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朗柯听了夏繁星的话,一时无言。
回想起来,初次见到陆清清,她那面红耳赤的样子确实有些奇怪。看她和麦子超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是开朗大方的,自己一和她开玩笑,她总会脸红。
还有那次,自己在医院表示喜欢夏繁星的时候,她确实是跑到洗手间哭了。如果是为了夏繁星而哭,怎么不是见了面之后呢?
原来一切的不自然表现,都因为这个原因……
林朗柯不禁一阵踟躇。
自己对陆清清的感觉是怎样的呢?或许一直都当她是一个值得交往的好朋友吧。她努力,上进,乐观开朗。如果说夏繁星温柔如水能给他以宁静和温馨,那么陆清清也是快乐的百灵,可以给身边的人带来欢声笑语。
林朗柯摇摇头甩掉脑中的胡思乱想。
医生说深夜本就是睡眠时间,陆清清可能要到天亮才会醒来了。
林朗柯对身后的麦子超和夏繁星说道:“我在这里看着就好,你们先休息吧。”
麦子超却好像还有无数问题等待宣泄,不过清清还没醒,也不好在这个病房里聒噪了。
夏繁星也想在这里等待陆清清醒来,但是林朗柯一再坚持不需要那么多人,只好作罢。
这家医院属于c市,但是位置还比较远。四人的车被拖走抢修估计也要天亮才能修好了。眼下只能看看这医院附近的酒店。
二人正欲和林朗柯道别,突然,病房的门推开,一袭黑色风衣的男子迅速冲了进来,不待众人惊讶,一把把夏繁星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正是程修宇。
此时见了夏繁星,一副终于放下一块心里的大石头的样子。紧抿着嘴唇说不上话来。眼眶微微发红。
夏繁星被她抱得喘不过气来,许久也不见他松开,不得不挣扎道:“程修宇,好疼……!”
程修宇慌慌张松开怀抱仔细检查,只见夏繁星额头,手臂,小腿,多处都黏上了医用胶带,还有多处没贴胶带的地方也有轻微擦伤,涂了碘伏以后泛着难看的黄色。
程修宇声音几乎颤抖:“我以为……你又走了……”
夏繁星却冷冷道:“怎么会?我还有孩子。我不会离开我的孩子的。”
程修宇看到她冷漠无情的脸色,瞬间心如刀割。
他从老宅附近回家时不断回想着夏繁星这三年来所承受的一切,越想越是心疼,恨不得从此守护她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本以为回到家就能见到她,没想到家中佣人说夫人出游了,还说天黑晚饭后就会回来。可是程修宇在客厅一登二等,就是不见夏繁星回来。
天色渐晚,程修宇终于忍不住去拨夏繁星的手机,没想道电话那端竟然提示关机。
一瞬间一阵无名的恐慌刹那袭遍全身!
数不清的胡思乱想像野草般在他心底疯长。每一个假设都让他害怕。
冷静一阵过后,他拨打了陆清清的电话。
从那天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夏繁星的思念起,他就鬼使神差的弄到了她的朋友们的电话。
而陆清清的电话竟然也是关机?!
接着是林朗柯,麦子超,全都关机!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高秘书,帮我联系公安部那边的关系,查一下夏繁星、陆清清、林朗柯和麦子超三人的身份证使用信息。”
电话那边,高秘书提醒道:“先生,事情很紧急吗?现在这么晚了,而且我们在公安系统的朋友有可能也并不在值班,一定要现在查吗?这将会使我们欠下很大一个人情。”
程修宇冷嗤道:“每天都有那么多人巴不得卖给我们非羽人情。欠就欠吧。确定现在查。”
“好的,这就为您联系。”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程修宇才收到高秘书的消息,四人果然在一起,但是身份证使用的地点竟然不是他猜测的酒店,而是市郊的一所医院!
程修宇更像热锅上的蚂蚁,一刻都不能等,飞也似的开车赶了过来。
只是,再关心,再紧张,一遇到夏繁星,只觉得原本惊涛骇浪般的感情瞬间都化成了泡沫。
面对她那冷若冰霜的表情,他竟一句温暖的话都说不上来。
还是林朗柯出面化解了这种尴尬。他看着程修宇风尘仆仆还有见到夏繁星激动的样子,一时又觉得:他或许不像自己说的那样讨厌这段婚姻。
那种紧张,明明是因为在乎。
这么说,夏繁星和程修宇之间也并不如夏繁星说的那样针锋相对。
到底是怎样的呢?可能他们两个当事人都搞不清楚。
林朗柯看到程修宇满怀关切的眼神,因为夏繁星的漠视而变得心痛,有心化解这种尴尬,于是趁机改变话题。
“你来的正好,我们的车也被弄坏了,明天一早还不知能不能修好。你来了我们就不用麻烦叫车了。”
程修宇问:“到底怎么回事?”
“马东那个猥琐男。上次被我们打了,这次竟敢买了三十多个小混混拦截我们。哎,双拳难敌。四手。”
程修宇又看了看其他人,陆清清还在病床昏睡,脖颈缠了厚厚的绷带。林朗柯麦子超也是灰头土脸各种负伤。
麦子超愤愤然:“而且还敢留下大名。看来暴发户真是得意的不知天高地厚了,我一定不会再放过他!。”
程修宇脸色阴沉,几乎是压着咆哮,沙哑道:“交给我吧。”
酒店。
前台小姐礼貌大方:“请问要几间房?什么房型?”
夏繁星刚要开口就被程修宇打断:“一间单人房,一间大床房。”
夏繁星皱眉看向程修宇。
只见程修宇正指着自己向前台小姐解释:“我们是合法夫妻。”
夏繁星也不好说什么了。
到了房间,程修宇一把把夏繁星拉进怀里。又是紧紧的抱住,一动不动。
但是此时的夏繁星已经不如以往那样懦弱羞涩了。
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了目标,就会变得无比坚强。
夏繁星尽力礼貌地挣脱:“请自重吧。我很累,想休息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洗澡间。
刚一进去就尴尬了,这什么鬼酒店,洗澡间竟然用的毛玻璃隔断,这不就若隐若现了吗?普通酒店的普通房间,设计也这么情趣了吗?
夏繁星看着毛玻璃犹豫了一阵,程修宇却像看透了她的忧虑,打开电视道:“放心吧,我不看你。”内心却是十分难过。合法夫妻,竟到了如此地步。
夏繁星狠了狠心,开始洗澡。毕竟自己又困又累,不洗澡也不可能,刚才在路上一阵折腾,身上实在是赃。
程修宇开着电视,却并不能践行刚刚说的话。
毛玻璃上纤细婀娜的倩影,让他的心底泛起难以名状的柔情。
是的,不是性欲,是柔情。这才是爱情。
只见夏繁星小心翼翼地洗澡,努力想避开受伤的地方,但是好像总是弄不好,是不是发出泄气的叹息。
洗澡水溅湿了毛玻璃,从外看去几近透明。程修宇差点难以按捺。
好在夏繁星终于洗好了,纤细的肩膀上披着宽大的浴巾。小巧玲珑的身体竟然被包了个严实。湿漉漉的头发还没有吹干,身上几处胶带都湿了,一脸了烦躁愁苦。
程修宇再也按捺不住。上前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
夏繁星惊惧道:“程修宇你想干什么?!”
却见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安放在床上,转身开始看自己提回来的医药袋。
程修宇小心的揭掉已经被洗湿的药棉,又重新上药包扎。全程安静而细心。
夏繁星看着眼前的男人,小心地操作,浓密纤长的睫毛下,一双深潭般的眼睛是那样专注。心里深深一动。
程修宇啊,你还是那么好看……这份体贴,自己曾幻想过多少个日日夜夜也未曾得到。为什么偏偏要在自己得知了那些残酷的真相后才姗姗来迟呢?
如果在自己知道真相前也好啊,哪怕是短暂而虚幻的幸福感。
现在太晚了啊,自己已然知道,就再也无法享受你带来的温情了……
因为,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忽略这个事实:这份虚情假意!
一阵无名业火骤然而生。夏繁星一把夺过程修宇手中的胶带和剪刀,动作粗暴而愤怒:“不劳程先生大驾了。多谢!我自己来!”
说着开始自己侍弄自己的伤口,再也不抬起头来。
雪白的绷带此时印上了鲜艳的血迹。那估计是刚才夏繁星猛然夺剪刀时弄伤了手。她竟愤恨至此!
夏繁星不理程修宇的目光,一个人弄好了伤口,接着往被窝里一钻,自行熄灭了自己床那边的台灯。身体侧卧背对着程修宇。
其实在别墅里自从程修宇把孟潞接过去,她就和他分房了,这么久再睡在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真是让她很不习惯,甚至十分厌恶。
程修宇体会到了这种厌恶,只感觉无限心疼。他看着床侧的背影,脑中又想起白日里那女人的话。
她知道自己父母的那场车祸是一个阴谋吗?如果告诉他她,她会怎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