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藤帆拿起地上的纸张,望见上面自己的照片以及自己的学生资料,“哎呀呀,藤、帆,这不就是我的资料嘛。”
“不,不是——”苏文慌乱地夺过去。
“别的同学的资料呢?”藤帆双手插进裤袋里,“还是老师您只拿了我一个人的资料?”他擡眼盯着对面的男人。
“不,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的。”苏文一口否认,“你,你在这儿干什麽?我,我要走了!”说完,他拔腿就走,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跑得那麽快干嘛?”藤帆大步跟上,“老师您一下课就像逃跑一样跑到行政楼,知不知道我跟你跟得好辛苦,现在又走得那麽快,赶着去投胎?”
“对不起,我还有事。”苏文恨不得拔腿就逃,然而在这人来人往的路上拔腿就逃显然是极不明智的,他只有拼命加快脚步。
藤帆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把他的身体转过来,盯着他,那视线在苏文眼中就如同魔鬼在盯着他一般,魔鬼微笑着开口了,“老师,不赏脸让学生我请您吃顿饭吗?”
如同天籁一般的澄澈的声音,透明的声线带着磁性,声音进入耳中的时候似乎会引起全身的战粟一般,然而这样的声音传进苏文的耳中,却一下子就让他回响起了当年那个小男孩的哭喊声,“坏蛋——啊——痛——”
“放开我放开我——好痛——”
“好痛——呜呜——”
撕心裂肺的叫声回荡在耳边,苏文果然是被逼得像发疯了。
他拔腿就逃。
中午的校园路上来往的学生很多,所有师生都看到一向严谨的不会有一丝一毫出轨的举动的苏教授在拔腿狂奔。然而那些师生只看到苏文狂奔的样子,却没有看到他苍白的脸色与发白的唇色,没有看到他象是身后有鬼一般的神色。
留下藤帆在路上,望着那急速远去的背影,这一回,他是真真正正的,若有所思。
一路上不知道闯了几个红灯。
回到家的时候,苏文只觉全身湿冷,一摸额头,全是汗。手中还紧紧地抓着什麽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藤帆的资料,还紧紧地捏着,因爲捏得太紧,皱得厉害。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慢慢地坐到书桌前,把沈重的公文包和资料全部放在书桌上。
偌大的房间静悄悄的。
这是一间很没有人味的房间。
房间被人居住了十二年,然而这房间还是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床,一个很大的书架,一个杂物柜,一个书桌一张椅子,再没有别的东西,诸如电视啊计算机啊家庭影院啊之类消谴的东西都见不到。
床上的被子折得整整齐齐的,有棱有角,然而正因爲整齐,却更加的没有人的味道。床底下当然没有臭臭的灰袜子。
书架上更是不象话,全都是厚厚得像砖头一般的专业书籍,随便打开一本书里面艰涩的公式词汇都会让人想发疯。正常得不象话的书架上没有一本象是科幻杂志PLAYBOY之类的东西。
这一切都显示着住在这间房间里的男人是个禁欲主义者。
“嗯……啊……嗯哈——哈……”正午的时候,窗帘却没有打开,外面的阳光仅有一两缕透过窗帘的微动照进来,照在地上一条长长的阳光的痕迹,苏文的手紧紧地抓着那份藤帆的资料,资料上黑白照片里的男生漂亮的大眼睛凝视着他。
他的另一只手抖抖嗦嗦地伸进自己的衬衫里,西服早已经胡乱地甩到椅子上,他重重地把自己的身体摔在床上,手指抚过自己的身体,“……嗯……啊……”
好热……
好热啊……
近乎粗暴的,揉捏自己的敏感之处,全身禁不住地不停颤抖,呼出的空气都象是着了火一样,热烫得惊人,体温在极速上升,手指抚过自己全身的动作越来越粗鲁,被子早已经乱成一团了,“……嗯……啊啊……”
拉链早就拉开了,内裤下的手指包围住亢奋之处的感觉让他喘息出声,“啊啊……”手指摩擦着,激动地热切的急速的,全身的血似乎都流到那一处一般,热得让他的脑子都空白一片。
“好痛——坏蛋!坏蛋放开我——”
“好痛啊——”
忽然间耳边就响起了那个小男孩的声音。三岁的小男孩的生涩的身体被他急切地打开,狂乱地进入,重重地撞击,那柔软的小手与乱踢的脚不断地踢打到他的脸上胸前,然而这一切都如同是最极致的爱抚一般更加地让他陷入激狂,那又酸又甜的气息似乎还在他的鼻息萦绕着,久久不去。
“好痛——好痛啊——”
在愈来愈狂乱的回忆当中苏文也达到了高潮的巅峰。
“呼——”长长地喘气渐渐地淡下来,在空气中象是钢琴的余韵一样,一丝一丝地隐入空气,空气中带着纵情后的气味。
手上粘滞的感觉是自己的体液。苏文躺在床上,擡起手,手上的液体流下来,手的背景是天花板,雪白的没有一丝生气的,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指好长时间,苏文忽然像回过神来一样,低咒一声,狠狠地抓过卫生纸,狠狠地把手擦拭干净,狠狠地,把残留着自己的罪恶的淫念的证据扔进垃圾筒。
“砰——”的一声,他打开浴室的门。
哗——
淋浴头的冷水浇下来。
出了一身汗的身体一下子冷下来。
我这是怎麽了?!冰凉得有些刺骨的水打在背上,苏文把头重重地靠在浴室的磁墙上,望着沿着他自己的头发不断往下滴的水珠,那水珠和墙壁上下滑的水珠一起落下来,流到地板上,一下子汇入。
定定地看得太久了,视线就会有些模糊,在水珠模糊成白色的一片时,苏文感受到一股极大的力量向着他扑过来,在这股强大的力量之下,他根本就连一丝丝反抗的力量都不存在。
隔天,又是苏文的课,当他走进教室的时候,发现教室里的学生人数远远少于第一次。他不由得有些苦笑,这是自然的。在公布了点到的日期之后,没有人会在平时来的,大学里这些学生忙的永远是恋爱啊玩乐啊,真正像他当年只爲了学习而学习的人少之又少,不,他当年甚至不能说是只爲了学习,因爲那时候只想让一堆的公式充满自己的脑中,这样才能让他忘记掉一切,尤其是——那个让他一生都爲之骇怕的事件。
那个男生也没有来上课吧……
发现自己下意识地在搜寻着藤帆的身影,苏文不由得唾弃自己。他是怎麽了?那学生不来上课,对他来说,只有庆幸、万幸。见的面越少,他就越不会想起当年的事情来。可是爲什麽一想到今天见不到他的时候,心里会一下子沮丧起来呢?
当苏文登上讲台,无意地将目光投向坐在前排的学生是,他狠狠抽了一口气。是藤帆!大剌剌地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正低着头翻著书。明显的,他感觉到了苏文的目光,擡起头来,直直的将目光与苏文的目光对视。苏文一下子惊得浑身冰冷,爲什麽!他……他想起来了吗?他认出他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