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卫生间的门被推了开来，我一惊偏过头去看，靳墨来了。
我还被于总压在身下，以这样屈辱的姿势看向靳墨的方向，突然有些想哭，眼前模糊了起来，为什么靳墨不能早点来？
靳墨一进门便看到这样一幕，他却不惊讶，反而笑着说道，“于总，你们这是？大家都在等着呢。”
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一样。
我背对着于总，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还是感觉到他不再继续，力量也离开了我的身上。
于总不说话，只轻哼一声，整整衣服便出去了。
靳墨这才上前将我扶了起来，我应该对他说声谢谢吗？我一点也不想，明明是他将我交到于总手里，或者他该猜到会发生什么。做好了决定为什么突然有改变了呢？
靳墨伸手似乎想抚上我的眼睛，他看我的眼神和平时不一样，若以前那种温柔是带着面具的话，那现在的他就像是将面具摘下了。我甚至能察觉到他眼神里微微的怜惜。
可是我不需要。
我推开他还未抚上我眼睛的手，趴在洗手台上狠狠的吐了起来，眼角的湿润告诉我，我哭了。我告诉自己，这眼泪不是我想哭，只是吐得太难受了。
“你早点休息吧，我明天再来。”靳墨说完便转身离开，没准备等我说话，我也确实没准备说什么。
靳墨的客人还在包房，他不可能留在卫生间，更何况我只是个小姐而已，他完全没必要花这样多的心思，都是临场做戏罢了。
我不再管包房里发生了什么，一个人在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
小冉进来找我的时候，我已经将能吐的吐得差不多了，酒水吐出来不少，人也清醒多了。
小冉告诉我靳墨带着客人走了，西子到前面去送了，那个于总不太高兴，靳墨说带他们换个地方。
小冉问我怎么样了，却没问我发生了什么，这样的体贴我很感动，看着小冉的眼神都亲近了一些。
“你真傻。”小冉摸了摸我有些凌乱的头发，本来是扎起来的，刚刚太难受便将头发放了下来，我的头发比小冉的齐肩短发长一点，现在乱糟糟的看上去应该像贞子。
我不知道她说我的傻是指什么，还是笑呵呵的回答她说“恩，下次我不傻了，再喝酒就拉着你帮我一起喝。”
小冉不再说我，只是小小的叹了一口气，那感觉就像我在她面前是个不懂事的小孩一样。
我告诉小冉我没事，让她先走了，我一个人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等自己缓过劲来才出来门，准备回去休息了。林姐知道我没地方去，便让我住在了“人间”，我感觉自己就像那被圈养的动物，需要的时候放出来就好。
我扶着墙壁，颤颤巍巍的走着，下楼梯时，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幸好有人将我扶住。
我脑袋还是晕乎乎的，虽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肢体，我偏过头看向扶我的人，准备跟他道谢，这才发现扶我的人竟然是隆哥。
“怎么喝这么多？”隆哥一边扶着我下楼，一边说道。
“谢谢隆哥。”我回过神来才开口道谢。“客人让喝的。”
我回答的平静，隆哥的眉头却皱了皱。
我准备回去休息，但现在隆哥回来了，我便不能说要去休息，林姐的意思我知道，现在我是绝对不能得罪隆哥的。
隆哥也显然没准备让我下去休息，下了楼梯，他便搂着我的腰，将我身体的重量大多移到他的身上，我也轻松了不少。
隆哥带着我回到之前他和他兄弟们的包房，原本许多的人，现在只剩下几个人还在那里喝酒。屋子里的小姐也不在了，不是下去休息了便是被得走了。
“隆哥。”见隆哥回来，剩下的几个人都起身喊道，“隆哥。”
我被隆哥放在沙发上，沙发的柔软让我放松了不少，却还是知道这里有很多男人，不敢掉以轻心。
隆哥摆了摆手让剩下的几个人也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我和隆哥两个人，墙壁上的大屏幕放着歌，只有配乐，没有原唱。
“你还好吗？”隆哥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我挣扎的想坐起身，隆哥却阻止了我，“躺着别起来。”
隆哥此刻的声音温和，与他的样子一点也不一样，若不是亲耳听到，绝不会相信隆哥还可以这样温和。
我正准备说话，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隆哥也有点吃惊的看向门口。
进来的是哥哥，哥哥身上有伤，走起路来都有些困难，但他还是咬着牙来了。
我不知道哥哥来干什么。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完全不注意到身旁的隆哥。
哥哥却像是完全没料到我会在这，看我的眼神明显有些吃惊，甚至带了些犹豫，但瞬间那犹豫便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眼神坚定异常。
哥哥收回看我的目光，对隆哥说道，“隆哥，我要跟你混。”
原来哥哥是听说隆哥又回来了，怕下次再见到隆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急着赶过来找隆哥，而不是因为我，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你有什么资格跟着我？”隆哥笑了笑，想跟着隆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若隆哥什么人都答应，只怕他没这么多时间。
跟着隆哥和跟着隆哥小弟后面不是一个概念，隆哥不会去管他的小弟底下又收了什么人，但是他自己收人还是不简单的。
哥哥不知道说什么，却还是固执的看着隆哥，明显的是一定要跟在隆哥后面了。
我有些着急，想说话，隆哥察觉到，握着我手腕的手紧了紧，看着我的眼神带了些警告的意味。我便生生将要说的话吞了下去。
隆哥见哥哥不说话，又说道，“跟我的人都要狠，你？”
语气里满是不信任，哥哥看上去确实不像狠的人，个子虽然高，但瘦弱的身材让他看上去弱不禁风，俊逸的外表看上去就和隆哥不是一路人，即使哥哥现在的脸上都是青紫，看不出什么、
哥哥听了这话，几步走到桌子旁，桌子上的酒大多都喝完了，只剩下横七八竖的空酒瓶。
哥哥拎起一个空酒瓶就往自己的头上砸去，啪的一声，吓得我都失了声音，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哥哥接着又是一个酒瓶砸到头上，啪的一声传到我耳朵里，只觉得心被狠狠的扎了个大窟窿，疼的我无法呼吸。
哥哥的头上缓缓流下一条条血迹，像是可怖的暴露在外的血管，流的满脸都是。
哥哥的声音却还是那么平静，似乎他感觉不到任何疼痛“隆哥，你什么时候收下我，我就什么时候住手。”
“哥……”我撕心裂肺的喊道，这声哥是我发了几次声才喊出口的，我几乎忘记的思考，也忘记了怎么说话，这样的哥哥太可怕了，让我遍体生寒。
我听不见隆哥说了什么，只能看到哥哥手上一个又一个的酒瓶砸在头上，鲜血淋淋。
我控制不住自己发抖的身体，拼命想到哥哥身边，阻止他。隆哥紧紧的扣住我，不让我过去，我心痛的想要立刻死掉，或许死了便不会觉得疼了。
我不想听见任何声音，酒瓶碎裂的声音却还是清晰的传入我的耳朵里，一个两个三个，每一声都像一把锋利的刀扎在我的心口，疼的我无以复加，整整六刀，每一刀都能要了我的性命。
这样久的时间，久到我以为我已经死了，我不敢求隆哥，生怕自己一说什么惹到隆哥，就会加倍的还到哥哥身上。
直到我终于听见隆哥的声音，他说“可以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以为今天我就要永远的失去哥哥了，明明刚刚我们还一起拥抱，明明刚刚我们还相互承诺，明明我才告诉哥哥我喜欢他，永远喜欢他。
我看着哥哥满头的鲜血，满脸的伤痕，这一刻我谁也不恨，我只恨我自己，如果没有我，哥哥就不会这样了，全是因为我！
哥哥扔掉手上拿着的第七个酒瓶，看着我笑了，那是愿望达成的喜悦，而我却只感觉到疼痛，只有疼。
我知道哥哥想走到我的身边，才刚刚移动一步，便硬生生停了下来，哥哥眼神落在我的身上，他扶着桌子慢慢的坐在了地上。
“谢谢隆哥。”哥哥的声音在我听来是破碎的，甚至带了猩红的血色。
隆哥不再多说什么，只将我抱起向门外走去。
我侧过头看着坐在地上满脸是血的哥哥，不知该用什么表情，便只能木讷着，我睁着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生怕错过哥哥的样子。
我们是相爱的。
却只能一个被被抱在别人的怀里，一个满身是血的坐在原地。
从沙发到房门的距离不远，却依旧能将我和哥哥分成两个世界。
隆哥推开门，将我抱了出去，房门在我眼前关上，我看着哥哥的身影在门缝里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就像我突然黑掉的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