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张海超身后的两个人迅速得钳制住座椅里的秃头,又来两个壮汉,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雪亮的三指宽一肘长的西瓜刀,径直往这边走来。
张海超见状再也控制不住,浑身扭动挣扎着大喊出来:“等一下!等一下!请问大姐何方神圣?!”
胖女人没说话,她身边的男人一直挂着阴冷得奸笑:“没听过的话今天就告诉你,我家大姐就是母大虫萍姐。记住咯?”
张海超听了这个名字,瞬间脸色变得蜡黄:“大姐!大姐!萍姐!萍姐我错了,饶命啊!萍姐的大名谁不知道?!但是所有人都说萍姐是真人不露相,没有人见过她真容,所以我没想到会是您啊……”说到最后,已然是带着哭腔,只觉得自己面颊上凉凉的,眼泪已经不受控制滚滚而下了。
夏繁星听到这里,不免有些惊奇。什么黑帮啊,大哥大姐啊,她在电影里看过,现实里却从没接触过,甚至连相关传闻都不曾听过。现在亲身接触到真正的黑帮行事,虽然背对着他们,还是觉得心脏嘭嘭直跳。
不过她更惊异的是张海超的反应。一个大男人就这么被吓哭了?她心里一直觉得砍手什么的是胖女人吓唬张海超的。
再看程修宇,只见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杯子,好像在思考,又好像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夏繁星想和他聊天,又怕打扰了他,只能也喝着饮料不做声。
张海超怕这个名字也不是没道理的。干他这一行的,明的暗的黑道白道,哪怕八竿子打不着,也要有些了解,免得碰上了吃大亏。
其中a市最有名气,最惹不得的就是这个母大虫萍姐了。
传闻这女人年轻时做小姐出身,嫁了自己一个有钱的恩客就开始用男人的钱开酒吧,开暗赌场,自己也当起了老鸡头,招揽了一批年轻漂亮的小姐打天下。
传闻她手底下的女人个个都是自愿的,把卖淫当成自己的职业来干,所以素质不是一般的高,价钱嘛,也就不是一般的小姐能比的了。干了几年,钱存的差不多了也打通了不少人脉,就开始做些真正的“大”买卖。所谓“大”买卖,不用说,也就是贩毒咯?
这女人不但热衷于赚黑钱,而且心狠手辣。发过誓跟她混的小弟,要是真的洗手不干了她倒是也能容忍,要是吃里扒外,做了背叛她的事,或者宣布了洗手又为别家干活,那就不只是卸胳膊卸腿这么简单了。
有传言说那些被她惩罚的人都还活着,只是一辈子都要呆在地狱一样的生活里了。这里头就包括她那出了轨的老公。
有人传言这a城最大的娱乐城“后宫”有很大的股份就是属于萍姐的,但是传闻归传闻,谁都没法验证真伪。
张海超惹上了这样的大角色,那可真是自己闯进了阎王殿了。
红裙的萍姐看着张海超顶着一个嚣张的大光头,身穿欧美风印花字母体恤衫,下身是夸张的大花短裤,这样貌可以说十分装逼了,但是此时却一脸恐惧鼻涕眼泪一大把,不禁觉得好笑。
那边张海超还在慌不择言得祈求着:“萍姐你就大人有大量,给我个机会吧,我就一小贼……”
母大虫萍姐面色发起狠来:“那是我送给妹妹的生日礼物!竟然就让你这么给偷走了?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啊?”
张海超看到萍姐露出了发怒的凶相,吓得简直胆都破了,心中只能叫苦不迭,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弄谁的车不好,怎么偏偏弄到了这母大虫妹妹的车,要命的是还是母大虫送给妹妹的生日礼物!这可怎么办啊!
嘴里拼了命的求饶,只恨自己被两个壮汉钳制着,不能跪下去给女老大磕头。
夏繁星听得胆战心惊,端着鸡尾酒的手已经僵硬了,此时却突然看到身边的程修宇放下酒杯站了起来。
程修宇回头面向那萍姐,心平气和波澜不惊得说:“不好意思打扰了,恰好听到所以忍不住插上一句话。令妹丢的车不是已经找到了吗?警方没有将车归还吗?”
萍姐对这个突然插过来的男人似乎并不惊讶,只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从容不迫的样子,不禁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
她口气缓和起来:“小子,我一开始就注意到你了。故意坐在旁边偷听我们说话,你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这女人少说也有四五十岁,年纪比程修宇和夏繁星都大得多。
程修宇微微颔首,礼貌地致意说:“鄙人程修宇,家叔程渺。正是家叔在c市看到了令妹的爱车,这才让我报了警,截获了下来。”
萍姐似乎有点将信将疑:“他看到了却让你报警?他自己怎么不拦下来?这对他来说易如反掌,而且这样做对我人情更重。”
程修宇笑了笑:“家叔并没有跟萍姐讨人情的意思,只是我们程家一次简单的家庭聚会途中,家叔偶然看到,为了不制造更多的麻烦,就让我报了警。这事家叔完全没放在心上,我这次在这遇上萍姐,也真的是纯巧合。我们找张海超另有目的。”
张海超听了,脸都快拧成一个苦瓜了,怎么还有人找自己啊,而且是能和母大虫正常聊天的人,肯定不是好人啊!自己这是犯了太岁了吗?
那母大虫萍姐听了程修宇自我介绍之后就一副深思的样子:“找他有什么目的?”
“我想知道买车的人是谁。那人被截了车之后并没有归案,却大肆闹事,所以我就来a市想找弄到车的人问问。没想到遇到了萍姐。”
萍姐听了程修宇的话,并没有生疑,转而向张海超恶狠狠得说:“还不快老实交代?”
张海超似乎终于等到了一个赎罪的机会,连忙回答说:“买车的是一个自称姓陆的女人,她买这个车似乎是为了绑架一个孩子。还跟我们说今天下午在野外埋伏,一旦见到来找孩子的人就上去把赎金抢了。还说对那个追孩子的人怎么做都可以……我和凯子今天去了,却没得手……”
“你见过那女人?长什么样子?”程修宇问。
“这个……她有意隐藏了,见面的时候她带了口罩和大墨镜。”
程修宇早都想到了这些。干这种见不得光的事,不躲躲藏藏才怪。
但是只要有一丝希望,他还是忍不住问一下:“你还有他的联系方式吗?关于她,你还知道些什么?”
“有有有,电话号码还有。其他的嘛……”张海超陷入回忆:“哦,对了!她还问我怎么联系人贩子!”
程修宇和夏繁星一听,顿时心底猛然一痛。
“你给他了?”
“给了……现在也可以给你……”
程修宇恨恨得一拳打在腿边的桌面上。张海超吓得浑身一哆嗦,接着赶紧把姓陆的女人和人贩子的两个号码找出来都给了程修宇。
萍姐已是老江湖了,见到这样的情况,虽然很好奇,但是深知和自己无关的事要尽量少管,所以也没多问。
程修宇满脸怒气,转向萍姐时已经换上一副冷漠的面容了。
“多谢萍姐,我已经问完了。”
“不客气,再怎么说我也不敢不给程老面子。那么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了,回去代我向程老问好,就说帮忙报警截车的事我很感激,有机会一定会好好表达谢意。”
程修宇依然彬彬有礼:“我会原话转达的。告辞。”
双方点头致意之后,程修宇拉着夏繁星从“正门”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萍姐的暴喝:“手给他剁了!”
关上身后的门,仿佛突然跳出了一个亦真亦幻的世界,而重新回归现实。
出来之后的地方是一间破旧的起居室,老旧的木质桌椅,脱漆的盆架上搭着磨出了洞的旧毛巾。像极了看电影中穷人家的布置。
起居室旁边还有一间卧室,程修宇和夏繁星忍不住好奇,悄悄推开门看了看,讶然发现里面的老旧木床上躺着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此时正是午夜一点多,两位老人安稳得睡着,响起微微的鼾声。
程修宇和夏繁星一言不发得退了出去,从起居室来到院子,穿过小院子又出了大门,发现二人置身于一片破旧的城中村里。刚才出来时的人家和接到两侧十数家破旧的院落一样,看不出任何特点。
原来,奢华淫逸的后宫竟然背靠着这样一片居民区。
同时夏繁星不免又深深佩服这个后宫大门的巧妙:谁会想到后宫的后门,其实隐藏在一对老夫妻的家中。只是不知这老夫妻收了“后宫”什么好处,能甘心情愿这样被打扰而且习以为常。
午夜的贫民区和繁华的都市不一样,这里没有那么多灯红酒绿,已然静谧。街道也暗暗的少见行人。
程修宇掏出电话对夏繁星说:“等一下我打个电话。”随即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叔叔,是我,修宇,抱歉这个时候打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