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酒如期而至,程老爷老夫人虽然一再表示“不会太隆重,知通知几个要好的朋友就好”但是当天的来客还是超出了夏繁星的想象。
也对。如程老爷这种真正创业者,其人脉关系是很多年轻人所不能估量的。
好在为了举办这次宴会所聘请的活动策划公司也是一流,无论是场地布置,食物饮品,还是客人休息场所,全都布置的有条不紊。
只不过来人鱼龙混杂,好像也有不少记者到场,夏繁星不禁心有余悸。
孟潞作为诺天最大的股东,非羽最重要的合作伙伴,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当然,面对这个为那个不该来的小孽障举办的宴席,她表面上洋溢着祝福的笑容,内心则恨得牙痒。
奈何心情不能流露。
男人女人们穿着礼服端着高脚杯,一个个优雅稳重,无论认识的不认识的,一旦搭话则都喜气洋洋,不是夸赞孩子漂亮可爱就是夸赞食物美酒可口精致。其真正的想法,真正的目的又有多少呢?有多少人会发自内心得为这个毫不相干的婴儿感到开心?
孟潞四处走了几圈,象征性和一些必要的人寒暄过后,终于陷入了烦躁和无聊。
这种让人憋闷的虚伪社交,真该快点结束!
终于大致该打招呼的都招呼了一遍,孟潞趁人多悄悄闪到了一个无人的阳台。她早想透透气了。
这个阳台上摆了一排巨大茂密的发财竹,篱笆一样遮住了阳台后的窗户。
孟潞百无聊赖,正欲回大厅,突然听到两个男人压低了声音,貌似做到了发财竹后面的桌子旁。
这个位置虽然也处于客厅但是位于角落,周围的人是少了很多。
两男子故意压低了声音,好像故意不想让别人听到她们的谈话。
“真没劲啊,连个美女都没有。这程家的亲朋好友可真是都咸萝卜老瓜。”一个尖细猥琐的声音道。
“包括你自己咯?”第二个声音到算正常。
“我可不是程家的什么亲朋。我今天来这,其实目的只有一个……看看夏繁星长成什么样了。”
“怎么,大学时代的爱情之火还没熄灭吗?”
“呸,还爱情,老子的爱情早都死了。只是每每回想起夏繁星当初对我的拒绝和羞辱,心里头就是不爽。”
听到这里,孟潞突然精神一震。
她蹑手蹑脚得向发财竹后的窗户靠了靠,偷眼往里看去,只见一个尖嘴猴腮满手带着宝石戒指,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暴发户的男人正目光阴翳地晃着手中的酒杯。
看来这就是那个尖细猥琐的声音的主人了。
他的对面则坐着一个胖子,正背对着孟潞,看不到面容。
孟潞敲敲站到了墙边,确保可以清清楚楚听到里面的谈话而不被发现。
胖子说:“她那时候不是有钱么。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哪里能把咱这样的穷小子放在眼里。不过我听说她现在的日子了不好过,家里人出事全死了,诺天集团也落到了嫂子手里,她现在除了夫家一无所有了。”
尖嘴猴腮的男人猥琐的一笑:“不知道现在她还会不会那么骄傲。当初老子当着全校的面跟她表白还被她泼了一身水,真是想想都让老子恼火。”
胖子明显是瘦子的跟班角色:“你还想看她什么呢?难道想看看她夫家对她怎么样?会不会把她给踢了?”
“把她踢了才好。看她还拿什么骄傲。女人,呵呵。不过是个消遣,得不到的就会激发男人的征服欲,一旦到手你就会发现让人腻的非常快。”
“这就是你离婚两次现在三天一换女朋友的原因?”
“我也没办法啊,那些女人老是主动贴过来,胸和屁股直往你身上蹭,不收了她们岂不是太伤她们心了么。”
胖子阴狠得啐了一口:“但是你还是想征服夏繁星。”
“是又怎么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因为她被学校的人嘲笑了那么久,现在老子也有钱了,真想娶了她狠狠的蹂躏,然后再抛弃!”
胖子听他这么说不但不生气反而和他一样阴险地笑了:“你还是和从前一样那么坏。那我就祝你美梦成真,祝夏繁星尽快被她的金龟婿甩了好了。哈哈哈。”
……
孟潞听完这两人的谈话,心里兴奋得嘭嘭直跳。这不正是她梦寐以求的机会吗?她暗暗记住了瘦子的样子,装作悠闲地从阳台转回大厅。
瘦子见有人从阳台走过来,不禁大惊失色,这女人一直在阳台吗?那刚才的谈话她有没有听到呢?
孟潞看到瘦子的表情,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又轻轻挥了挥手里的酒杯,似乎有话要说。
瘦子随孟潞来到另一个角落,这次没有窗户也没有阳台,终于可以不被人偷听到了。
孟潞见他忐忑的表情首先开口道:“别担心,我虽然听到了,但并不会说出去。先生贵姓啊?”
瘦子仍然面带疑虑。孟潞接着又说:“我姓孟,孟潞,夏繁星的嫂子。她恨之入骨的嫂子。”
这次瘦子终于打消疑虑了。
关于夏繁星和她嫂子,外界早有许多猜测。当初夏惜阳猝然辞世,留下遗嘱说把自己的所有财产留给妻子,外界就各种猜测夏繁星这个做妹妹的心情。
猜测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二人水火不相容。
如今从孟潞口里这样直接地说出来,瘦子当然不再害怕了。
他扯了扯胸前的领带,似乎之前有点紧:“在下马东,欧通公司创始人。”
孟潞对这个名字也早有耳闻。
马东,可以说是c市的传奇人物了。最开始只是个普通小市民,没钱没权没人脉,到了二十五岁还只是普通人一个,没想到身为普通销售员的他突然拿下了一个大单。
在全国范围内都赫赫有名的巧英地产在c市所需的建筑用管,竟然被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管材小业务员拿下了。
这可以说给了马东人生第一桶金。
之后他凭着这第一笔收入开始自己做投资,投什么赚什么,身价以惊人的速度暴涨。是c市最有名的暴发户。
不过也有很多传言,这个暴发户的风评并不好,传闻他好色奸诈,踩着同伴的肩膀往上爬,丝毫没有兄弟情义。很多自称和他有过合作的人站出来指责他的分配不均。
然而这些并不影响他成为一个真正的有钱人。
世人大多仰望尊敬成功者,谁有愿意去听失败者的声音呢?
孟潞得知眼前的人就是马东,更加大喜过望。
就怕他正直,就怕他不够坏。
孟潞深笑着说:“马先生是聪明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自从我嫁进夏家,夏繁星对我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时常挑拨我和丈夫的关系。好在我丈夫也是个聪明有主见的人,一眼就看出他这个妹妹心胸狭窄成不了大事,临终把诺天托付给了我。”
孟潞看向远方道:“这本是夫妻之间最普通的遗产继承,没想到更加剧了夏繁星对我的恨。她哥哥在时还只是嚼嚼舌根,她哥哥不在了,竟然妄图害死我。”
孟潞说着摸了摸自己手上上次浸入开水留下的伤疤。
马东顺着她的姿势看到了伤疤,不禁也惊讶万分。
没想到这个夏繁星这么狠毒,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
孟潞摸完了伤疤又装作伤心得样子:“不过这也没什么,只要我小心一点也就是了。毕竟她早都从夏家嫁了出去,和我也不用在一起生活。可是现在,我又开始惶恐了。”
马东尖嘴猴腮的脸上惊讶还没褪去,顺着孟潞的话问道:“惶恐什么?”
“夏繁星快要和程修宇离婚了。他们打算给孩子办完满月酒就公布,离婚手续一旦办完,她就会回夏家老宅里来。我丈夫尸骨未寒,我也不能让夏家的老宅空着,所以一直都是我一个人住,现在……她要回来了……”
孟潞说到最后声音几乎因为害怕而发抖了。她摇晃着身体喝了一口手中的红酒,似乎在掩饰恐惧。
马东看到这位可怜的遗孀,本来也没有半点同情心,此时却突然明白了孟潞的意思。
马东说:“你是在巴望着,夏繁星能尽快找到下一个丈夫,然后尽快嫁出去?”
孟潞佩服道:“马先生果然聪明。如果夏繁星有了新的心上人,并且能很快改嫁,那真是对谁都再好不过了。我刚才在阳台吹风,不小心听到了马先生的话,我知道马先生对夏繁星一直都是心存幻想吧?”
不等马东说话,孟潞又接着说:“持续这这么久的念念不忘,那想必是真爱了。马先生嘴里说着想娶了她之后再抛弃,我看真实想法未必如此?”
马东心想,看来这又是个自以为聪明的女人。
不过如果她说的话全都是真的,那她是想帮助我拿下夏繁星咯?不如先顺着她的话搞了夏繁星再说。如果夏繁星真的离婚了又嫁给了自己……那自己玩儿一阵以后会不会腻,腻了之后会不会再甩了她,可就不是她能掌握的了。
到时候自己玩腻了只管甩,甩了以后哪里还要管这两个女人谁死谁活。
想到这里,马东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的真实想法……我也不知道。从学生时代表白以来,我总是感觉不快乐,每每想到夏繁星都是又爱又恨。我常常嘴上说着狠话,但是如果真的能得到她……我……我……我不敢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