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人向大小姐说了什么?”古余松忍痛道。
江妞妞见他还不老实,冷笑一声:“你是想死在这里呢,还是活着跟我回徐州?”
胸膛传来的剧痛,让古余松明白,她不是吓他的。一时间,心中挣扎起来。
那些话,他不告诉她,就会丧命在此。
可是,如果他告诉了她,回徐州之后,几位主子也不会放过他。
“你也是个傻子。”江妞妞轻声一笑,把匕首从他胸口拔出来,“墙头草的下场,从来是最差的。”
古余松吃痛一声,随即惊诧地看向她:“大小姐此话何意?”
“装傻?”江妞妞盘腿坐下来,把玩着匕首,看着他只是笑,“你只有一条路可选,那就是效忠于我。”
见古余松睁大了眼睛,她又笑了一声:“你得罪了我,难道还想回去后风风光光地继续做二管事?要么,效忠于我,将事情原委都道来。要么……”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但古余松已经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来了。一时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竟然到这种地步了吗?
可是,他到底怎么落到这个地步的?
“你莫不是想着,先敷衍着,回去后再向你原来的主子请罪?”江妞妞托着腮,歪头看着他:“伺候不好我,回去后,我有一百种法子叫你不好过。”
看他急慌慌带她回去便知道,是有要紧事。
而有用的人,从来就有说话的权利。
古余松简直快要晕厥过去。
她看似问他,实则哪有他选择的余地?
他万万没料到,自己一时自作聪明,反倒挖下了再也逃不出的坑。
“说吧,老爷叫你接我回去,是要我做什么?”江妞妞上上下下抛着匕首,金属的光泽在阳光下冰冷刺目。
古余松深深叹了口气,硬着头皮,把事情原委道来:“……就是这样。”
听罢,江妞妞一脸所有所思:“老爷是傻哔么?叫我替嫁,就不怕人家大发雷霆?”
况且,她可是和禹州周家订过亲的。听周见欢的意思,似乎从未解除过婚约?
到时候,他们哪里赔一个大小姐给周家?
思及此处,江妞妞的眼皮跳了跳——难道要调换亲事?
古余松想问她,傻哔是什么?但他听着江妞妞的口吻,料得不是什么好话,便没有问,只解释道:“对方是很好的人家,老爷的意思,叫大小姐好好伺候对方。”
说到这里,他躲躲闪闪多看了她几眼,硬着头皮又道:“老爷还说,大小姐继承了夫人的样貌,只要乖顺一点,博得对方的宠爱不是难事。”
江妞妞呵呵笑了,眼角挑起几分讥讽:“难为他还记得我娘的样子。”
这具身体的亲娘,在原主五岁时病故,算起来有十年了。
江老爷在她去世不到半年,便纳了填房,如此薄情寡性,真是难为他还记得原配的模样。
古余松闭紧了嘴,不敢说话,唯恐惹到气头上的江妞妞。
他有些明白了江妞妞的脾气,虽然看着笑意盈盈,但脾气是真不好。
他胸口可还痛着呢!
江妞妞则思索着方才古余松的话。便宜爹要她替二小姐嫁人,对方是知州大人的同胞兄弟的第三子,算起来这个身份可不一般,他怎么就敢呢?
他就不怕万一她“伺候”不好,给江家惹来祸事?毕竟,人家可是指名道姓要娶“大小姐”的。
想到这里,江妞妞呵呵笑了。她人不在江府,连排行都被人顶了,原本的二小姐被下人们喊作大小姐。若非二小姐不想嫁给那个纨绔的小子,只怕那便宜爹到死都想不起她。
江妞妞摸了摸下巴,嘿嘿笑了。
“大小姐?”听她笑得渗人,古余松有点发怵。
大小姐莫不是气糊涂了,怎么还笑起来了?
出了这种事,不应该大哭吗?
江妞妞看他一眼,嘿嘿笑着,割断他身上的绳子:“走吧,咱们回府。”
古余松见她笑意盈盈,却不禁打了个寒战,隐隐觉得有些悔怕。
半个月后,马车抵达江府门口。
“大小姐回来了,开门!”古余松上前,让下人开侧门。
“大小姐回来了?不是要走后门吗?”下人奇怪道。
古余松的脸上抖了抖:“你是管事还是我是?”
“您是,您是。”下人谄媚笑着,打开了侧门。
古余松转身回去牵马,却在看清路边的情形时,不禁眉头狠狠一跳。
只见江妞妞不知何时下了车,此时蹲在路边,逗着一个两三岁的奶娃娃:“怎么啦?刚才眼睛直勾勾看着我,这会儿不敢看了?是不是姐姐长得太漂亮啊?”
奶娃娃身后站在一个年轻妇人,闻言扑哧笑出来。
古余松的脸皮抽了抽,有点替江妞妞臊得慌。上前两步走过去,道:“大小姐,该进去了,老爷和夫人在等着呢。”
“大小姐?”妇人看着江妞妞有些惊讶,“这位是……哪个府上的大小姐?”
若是江府的表亲家的小姐,免不了称一声“表小姐”,古余松这称呼却不合适。
“就是这个府上的。”江妞妞笑着,伸手往后面一指。
妇人愣住了:“这府上的大小姐,奴是认得的,并不是你的模样。”
江府大小姐,江妍儿,徐州城里的人都知道,是个极善心的姑娘,时常施粥救济穷人,逢雨雪干旱的灾季,还会戴着面纱亲自上阵,慰问穷人们。
“老虎不在,猴子称大王。”江妞妞笑了笑,站起身来,摸了摸小奶娃的脑门瓜子,对妇人道:“你们之前见的人,是江二。江府的大小姐,是我。”
妇人闻言便有些不虞,任是谁,见了突然冒出来的脾性古怪的少女,诋毁熟悉的善良姑娘,心里都不舒服。也不说话,抱了儿子,转身就走。
江妞妞不以为意,嗑着从小奶娃兜里顺来的瓜子,一路往府里走,连马车也不上。
一边走,一边丢瓜子壳。
古余松走在她身后,忍不住道:“大小姐,您方才太着急了,眼下不是做这些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