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信那是你妈哭泣而不是另有其人吗?”
我怀疑强子是不是听错了。
“是我妈啊,现在我爸那个样子,家里什么事情都要她一个人操累,她心里难过,常常深夜的时候就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泣,其实我也睡不着,也担心我爸的病。”
强子说话时双目无神,眼光涣散,对家里的时期能够太顾虑了。
“强子,你不要担心……没事的……要不然你会觉得累的。”
我笑笑劝慰他。
“善爱……你笑起来脸上两个浅浅的酒窝……好看极了。”
强子破愁为笑,眼神清澈明亮的看着我,耀眼的像积雪反射进瞳孔的光线。
我对他赞美之言有些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只是微微笑笑便低下了头。
“善爱……我得赶紧回家去了,不能在外面戴太久的。”
强子总是是很匆忙,和我说了没几句话就要回去。
“哦……那……你回去吧。”
我还想和他多说两句话但见他有些急便泱泱不爽的应了。
看着强子匆匆离开后我也没有多呆就回家了。
那三个工人一直躺在热炕上处于昏迷状态,一直到了下午太阳快要落下山的时候其中一个和我说话的人苏醒了,摇晃着沉重的脑袋看看窗外渐渐退去的落日余辉。
然后缓慢转过身来问坐在下面的我:“我睡了几天了?”
“一天。”
我放下手中的铅笔看着他,他脸上颜色已经恢复的跟一般人一样了。
“怎么才一天呢?我感觉我好像是去了一趟阴曹地府……哎呀……那些无头的厉鬼被惩罚的惨叫……下油锅的……,我跟在一没有眼珠的女的身后……可怕……可怕呀!。”
那人摇头皱眉抹着额头的汗水瘪嘴自言自语。
“他们两个还没醒来……。”
他看到身旁的两人说着摇晃起来:“怎么还不醒来呢?都睡了一天了。”
那两人睡的如死猪一般任他摇晃没有任何动静。
“算了,你们睡吧,倒时看还能挣几个工钱呢!。”
这人无奈的下炕穿了鞋忧心忡忡的看看炕上两个熟睡的同伙,脸色陡然又变的蜡黄起来了。
“我走了,小姑娘。”他走到门口时回头对我说道。
“哦。”,我从书本里回过神来应道。
外面太阳已经挂到了西边山头,暗红的光线渐渐收拢了回去,天色暗淡下来,路上的雪水又开始结冰了,下午的时候工人们载电线杆的喊声就在村一头响起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天气都很好,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山村里的冬天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远处山头上的积雪泛着耀眼的光芒。工程进展很顺利,只是他们中的那两个人病还没好,一直在我家另一间屋子里修养着。
那两个人都有说胡话的怪癖,每到深夜就切切私语的呓语起来,害的我整夜失眠。
父亲是在腊月初八回来的,这天天上又飘起了鹅毛大雪,工程队正在抓紧施工,安装最后调用的变压器,村里人都不顾严寒跑出了家门看这些人用架子车拉来变压器往一块大石台上放,雪花还没落下就在这热闹异常的喧嚣声中融化了。
柳儿姐不在场,我想一定又是去偷会愣子哥了,我便又想去偷看他们在干什么。
“强子,强子……。”
我想这次可以叫上强子一起看了,掇着他的袖子小声叫他。
“恩?”
强子正认真看着那些工人在忙活,回头不惑的看着我。
“咱们去别处吧?”
“哪里?”
“强子哥家。”
“干什么?”
“柳儿姐也在那的,去玩扑克吧。”
我哄了强子,要不然怕他不去。
“那好吧。”
强子从人群缝隙里钻了出来,“听说这一装好就能通上电了呀?”
强子回头看了一眼变压器脸上洋溢着笑容。
“还没装电线呢,要等电线装好了才能通电的。”
我给强子解释道。
“那……装不好是不是就没电啊?……那过年?”
强子眉头一皱忧虑了起来。
“放心……我爸说赶过年一定会通上电的。”
我给强子用手拨去额头上的一片雪花,他明亮的眼眸朝我一眨,泛起了光亮,笑起来洁白的牙齿很好看。
强子妈似乎不是一个很好的母亲,大冬天的强子连手套都没有戴,手掌已经冻裂了。嘴唇上都有些裂纹。
“让你妈给你织双手套戴上吧,你看你的手……不疼吗?”
我看强子双手紧握在一起呼气揉搓着,手背上裂纹丛生,有些地方已经溃烂化脓了,看的我心生怜悯。
“没事的,我不冷……再说我妈太忙了。”
强子将手插进了衣兜不让我看,憨的笑着。
“给……你戴一只吧。”
我脱下自己一只毛茸茸的手套递给他。
“你……这……我不冷……善爱……你快戴上吧……别冻到手了。”
强子怔怔的看着不肯接住。
“你就戴上吧……看你的手都成什么了……你再不戴我就不和你说话了……。”
我假装生气了,噘嘴用责怪的眼神看着他。
强子最怕我不理他,连忙接住了:“好吧……善爱可不能不和我说话呀。”
他有点忧虑的说……
“吓唬你……一人一只……呵呵。”,我冲他扮了个鬼脸。
“真暖和……。”强子戴上手套沉浸在了温暖之中。
我的手有些冷,便插进了衣兜里,天地寂静无声,只有雪花簌簌的下落着,露出没多久的山头就又被大雪覆盖了……,棉鞋踩在积雪地上,发出嗉嗉的声音。
说话间就要经过我家门前了……
“你家里有人?”
强子疑惑的看着我。
“恩……我爸回来了。”
我应着隐约听见了院子里有父亲的声音,是在和谁小声嘀咕着什么。
“善爱……你……你爸……他……。”
强子门口猛然缩了回来,急的说不出了话。
我疑惑着要进门去看怎么了,刚一到门口就被房檐下的景象给震住了,我想冲我去,可只两只脚却不听使唤的愣愣站在那里,快要窒息了……心脏在胸腔里扑通通的跳着,似乎要从喉咙里迸出来了……
父亲正把两只粗大肥厚的手掌伸进了柳儿姐的棉袄里,用胡子喳喳的脸在柳儿姐的额头上蹭,一会又用冻的发紫的嘴唇在柳儿姐光滑平坦的额头上亲吻,发的双唇瑟瑟颤抖着口中小声道:“柳儿不怕,叔暖和暖和……。”
柳儿姐眼睛里湿湿的,泛着泪光,却没有任何反抗的迹象,任由父亲的手在她的棉袄里胡乱的摸索,此刻父亲两双粗手正有力地在柳儿姐的棉袄里探索着……
“这……这……。”
我差点叫出了声,硬是捂住了嘴唇没出声,回头瞪眼看着强子不知所措,强子也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他悻悻的说:“善爱……我什么也看见……。”
“什么没看见?……。”
我有点厌气强子这样委琐的样子:“看见了就看见了……不要回去对任何人说……好吗?”
我冷静了下来,这样的丑事可不能张扬出去,我父亲一直在村里是德高望重的人,况且我祖辈都是这个村里的大户人家,传出去了家里的名望可就全部扫地了。
强子眼珠骨碌一转,很快明白我的用意了,咬着嘴唇保证道:“善爱……你放心……我不会对谁说的……就算是我妈……也不会的……。”
“谢谢你……强子……。”
我将另一只没戴手套的手掌从裤兜里抽出来为强子抹去了眼角挂着的眼角屎,他尴尬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