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道长也戴着黄龙面具,他起身向众人念了声道号,目光似乎不经意的在朱大雨这边扫过,随即重新落了坐。
陈好古介绍过了众人,甚是得意,正待对众人再美言几句,却听台下有人大喊道:
“庄主,大少爷在外修炼这么多年,功夫一定十分了得吧?不如让他露一手,给大伙瞧瞧?”
陈好古心情大好,当下应许,回头对陈仙道:“仙儿,你便露一手,给乡亲们瞧瞧?”
陈仙略一犹豫,转脸去看天一道长。天一微微额首,陈仙于是长身而起,走到戏台中央,向台下众人打了个圆场。
“你们瞧仔细了。”朱大雨微笑道,“蓬莱可是仅次于青城山的道门,剑法甚是了得。”
君慕雪点了点头,默然不语。他目光望着戏台子上的另一个人,那是一个穿绿袍子带黄龙面具的少女。龙城的银铃小姐。在心里,君慕雪已把她作为自己最直接的对手。他甚至有一种宿命的感觉,觉得这少女必然是自己一生的对手。
银铃小姐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里,她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厌烦。多么无聊的人类!她开始后悔没有答应长老的请求,没有跟随周堂主离开此地。她咬了咬嘴唇,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君慕雪清秀的脸庞,心海不禁一阵激动。紫衫神龙的传人?早晚会让你死在我的手上。她的嘴角露出冷笑。
却忽然感到一道冷淡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划来划去。
银铃迅捷的向台下望去,便看到一个戴着红龙面具的粗衣少年,坐在火堆旁,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银铃心中冷哼一声,只以为是无赖少年在“欣赏”她的美貌。若是在龙城有人如此肆无忌惮的打量她,早已被她打断双腿了。但是现在……银铃扭过脸去,望着台上舞剑的陈庄大少爷。
一团剑光。
陈庄大少爷将剑舞的水泼不尽,人影也无。
台下立刻发出阵阵欢呼,掌声四起。台上众人也都微微点头,陈先念却默默不语。
“好耶!”呆子不知何时回到了君慕雪身边,看的入迷,忍不住喊了一声。这一声立刻惊醒了旁边的白菁菁,她立刻扭住呆子的耳朵,喊道:
“再跑啊?抢了我的东西,还敢回来?”
呆子缩起了脖子,连声求饶。
台上陈庄大少爷忽然收了剑式,一剑平举在胸前,那剑上光芒耀眼,笼罩着淡淡剑气。
众人大声喝彩。想不到他年纪轻轻便练成了剑气。却见陈仙嘴唇抖动,似乎在念什么法语,手中长剑忽然光芒暴长,陡然飞了出去,在众人头上饶了一圈,又回到他手中。仿佛一只听话的光带子,在夜气里,显得格外眩目。
台下立刻鸦雀无声,白菁菁也看的入迷,不觉松了掐呆子的手。
朱大雨也忍不住喝起彩来,轻声道:“我本以为你慕雪一定是当今世上第一后起之秀,想不到蓬莱门下竟然也出了一位天纵奇才。”
君慕雪心中奇怪,想剑气和御剑是很了不起的吗?露了这么两手便是天纵其才了?他却是对用剑一道一窍不通的。
陈仙将手中长剑归鞘,转身向台上众人低头道:“小辈献丑了,请各位前辈莫见笑。”
寸善呵呵一笑,道:“陈公子谦虚了,以你小小年纪能将剑道修炼到如此地步,已是百年罕见了。”
陈庄的另一位公子,陈先念默默听着,眼光阴沉。
天一道长道:“寸善道长谬赞了。仙成比起道兄当年,恐怕尚有不及。”他话中似乎暗含讽刺。
寸善语气一顿,不再说话。他戴着面具,别人却未看出他的尴尬。
龙城的许长老笑道:“道长真是带的好徒弟,以小弟愚见,当今武林后起之秀,陈公子已是第二名的不二人选了。”
听了这话,陈仙淡然站定,似乎并无任何惊讶。
天一却惊讶道:“哦?”
夸人只有夸第一,哪有夸第二的?
天一想,若是我的徒弟做了第二,那谁还有能耐做第一?
银铃哼了一声,只以为许长老说的是自己,顿时挺了挺小胸脯。
天一耳朵敏锐,听到了银铃的轻哼,心中了悟,笑道:“长老莫不是说银铃小姐?久闻龙城出了位百年不见的奇才,如今一见,果然出众。”心中却大是不服。白日所见,这少女脸色发白,显然身怀极重的内伤,且态度凌然,全无高手气质,如何比的上自己的徒弟?
许长老摇了摇头,道:“道长说过了,银铃虽然出众,但却还称不上第一后起之秀。她尚在陈公子之下。”
银铃大大的不满,又哼了一声。
天一愈加惊讶,道:“若是他们两位也称不上第一后期之秀……长老莫不是指的这位小姑娘?”他抬起手指,指了指满眼好奇的清芬。
众人也愈加好奇,皆等待许长老的回答。
清芬见众人都望着自己,顿时一羞,道:“我知道谁是第一。……君慕雪。”
许长老缓缓点头,算是同意了。
银铃脸色发白,心里一片冰凉。寸善却用赞赏的眼光,望着气质依旧淡然的陈庄大公子。陈先念咬了咬牙,想起那日之事。那三条神态凛凛的紫龙……
天一讶然道:“这是哪个门派的传人?贫道孤陋寡闻,却未听说过。”
陈好古一直搭不上话,这时忙道:“是白庄庄主白振声的徒弟,……功夫虽然了得,但哪里是……银铃小姐的对手?”
许长老道:“这少年的门派,嘿嘿,可得请教寸善道长。”
寸善并不惊慌,淡淡一笑,道:“长老这话是何意思?我师傅虽然已代师祖将其收入门下,但这少年可还没一日学我青城山的心法。”
天一道:“哦,有这等事?紫阳掌门竟然代师收徒?”他每日和陈仙在清风阁修炼,对江湖之事,却不甚了知。
寸善微微点头,又道:“君慕雪虽然法力了得,但依贫道看,和陈公子比起来,却还大有差距,却也称不上第一后起之秀。”
许长老哼了一声,道:“那少年虽然未学的你们青城山的心法,却学的重阳子的心法,且贵为紫衫神龙的传人,假以时日,定是第二个重阳子!”
听到重阳子三个字,在场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寸善更是尴尬。反驳不是,不反驳也是不是。
天一道长忙打圆场,笑道:“长老这话却是说过了。重阳子那魔头虽是万恶,但却是千年不见的奇才,岂是随便少年能够比的?再过两年便是铸剑山庄新秀大会,到时这天下第一后起之秀自然也水落石出,我们也无须对此多加辩论。”
许长老点了点头,碍于对方身份比自己略高,便住嘴不语。
寸善心中痛苦,便牵过清芬小手。清芬知道寸善每次听到重阳子,心中必是十分难受。轻声道:
“爹爹,他们为什么说慕雪是第二个重阳子啊?重阳子不是很好吗?”
却见天一道长忽然从坐椅上站起,道:“陈庄主,今日是贵庄龙花盛节,贫道此次前来,并未带什么礼物。便耍一套剑法,算是赔礼吧。”
陈好古未想到天一会有如此言语,怔了一怔,点头说好。一面用疑问的目光瞥了眼长身玉立气质淡然的陈仙。
天一身子一闪,已然站在了戏台中央。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右手已握了一把明晃晃的宝剑。剑光流动,散发圆润剑气。
剑气陡然从宝剑上溢出,天一突然低喝一声,一剑如闪电般的刺向戏台子上随意放着的一根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