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下大喜,互望一眼,俯身蹲下.刘五岳摸着黑漆铁盒,心里暗道:“飘血剑谱不是一直在爹爹那里吗?怎么会跑到月魔宫来,而且还是在月魔宫禁地之内?看样子,这具尸体的主人已经死亡上百年,飘血剑谱到底是什么时候的剑谱,竟在月魔宫.”
他晃眼见徐孟琴抚摸着四个大字,却并无其它字痕.他叹道:“难道飘血剑谱早被人取走?”
徐孟琴神秘地一笑道:“铁盒内有机括,一般的人并不会发现.可见前辈用心良苦,怕剑谱落入奸人之手.五岳,你看.”
她轻轻的抽开机括,从里面弹出一堆竹简.竹简甘香的味道传入两人鼻内,清甜而又爽口.刘五岳从她手里接过竹简,见上面从右自左,从上到下,写道:“欲习飘血剑法,需对天立誓,永不背叛本门,方能修习.倘滥施本门武功,必遭天谴.”
刘五岳又往下望去,但见飘血剑法共分七层,最低一层却没有字迹.徐孟琴凑过脸来道:“上面写的什么?”
刘五岳叹道:“你自己看去.”
徐孟琴接过竹简,佯作在看,随即转身喝道:“你又不是不知我不识字,偏要让我看这东西,你诚心跟我过不去.”
刘五岳忙道:“我没有跟你过不去啊,上面记载着后六层的内功心法,却没有第一层的记载.爹爹曾说飘血剑法第一层是入门,没有第一层的根基,后面的无论怎样都是练不成的.”
徐孟琴一怔,伸手再次拿过竹简,将信将疑的道:“我就不信剑谱有这么邪门,你好好看看.”
刘五岳摆手道:“不用看了,我家祖传的剑谱也不过如此,上面的剑法心法我都背得滚瓜烂熟.原来我没有第一层的心法要诀,是以练不成真正的飘血剑法.爹爹他恐怕也不知道,或许知道他也不会告诉我.”
徐孟琴将竹简塞到刘五岳的手里,道:“我好像见到盒子内还有一样东西?”
刘五岳慌忙扔掉竹简,猫身搬动铁盒的机括.一张油亮的牛皮,上面依稀写着些字迹.刘五岳忙将它拾起,见上面写着:“前三百年,飘血剑谱六层心法称霸天下武林,后十三年飘血剑谱一层心法遐迩江湖.”
徐孟琴忙问道:“上面写着什么?”
刘五岳照着上面的话念了一遍,徐孟琴沉思半晌道:“既然后六层的武功心法都记载在竹简上面,衡阳王又不知道第一层的内功心法,那第一层的内功心法恐怕还在洞里面.我们继续找找,一定能找到的.”
刘五岳叹了口气道:“现在不是找剑谱的时候,得想法出去阻止秦萧峰坐上月魔宫宝座.”
徐孟琴幽幽的道:“反正我们也出不去,还不如找到飘血剑谱,或许就能找到出口了.你看看上面还写着什么没?你怎么没念完?”
刘五岳一骇道:“我没念完,你看看.”
她一个字一个字的指给刘五岳看道:“你刚才念的,你看到这里你就没念了.”
刘五岳忙睁大眼睛望了半晌,摇了摇头道:“后面一大片空白,我什么也看不见.你画给我看,我看是什么字?”
徐孟琴戳了他的头一下,道:“是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字,你不念?”
刘五岳讪讪的道:“什么见不得人的字,就咱俩,我怕啥,我真看不见那些字.”
徐孟琴探出右手,梅花针朝石壁上一扫,道:“你看清楚了.”
刘五岳见她的手指动处,写道:“欲渡有缘人,剑谱情相赠.”
他望着徐孟琴嫩白如葱根般的手指,在石壁上挥洒自如,不禁暗笑.又想着她写的两句话,“欲渡有缘人,剑谱情相赠.”,难道飘血剑谱的第一层内功心法记载在上面?
他嘴角微笑,瞅着徐孟琴玲珑袅娜的身子,痴痴出神.徐孟琴见他在笑,冷哼一声道:“是些什么字?你欺负我.”
刘五岳忙告饶道:“没有,你快写,不连贯,写出来我就知道其中的意思了.”
徐孟琴又埋头在石壁上挥舞着,她写出的字虽奇形怪状,但仍能辨别.刘五岳见了写了一回,脸上的汗珠涔涔直下,忙伸手擦着她额上的汗道:“你先歇息,我念给你听.”
“飘血剑谱第一层内功心法,乃是在后六层的基础上由先祖师神算子领悟而来.后六层内功心法若用不当,必遭走火入魔之报应.为渡有缘人,特对剑谱心法作了特 殊处理.倘能看清牛皮上的字迹,都是有缘之人.不过需在后六层内功心法之上,才能驾奴第一层.第一层者,上上之功,与诸多门派不同,第一层乃别派第七层 也.”
刘五岳念完,徐孟琴叹了口气道:“还是什么也没有写,只知道有个飘血剑谱第一层的内功心法,比其它六层更为厉害,是消除心魔的心法.可心法要诀是什么,不得而知.”
刘五岳忙道:“不要紧,我先看看后六层的内功心法,看爹爹传授了我几层.我再把没有学来的修习一遍,或许能领悟其中的话语.”
徐孟琴点头道:“我把后面的写在石壁上,你专心修习后六层的内功心法.”
刘五岳将牛皮递给徐孟琴,从地上拾起竹简.一一望去,无一遗漏,全是衡阳王教过的心法要诀.刘五岳心忖道:“我为什么连爹爹的三成都练不到,难道是我误解了其中的要诀?”
他仔细寻找着其中的言语,字字不差.
刘五岳叹了口气道:“我资质愚钝,看来是练不成飘血剑谱的第一层了.就连后六层都无法完全领悟,何谈第一层?”
他抬头望向徐孟琴飘飞的手,她的手,宛如一柄利剑,在石壁上飞舞.刘五岳看罢大惊道:“琴妹,我终于明白了,剑法不在竹简,也不在牛皮里,只在你的手上.”
徐孟琴啐道:“我的手就那么好看么,专心练你的剑法,小心走火入魔.”
刘五岳哂道:“我没骗你,你的手宛如一柄剑,手指每动之间,都是一招新奇的剑法.”
徐孟琴闷声喝道:“还不仔细修习内功心法,再这样我就不写了.”
徐孟琴以为刘五岳借此调戏她,没想到刘五岳真能从她的手指上看出飘雪剑法第一层的用剑奥秘.刘五岳见她脸有愠色,忙道:“我不是开玩笑的,你的手势,正是飘血剑法的精要.原来剑法藏得这般隐秘,前辈真是用心不浅.”
刘五岳又重头看了一遍石壁上的字,见后面写道:“飘血剑谱乃晋宫廷宦官之物,偶因流落江湖,祖师神算子得之,将其修改,成众人皆能修习之武功.祖师遗言,勿使飘血剑谱落入奸人之手,吾花数十年心血,终将要诀编成工书字诀,望有缘习之.”
刘五岳看着徐孟琴写完,又对她念了一遍道:“琴妹,剑法就是这些字迹.只要照着将这些字一写,就能悟透飘血剑法的第一层.”
徐孟琴大喜道:“五岳,你快照着石壁上的修习,后面还有十六个字,很快就写完了.”
刘五岳点点头,依照石壁上的字迹,慢慢参研.
须臾,见徐孟琴写完,最后十六个大字,四字一句,一共四句.上书:“缘随缘灭,有缘分薄.缘终有情,有情无缘.”
刘五岳不解后十六字的意思,但见十六字跃然壁上,栩栩如生.看似一字剑诀,又似天女散花.他一气呵成,将内功心法再度使出,心里黯然失色道:“离恨剑法,离恨剑法.最后一招竟是离恨剑法,离恨剑法.”
徐孟琴见他像疯了一般,忙道:“五岳,好好的,你别吓我.不要急于求成,你一定会练成的.”
刘五岳呆坐地上,喃喃地道:“琴妹,我俩注定有缘无分,轻薄以堪.”
徐孟琴怔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刘五岳呐呐地重复着刚才的话语,痴痴的望着壁上的十六字.猛暴喝一声道:“天哪,你为什么要让我悟透飘血剑法,为什么?”
徐孟琴见他梦呓般痴迷,心下大乱,不知如何是好.但见刘五岳站起身,朝洞深处走去.徐孟琴慌忙赶上,娇喝道:“五岳,你怎么了?五岳,你说话啊,你别吓我.”
徐孟琴赶了一程,见前面路被堵死.刘五岳转过身来,凄然道:“琴妹,我对不住你.我对不住你,我不该修习什么飘血剑法的第一层.”
徐孟琴眼泪扑簌道:“五岳,你倒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刘五岳哀声道:“我学成了飘血剑法的第一层,也是最后一层.”
徐孟琴喜道:“这是好事,你为何变成这样.我也应该为你高兴,五岳,你别难过了,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
刘五岳恨声道:“你知道飘血剑法的第一层是什么剑法吗?离恨剑法,从此,我注定孤独一世.离恨剑法,我恨你,我恨你.”
他的手一扬,朝洞壁拍去.徐孟琴听得一声震响,刘五岳的手深深的嵌入石壁,轰的一声,她身前的巨石顿时变成细粉,四散飞扬.
徐孟琴脸色顿变,惊道:“离恨剑法,果然不同凡响,五岳,恭喜你,我们有机会出去了.”
刘五岳怔怔的望着徐孟琴娇俏的面庞,似自言自语地道:“我们可以出去了,琴妹,我们可以出去了,出去之后,我们就去找秦萧峰算账.”
徐孟琴的手缠上刘五岳的肩,靠在他的怀里道:“五岳,等你报了父仇,我们就可以找个隐蔽无人的地方,我替你生很多很多的孩子,我们一家开开心心的,再不入武林半步.”
刘五岳探头望着深邃的洞,他的心撕裂震痛,几乎再不愿想起自己是谁.他抚摸着徐孟琴飘柔凌乱的青丝,心里不住的叹息.泪流心里,暗暗的祈祷,希望能有那么一天.可他知道,那是万万不能的了.
他闭紧眼睛,尽量不想剑谱里提到的事,拥着徐孟琴,走回刚才修习内功心法的石壁道:“琴妹,我想将石壁上的字迹毁去,飘血剑谱高深莫测,我不想让前辈苦苦思索得来的东西再让人夺去.”
徐孟琴吻着他的脸颊道:“我听你的.”
说完,小嘴一嘟道:“亲我一下.”
刘五岳几乎无力的凑上徐孟琴的嘴,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吻.望着她迷人的眼神,他想此刻就占有她,可他害怕剑谱上记载的那些话语,他的手停止在徐孟琴身上的抚摸.然后淡淡的道:“琴妹,你先站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