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伏林觉得眼前突然变得漆黑,身体也掉入梦境中的黑洞。难道自己刚才真是在做梦?她开始昏昏然的被困意笼罩了。那个呲呲呲的声音,始终在自己的耳边不时响起。
铁军怎么浑身是血躺在担架里?又怎么会在美国的媒体包围中?那不是尹璍月和使馆的人吗?
夏伏林忍不住往人堆里挤,仿佛是在人缝里飘。她虽然不是很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可还是被好奇心吸引,只管往铁军身边挤过去。
“请问铁先生,你为什么会不怕死的往里冲,我们看到当时的人都是在拼命的往外跑。就象被你救出来的那名医生一样。”一个高举录音话筒的人在大声的喊话似的采访。铁军的眼睛紧闭,没有任何表情。尹璍月和使馆的人配合美国警员在维持铁军的担架继续前行。
被媒体包围的还有很多美国的‘墨镜’人物。其中不乏级别很高的家伙。夏伏林在美国的生活和进出的时间不短,她知道墨镜后面的眼睛是非常冷峻的,就象当年的亨瑞。他们自命是自由和法律的捍卫者,是美国星条旗的国内护旗队。铁军怎么也参加了‘墨镜’行列的行动?这倒不是没有可能,说不定是国际间的联合演习。
“能不能告诉我们,被抢手追杀的亨瑞先生临死前都说了什么?是什么人一定要置他于死地?”有个女性在访问其中一位看起来属于‘墨镜’中级别较高的人。那人将递到自己的嘴边的话筒往旁边一拨,头一埋,只顾继续往前走。
亨瑞被抢手打死了?铁军是为了救亨瑞才负的伤?亨瑞在哪里?她开始在人群以外的伤亡人员中寻找亨瑞的影子。
夏博士对亨瑞属于爱恨交加的矛盾。当年,亨瑞以对美国的绝对忠诚,将选择他还是选择回中国工作作为是否保持与夏博士关系的前题,想强硬的留住夏伏林在美国继续她的研究。而经过深思熟虑的夏伏林希望亨瑞不要把工作和感情搅在一起,更不是什么对国家忠不忠诚的事情。自己只是一名访问学者的身份在美国工作,一直没有按亨瑞的想法办理美国国籍申请。固执的个性是他们共同的财富,个人的事业成了他们生活必需分道扬镳的选择。尽管后来亨瑞向夏伏林表示过道歉,夏伏林也曾考虑过要找回属于自己的私生活。
可是,回国后的夏伏林处于一种工作亢奋期,忘我的投入到自己描绘的远景蓝图中不能自拔。而美国式的性观念很快在亨瑞身边聚集了无数的美女,直到当娜长期守在亨瑞的身边后。他们最后只能保留一丝伤感的回忆和对未来新的企盼。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在自己失踪的日子里,自己也永远的失去一段生命中最美好的记忆。一种孤漠落雁的晚景凄凉之感不觉油然而生。是你吗,亨瑞。你在哪里?让我们以这种特殊的方式永别,真的很残酷,可我还是会想你的。
夏伏林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哀婉和叹息,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冷冰冰的思维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一直是夏博士处变不惊的作风。
呼拥的人流从夏伏林身旁不停的穿过,没人与她打招呼。夏伏林觉得世界好像与自己无关,人们早就把自己遗忘了。
这是一所医院,草坪上到处是伤员和病人,很多医护人员和安全人员在做着现场持续地维护,那座冒烟的医院大楼有两层差不多被掏空,可以一眼望穿。一辆辆从各地赶来的急救车在呼啸着来回奔跑,
显然,这里不会看到亨瑞的身影。又一个和自己亲近的人的生死告别机会被剥夺。天啊,这是为什么!杀害他的会是什么人?屠夫,恶棍,政客的杰作。夏伏林在风中无助的看着忙碌的人们。
夏伏林觉得自己是在空中飘,她想回头去追铁军。却看到一长串车流在移动,同刚刚的场景一起,正在被淹没在一片湛蓝的海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