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
程修宇醒来,下意识转身拥住旁边软软的身体。
隔了一会,又凑过去吻了吻她小小的耳垂。
夏繁星没有动。
程修宇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睁开眼睛低声呼唤了一声:“星星?”
见仍然没有反应,连忙探起身去轻轻拍她的脸:“星星?星星?”
只见夏繁星面色苍白,呼吸已然微弱不见。
程修宇大惊,连忙拿起手机拨打了120。
重症监护室里不允许家属陪同,程修宇站在窗外,看着呼吸机下那个小小的面容,心痛得难以名状。
林朗柯边走边摘下了口罩,看到程修宇在窗口凝视的身影,无言得拍了拍他的肩膀。
程修宇低头叹了口气:“还是没有结果吗?”
“已经紧急成立了专家组,不过目前大家都没什么头绪。身体各项指标太奇怪了,没人见过这样的症状,连听说都没人听说过。不过现在在ICU暂无生命危险。我们已经联系了北京上海的专家,但愿他们能有点头绪。”
程修宇一拳打在墙壁上。
林朗柯想再说些安慰的话,但是也意识到此时无论说什么都很无力。
“不过,从器官损伤的程度来看,肺部好像是最先受到伤害的地方。你回忆一下繁星有没有误吸入什么东西了?”
程修宇脑中一阵轰鸣,首先想到就是那一束来历不明的花。
昨晚夏繁星拿了鲜花看了又看,觉得很漂亮,味道也很香,就拿了放到卧室。
不过自己和夏繁星是一起睡的,如果是鲜花的原因,又怎么会只有夏繁星病危,自己却没事呢?难不成是夏繁星的身体有什么特殊之处,恰恰对那鲜花起了过激反应?
程修宇把想法跟林朗柯说了,随即迅速回家把卧室里的那束花拿到了医院。
化验的结果是:花束虽然加入了一些不常见的植物,但是对人体并无害处。
程修宇见花束无害,第二个想到的又是陈凯端上的那杯茶。
可是自己清楚的记得,夏繁星那天过去,是梁雪拿了杯子给她倒了一杯茶,之后陈凯又给她续了一杯而已。茶壶里的茶,陈凯,梁雪都喝过。茶杯是梁雪拿的,自己甚至没有看到陈凯接触夏繁星的杯子。
难道是拿杯子的梁雪?
不到二十四小时,北京上海赶来额额的专家又对夏繁星做了详细检查,之后又组织研讨会,可是病因病理依然无法说清。
程修宇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明明昨天还在他的怀中巧笑倩兮。一夜之间就变得不靠着ICU的那些机器无法存活。
与此同时,不知从哪里泄露了消息,大量记者堵住了了安仁医院。
“诺天集团70股份持有者住进ICU,情况不明。”
“诺天集团风云再起,近一年里事故重重。”
“诺天股票减持or加仓?集团面临再次易主?”
……
如此种种标题频繁闪现在本地经贸类公众号上。同时,关于诺天的种种走势猜测不胫而走。
毕竟,万一夏繁星有个三长两短,程修宇作为她的丈夫就成了第一继承人。如果诺天到了程修宇这个商业天才手里,将会是什么结果?商界记者最热衷的就是这种戏剧化状况的结局大预测了。
有的人说诺天被程修宇的非羽吸收是必然的了,程修宇的资产一时间近乎扩大一倍,将会让非羽的经济也出现不少的震荡。而且夏繁星的离世会让程修宇颇受打击,有可能一蹶不振。
更多的人却说这会让程修宇再创商业神话,爱人的离世会成为他再创高峰的刺激源。
总之,无论做什么,程修宇的一举一动都被360°无死角观察着。
而所有的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令人生厌的前提下,那就是夏繁星不治身亡。
程修宇颓然坐在ICU外的长椅上。林朗柯再次走了过来。
“你这样一直守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去吃饭休息一下吧。我联系了美国一位医学教授,网上把繁星的身体参数发给他之后他表示十分感兴趣,现在已经启程往这边飞。等会和我一起去接机。”
程修宇沙哑着嗓子道:“谢谢你了朗柯。”
林朗柯道:“说这个干什么。繁星也是我朋友。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这样躺在里面。我这个教授朋友非常厉害的,多次协助FBI调查大案要案。我也觉得繁星的身体状况并非突发形疾病,很像诱因型恶化。我们会找出原因的。”
程修宇以为美国来的教授会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见了之后才知道是竟然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士。
林朗柯迎上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之后说:“辛苦了劳拉,你能亲自过来我太感谢了。”
名叫劳拉的女博士并没有穿正装,而是一副休闲外套加一顶小毡帽,柔亮的短发利索精神。
“说什么呢林,医生出门看病是人之常情。”
林朗柯介绍说:“劳拉,这是我朋友程修宇,出事的正是他的妻子。修宇,这是劳拉,人称侦探医生,在心血管方面非常有建树。”
程修宇握了握劳拉的手:“辛苦了,拜托了。”
去医院的路上,劳拉打开手提箱,原来里面都是之前林朗柯给她发送的关于夏繁星的资料。
“林,我看完这个资料的第一个结论就是中毒,而不是突发疾病。你怎么想?”
林朗柯正在开车,一边回答说:“我也这么想,不过在她的体内至今没有发现毒物,胃部,肠道,乃至整个消化道的提取物都做了化验,都是正常的。”
“那么皮肤和呼吸呢?有很多毒物可以通过皮肤渗透,呼吸更是容易。”
“体表也没有任何不正常的现象。如果是这样致命的毒物,接触到皮肤肯定会留下痕迹的。至于呼吸,我们发现患者的肺部确实受到的伤害要大一些,不过肺部没法采样。我跟修宇问过,他们一直在一起,也并没有嗅到过什么异常的气味。”
“还有很多毒气是无色无味的,林。”
“这个我就没经验了。我只是个外科医生,很少接触犯罪相关的病症,所以这才请你这个侦探医生出马。”
劳拉笑了笑,继续说:“病人是睡了一觉就直接昏迷了是吗?我想去夏繁星的房子看看。可以吗?”
程修宇说:“这样的话就多麻烦您了,真的十分感谢。”
车辆改变了方向,直奔程修宇和夏繁星的家。
劳拉进门前带上了一次性乳胶手套和鞋套,又取出了口罩。对二人说:“尽量不要碰里面的东西,操持病人离开时的原貌。”
劳拉进了房子,一边让程修宇复述当时的情况,一边按照夏繁星的行动路线探索夏繁星有可能接触的地方,当然,重点检查的还是卧室。
劳拉拿出一个长方形小盒子,像是空气检测仪,去了各处检测,甚至被窝里也抽查了,一直一无所获。
劳拉摘下口罩,泄气地说:“空气里没有毒素。也没有放射性物质。”
刚说完,突然皱了皱眉:“这是什么香味?鲜花?”
程修宇回答道:“是的,这里有一束鲜花。”说着指了柜子上的一束花给劳拉看。起初他也怀疑这束花有毒,可是已经拿去医院鉴定过了,医院也说没毒,他就又把花带了回来,放在了柜子上。
这是属于夏繁星的东西,他从不擅自丢夏繁星的东西。
“说起来,这花确实来历不明。至今也不知道是谁送的。不过我已经把花拿到医院做了化验,化验结果是没毒。”
劳拉拿起花左看右看,又皱着眉头闻了闻,接着走到外面的餐桌,将花束打开。
花茎已经开始有些腐败。
劳拉将一支支花平放摆开在桌面,大波斯菊,重瓣海棠,白茉莉,几支白墨墨兰,还有几支不知名的干花。
“都是香味很重的花品呢。有谁送花会专捡味道浓郁的送呢?”劳拉疑惑地喃喃自语。
林朗柯和程修宇疑惑地对视一眼。
“而且,”劳拉拿起那几支不知名的干花:“鲜花里夹杂着干花,不奇怪吗?而且是味道怪怪的干花。”
程修宇和林朗柯各拿起一支干花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果然这花的味道不怎么好闻,就像腐朽的铁锈,甚至可以说是难闻的了。
林朗柯说:“确实,这花很难闻,也不好看,看来是有意被夹在这花束里。”
程修宇点点头:“可能其他味道很香的花都是为了掩饰这个气味。”
劳拉接着说:“可是鉴定结果是无毒是吗?”
“是的。整束花都拿去鉴定了,如果有毒,医院肯定会说。”
劳拉点点头,拿出一个透明自封袋把这几支干花收了进去。“我想继续查查这些干花是什么。”
劳拉继续问:“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出了这束来历不明的花,你们还接触过什么不正常的东西吗?去不熟悉的餐厅进食?或者喝了奇怪的饮料?”
程修宇想了想,他还是对陈凯那天的反常耿耿于怀。他不相信这个低俗粗鄙每次见到他们都直白指骂的人会无缘无故突然变得友善起来,于是说道:“除此之外,她还喝了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