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繁星坐在破旧的椅子上,听着付启凝说着这一切,身体因为震惊而动弹不得。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程修宇的声音也微微发颤。
付启凝别过目光,努力仰着脸好像是想止住不停滑落的眼泪,他想故意说得简单而轻松,可是声音还是禁不住的颤抖了。
“轮奸,强迫吸毒,必须要笑,拍成视频,剪辑成我主动的样子。”
夏繁星猛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可……可那时候……你才十二岁?”
“每半年拍一次。”
夏繁星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惊出声。
程修宇一把拉过付启凝,正视着他的眼睛:“直到现在?”
付启凝痛苦万分:“是的……直到现在。”
程修宇目光投向付启凝的手臂。
付启凝看出了他的疑惑,回答说:“是一种我也不知道叫什么的毒品,不用注射,明星的外貌不能损伤,是一种胶囊。”
三人沉默良久,程修宇心痛万分地说:“小凝……你……受苦了……”
付启凝听了这句话,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呜咽着哭出声来:“十五年了,我一次都没有说过。因为整个世界都没有可以说的人。修宇哥,我本来也不想打扰你的。可是我真的还想最后见你一面。修宇哥……”
说到这里,夏繁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去看桌上的那一包东西。刚才进门时她就注意到了那个包裹,一直没有多想,此时打开一看,只见那是好几卷透明胶带,几筒玻璃胶,一只打火机,还有一堆木炭。
原来,他回到这里,回到他最初的家,是想在这里烧炭自杀!
程修宇见状大声说道:“你想就这么死了吗?让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快活得活下去,逍遥法外?”
付启凝哭的像个孩子:“我动不了他!我没有证据。我甚至很少见到他!”
程修宇把付启凝拉近怀里紧紧抱住:“别哭了,也别怕了,我会救你的,你叫我一声修宇哥,就永远是我的弟弟,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先跟我回家吧。”
别墅里。
付启凝洗完澡,裹了厚厚宽宽的浴巾,蜷坐在沙发上。
夏繁星端来新煮好的蜂蜜柚子茶。
程修宇坐在一边,冷静得说:“跟我们说说具体情况吧,知道情况,才能想对策。”
“和我一样的人,还有四个。都是同样的方法控制。只是,我成了最火最热的艺人,他们都没打出什么名气。平时里公司不容许我们互相接触,所以除了名字,我也对他们不熟,不知道他们的想法。”
“你说,他控制了你的所有收入?”
“是的,所有片酬,全都入了张叔叔的私人账户。我的账户是空的。所有日常起居,都由公司安排。我自己能支配的钱,可能还不如一个普通白领。”
程修宇叹了口气:“这也是你没法逃出魔掌的重点吧?”
付启凝说:“是没法逃脱的重要原因。但是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这个。”
他说着,掏出一个不大的药瓶,打开之后,只见里面装着十多粒蓝白相间的胶囊。
这应该就是他说的毒品了。
“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成份,每天必须吃一颗,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程修宇捏起一粒胶囊,仔细端详了一阵,对付启凝道:“从今天开始,每天留出一点,能做到吧?”
“可以。”
“嗯,我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五日之后,付启凝离开了程修宇的家。同之前一样,又在助理和大批天娱人的簇拥下回到了他自己的住处。
那日剪彩仪式上发生的事,让“张叔叔”很生气,付启凝又接受了几次电击惩罚,但是也是仅此而已。
他已经成了一棵根深叶茂的摇钱树,即使自断了几根树枝,所能得到的收益也大大超出了一般人的能力范围。
“张叔叔”自然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放弃对付启凝的控制。他很生气,很愤怒,不顾脸对于明星的重要性,亲自甩了付启凝几个耳光。之后又在电击器前狠狠地欣赏了付启凝痛苦地样子。
那场信息公开,付启凝确实掉了不少粉丝。好在助理当机立断,下达的几个指令都很有用。
舆论被迅速引导,网络上展开了一次关于同性恋,双性恋维权的热潮。
而关于付启凝,果然大部分人都相信他确实有了心上人,而且是个男人。
对此,天娱也拿出了一个有效的应对方案。
没过几天,娱乐记者公布了一段非正常拍摄的视频,视频里,清晰地看到付启凝和一个名叫林默默的三流小明星表现亲密。
视频公布之后,歧宁大方公布恋情。
之后又不过三天,又有人匿名公布了林默默和其他男性出入酒店的证据。
歧宁公布长文回忆自己和林默默相识相恋的美好回忆,感情真挚动人,而后是得知女方劈腿后自己的心痛和绝望,并声明分手。其文至真至善,十分感人。
就这样,一个星期之内,娱乐界关于歧宁的新闻推出了一波又一波高潮。他名字的搜索率创下了史上新高,连头发花白的老年人和天真懵懂的幼儿园小朋友都在议论“歧宁”这两个字。
分手之后,歧宁凭借那一封公关组三改五修共同确定的“公开信”最终又拉回了很多粉丝。
一个月后,c市非羽集团出高价意欲聘请男星歧宁为自己集团拍摄一个宣传视频。
歧宁在拍摄过程中突发阑尾炎,非羽集团作为东家立即主动进行处理。
歧宁住进了安仁医院。
又一个月之后,一场震惊世界的大新闻爆发了。
歧宁公开一组录音,其聊天内容让人发指。同时,状告天娱公司及持有人虐待,轮奸及强迫吸毒等诸多名目。并申请法律保护。
就在天娱公司第一轮舆论反制的时候,又有人匿名公布了天娱公司购买及制贩毒品的诸多细节。
一时间,天娱公司风雨飘摇。
安仁医院被层层记者围的水泄不通。此时,这里已经成了新闻界的暴风眼,所有的爆炸性新闻,时下最新消息,均出于这所医院某间私人病房里。
这里住的,正是正在参与戒赌治疗的男星歧宁。
病床上的歧宁已经服用了多种解毒药物,饱经折磨的他已经不复往日风采,面色苍白,面容瘦削,却强自打起精神,细腻地跟房间里的人描述着自己经历的一切。
房间里聚集着十家影响力最大的媒体代表。其中除了娱乐界还有地方性及国营媒体。
这已经是歧宁第三天召集记者发布消息了。由于体力有限,他每天能讲述的事情不多,但是却用着最真实,最惨烈的事实,向整个社会讲述着一个令人发指的真相。
“这一切,都要感谢我儿时的好友,现非羽集团总裁,程修宇先生。如果没有他,我或许早已自杀,或者继续苟且偷生,忍受着这魔鬼般的待遇。”
到了c市参加觅江新城的剪彩仪式的时候,我公布了一些私人八卦,原本只是想制造一些混乱,趁机能回到小时候的老房子终结这一生,但是修宇哥却找到了我。
生平第一次,我向人敞开了心扉,第一次讲述了我的经历。我能感觉到,修宇哥还是关心我的,就像小时候一样,会守护我,帮助我,无论刮风下雨,哪怕他家人全都在家,也要到我的汤圆摊上吃上一碗,使我不至于当天没了收入。
从那天起,我也每次服用毒胶囊前都偷偷打开,留下一点,连续五天,积攒下来的毒药交给了修宇哥。
之后修宇哥找到了天娱,以请我去拍宣传片为名,将我带到了安仁医院附近,然后我装作阑尾炎突发,直接被非羽集团的人送到了安仁医院。要知道,如果不是签了拍摄合约,我压根没有机会独自看病,无论什么病,天娱公司的人都会一步一步了解清楚,绝不容许我有半点隐私。
修宇哥就是利用拍摄合约作为借口,强行带我去了医院,并且隔绝了天娱公司对我的监视。在安仁医院,修宇哥早已安排了人,为我在牙齿之间,植入了一个微型窃听器。
如果是我自己,是绝不可能做到这一步的。首先是我被人处处监视,其次,我也压根没有一分钱,也没有自己的社交圈,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带着窃听器,见了“张叔叔”,录下了之前公开的那段话。
同时,修宇哥根据那些药物的化验结果,查出了毒品的产地,有目的的追查,终于查出了天娱采购毒品的证据。
我的人生中的一切,都在这里了。
我婴儿时被抛弃,被阿姆收养,阿姆去世后在孤儿院只住了一个月,就被天娱公司收养。接下来,二十年的噩梦人生,直至今日。
除了修宇哥的关心,我一无所有。这张勉强算得上好看的皮囊,是天娱敛财的根基。我曾无数次思考,上天给了我这一张好看的脸,所以才让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的吗?如果我可以拒绝,如果我只是相貌平平,会不会就不用经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