我倒要看看你青衣帮有多少拿手的本事?”
徐孟琴听汪凡清这么一说,知道他的意思,但又不好再驳,只得对刘五岳道:“你千万要小心.”
刘五岳点了点头,见汪凡清的右手一举,青衣帮的所有弟子都向外退出一箭之地,让出块场地来.
刘五岳迎着暴雨,站在原地,让雨水顺着自己的衣服浸透全身,他的全身冰冷,再没有一点令人暖和的地方.
他望着十步开外的汪凡清,电光闪烁中,威严而又内力充沛.他生平第一次和人面对面的搏斗,厮杀,却是为了决定另一个人的命运.他不愿,可他又有什么办法? 他希望自己侥幸能赢,至少心里不会再欠眼前这位姑娘的什么.在王府里他还万般的想置她于死地,可此刻,他的心感到了无限的愧疚,感到了从所未有的压力.
他不害怕自己死去,不害怕自己受到伤害,更不害怕眼前的汪凡清,可他不愿有人为他而无辜的牺牲.
良久,才朝汪凡清道:“出手吧.”
汪凡清怪笑道:“小子找死,接招.”
刘五岳见他右掌一吞一吐,大有蟒蛇吞象般气势如虹,掌影将水珠掀起,朝刘五岳席卷而来.刘五岳只觉眼前黑暗一片,犹如泰山压顶,大树盘根,铺天盖地罩了过来.徐孟琴见此景状,忙喝一声道:“小心.”
刘五岳还未来得及出招应对,掌影也席卷全身,他运足功力,拿桩站稳,硬接汪凡清一掌.
“噗”的一声,如同山崩地裂,刘五岳爬在泥水中,污水灌注在他的身体里,恶臭扑鼻.
徐孟琴慌忙跑到刘五岳的跟前,失声痛哭道:“五岳,你怎么了?”
刘五岳只觉腥味从丹田直冲向肺腑,又涌向心口,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徐孟琴缓缓站起身来,怒喝道:“汪凡清,本姑娘与你拼了.”
刘五岳似觉肝肠寸断,但听见徐孟琴的声音,挣扎着用力站起,拉着徐孟琴娇柔的手,微微的道:“我没事,让我来.”
徐孟琴望着他苍白的脸,道:“不,你不能再接,索性我们和他拼了.”
刘五岳道:“我还支撑得住,我们至少要有一人活着离开这片竹林.”
徐孟琴道:“千万不要勉强,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活了.”她说完这话时,不觉面色微红,幸亏是雨夜,没人能看清她脸色的变化.
刘五岳轻轻的运功调息,低声道:“我不许你这么说.”
汪凡清冷傲地道:“小子,本帮主再送你一程.”
刘五岳顺手带动徐孟琴,让她站在一旁,见汪凡清双掌齐出,宛如两条飞龙,在空中盘旋飞舞.徐孟琴刚落脚站定,见汪凡清的掌影一招狠似一招,刘五岳本来身受重伤,再强接一掌,必死无疑.可她又不能暗中打出飞针,两汪清泪,不由满颊.
刘五岳见他掌影突兀,正不知如何躲避,忽心存一念道:“我反正都是将死之人,何不将我平时修习的飘雪剑法的心法要诀施展出来,试试飘雪剑法的威力.倘若这招管用,我大难不死,当亲去皇陵拜祭武帝.”
心里这么想,待汪凡清的掌影扑来时,暗中将全身劲力聚于双掌.他不缓不慢,挥动双手,迎上汪凡清扑来的掌影.但闻几声霹雳声响,水光四溅,场中划出两道长长的光影.徐孟琴睁大美目,见刘五岳同汪凡清背道而驰,均倒退十余步远,但两人站定时,目光都注视着对方.
徐孟琴大惊,奔向刘五岳.
“你这是什么功夫?”汪凡清不敢相信自己,也不敢相信这一掌出自眼前的少年.
刘五岳微弱的气息飘出轻微的一丝声音道:“你可能还不知道这就是飘雪剑法吧?”
汪凡清更加吃惊,怔怔的道:“飘雪剑法里还有内功心法?不可能,不可能,小子,再接我第三招.”
徐孟琴见刘五岳的脸色比先时惨白,担心地道:“五岳,你……,你还支持得住吗?”
刘五岳本来五脏六腑都被震得散裂,但他不愿见到徐孟琴为他担心的样子,安慰她道:“我没事,你放心吧.”
徐孟琴退出数步,见刘五岳步履艰难,知他受伤不轻,只不过说些安慰自己的话,不知不觉心里一阵酸疼.但她瞬间又想道:“这一切都与我无关,寻得解药,也许我就会去夜郎,再不回来.除了夜郎,我再没了安身之所,多少年后,又有谁会记得我曾在江湖中出现过?”
她抬头望着汪凡清蓬松的头发,暗道:“飘雪剑法果然举世难匹,像汪凡清这样的人,也算得上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之列,可被刘五岳一掌,震得倒退十余步,飘雪剑法难怪会成为人人欣羡的宝物.”
她又望了一眼刘五岳,他整个人在颤抖,不停的哆嗦.眼望着前方的汪凡清,死灰般的毫无表情.
她见到了汪凡清的第三掌,这掌乃是青衣帮的武功绝学,不遇强敌,是从不在江湖中现身的.徐孟琴看见之后,脸色煞白,心道:“汪凡清使出了青衣帮只有历届帮主才能学的武功,不是为了致死刘五岳,也会为名而战.”
汪凡清他输不起,倘若他输了,毁的不止是他自己的名声,青衣帮将来也不能在江湖上立足.他必须倾尽全身之力,将眼前的乳臭少年击败.可他这种打法,全不留丝毫余地,除了绝望的人,又有谁如此呢?
徐孟琴猛然醒悟道:“五岳,小心,这招叫凤凰涅槃.”
刘五岳镇定地道:“姑娘放心,他只不过想和我拼命吧了.”
徐孟琴虽心里担忧,但她不愿影响刘五岳出招,只得怔怔的望着.
命,悬于一线.希望,悬于一时.
徐孟琴曾听师父冷柔雪说过青衣帮凤凰涅槃这招的厉害,虽然出招看不出它的阴狠毒辣,然往往将人杀之于无形.刘五岳不知道这招的厉害,自不会将它放在眼里. 前两招汪凡清的内力虽强,都是比拼内力,并没有施展奇功,使得刘五岳对他的武功造诣大大的鄙视.徐孟琴听刘五岳这么一说,心里凉了半截,但又不好再提醒什 么,将一枚梅花针袖于食中二指之间.心道:“只要汪凡清杀了刘五岳,我便将梅花针打出,先杀了他,再自杀以谢师父.”
但见漫天红霞飞舞,彩光浮现,众人一阵惊奇,望着汪凡清发光的身体.
“汪帮主,果然使出看家本领了.”空中传来一声清啸.
汪凡清不管许多,将毕生心血灌注双掌,朝刘五岳拍去.刘五岳见他掌影如火,在黑夜中像金山,像烈火,照亮无边的黑暗.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要再照曾学过的一些飘雪剑法的内功心法要诀,施展功力,朝汪凡清掀来的一掌对去.
汪凡清不觉大骇,连忙拆招.
“汪帮主,拆招也是不及,萧某来助你一臂之力.”那声音说毕,从竹楼里奔了出来.
徐孟琴心道:“郭静斋功夫了得,夜晚暴雨如注,他还能在百余步开外的竹楼看清场中的打斗,目力过人之处,令人佩服.传说中的七星剑派个个武功高强,今晚略见一斑.”
但她听郭静斋是来助汪凡清的,不由得心中一怒,飞针脱手而出.
“小姑娘,身手果然不凡.”郭静斋立在汪凡清的面前,手里捏着徐孟琴打出去的梅花针.
徐孟琴没有说话,只觉那股迫向刘五岳的气流顿时消失,才明白过来郭静斋是借替汪凡清解围之际,救下了刘五岳,不觉一阵感激.可听还是冷冰着脸,不屑地道:“谬赞了.”
郭静斋听她对自己的褒扬直受不辞,心里全不是滋味.她袖中的梅花针,又怎敌他萧中的毒针.
汪凡清见郭静斋来解了围,但颜面早已损尽.他不感激郭静斋,更恨他当着自己手下的面损了自己面子,但他却不动声色道:“多谢萧大侠相救,汪某感激不尽.”
郭静斋长声笑道:“叨扰宝地,应该应该.萧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汪帮主给萧某些许面子.”
汪凡清道:“萧大侠是想让汪某将他二人放了?”
郭静斋道:“正是此意.”
汪凡清道:“萧大侠于汪某有救命之恩,当思回报,汪某敢有不从.”
郭静斋朝汪凡清拱手一礼道:“萧某在此先行谢过汪帮主,改日再会.”
郭静斋转身正欲离去,忽听空中一人娇喝道:“慢着,要放人也不先问问本姑奶奶同不同意?”
郭静斋和徐孟琴,刘五岳都不知道此人是谁,汪凡清更是鸡皮疙瘩满身,喝道:“你是谁?”
汪凡清谁字刚一脱口,但觉脸上火辣一热,啪的一声脆响,一只无形的手扇了他以耳光.在场的众人都没看清是何人出手这么快,扇了他一耳光都没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