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常升起,新一天又来了。
朝雾散去的时候,隋化、东方蔫、白南与隐猫如往常一样走在石板街上。连日来的骑射训练对于他们来说有趣的很,他们个个进步的快,颇为严肃李斗也露出了笑容,这让三个孩子颇为得意。这样的日子对于他们来说慢慢成了习惯也成了必需。
然而平淡毕竟与神奇的术土大陆是不相容的,更何况对于三个有着显赫背景的金门子。变故就在这个看似平常的日子发生了。
迎面不断有人推着一车东西走来,这些人从他们身边经过时个个表情严肃,颇为怪异。
三位金门子来山庄近一个月,识得他们都是铁匠铺的伙计,这些平日里熟悉的人每次见了他们总要点头招呼,今日却似没看见般的低头赶路,三孩儿心中颇为怪异,面面相觑,不知道山庄发生里什么大事。
隋化正犹豫该不该随着众人前去探个究竟,白猫突然面朝前面瞄叫一声。众人寻着望去,竟是先生呈翰青走了过来。三人忙迎上去施礼。
呈翰青却也没说什么,示意弟子们随他前往。
一路上不断有铁匠铺的人推着车子加入到队伍中来,很快人群便变成一条缓缓前行的长龙,向着雾鸣山方向走去。这些人涵盖了山庄从各色职业,却都为男性,东方蔫、白南在人群里倒也有些突兀。众人皆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压抑。
人群穿过牧场,经过黑屋,沿着一条小路向雾鸣山深处走去。尽管山庄里的雾气已然散尽,但雾鸣山却依旧雾气缭绕。一行人便在这迷雾中穿行了大概一个时辰还没有停的意思。
隋化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心里兴奋的琢磨到底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不料一不留神脚下被东西一伴,差点摔倒。东方蔫与白南见了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隋化瞪了二人一眼,回头细看,原来是一块小石碑在作祟。
石碑甚小,如白猫一般高,上面写着“西风口”三个字。小小石碑竟立在路中间,甚是怪异。恰在此时,呈翰青转头轻轻说了声——就要到了。
“原来这些人是要到西风口,只是自己在山庄一个月,却也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地方。”隋化边走边在心里这么想着,却见一个湖泊慢慢出现在眼前。“这湖上雾气如此重,看不清到底有多大,不过单从眼前的情形看这湖定也不会小。原来瘦马山庄除了了埋忠湖竟还有如此大一个湖泊。山庄可比自己想象的大出了许多啊,真不知道这山庄还隐藏了多少秘密。”
众人纷纷停了脚步,把车上的货物卸了下来。隋化上前细看,竟是一块块铁匠铺锻造出的铁锭,如砖块一般摸样,码齐堆到了岸边。不一会从雾中驶来十几艘小船,众人便把铁锭标上铺号搬上了船,向湖心驶去。小船不断来回穿梭,岸上似是成了装卸的码头,但那些装卸的人却依旧个个神情严肃,没有半句话。
东方蔫靠上身来,对隋化耳语到:“师兄,这里怪异,我们还是回去读书吧。”三人中东方蔫最小,自从学文习武起便叫隋化师兄。白南最大,是大师姐。
隋化握住师妹的手,悄声安慰道:“不怕,先生都在此,不会有事的。”白南听了也走过来,握住东方蔫的手,没说什么。
半个时辰后,小船把所有铁锭运走。众人纷纷归位,秩序井然。隋化暗想,各家铁匠铺分明有固定的位置,如此看来他们不是第一次做这事,那定时什么固定的仪式了。
远处有几个人影晃动,却是庄主马行行走了过来。
众人纷纷躬身行礼。马行行挥手向大家还礼,也不多说什么,对着隋化身边的呈翰青点点头,朗声说道——点睛月供祭拜开法!
呈翰青低声吩咐三个弟子不要动,自己健步走上前去,从怀中取出三道符咒,开始念动咒语。
读书先生竟也会法术,隋化心中吃了一惊。
咒语完毕,三道咒符化作三个火球向湖泊上空射去然后“砰”的一声炸开,洒下万道金色光芒。光芒过后雾气渐渐散去,湖泊便也现了形状。
湖泊当真不小,比埋忠湖小不了多少,依偎在雾鸣山黑色的断崖之下。湖心一个巨大的石柱上排满了供奉的铁锭,一边十二条小船一字排开,静卧在水上,船上的人皆跪在船尾向湖心叩首。隋化看的入神,却觉得有人在扯自己的衣角。转身一看是东方蔫正示意自己赶紧跪下。隋化这才发现所有的人包括庄主都如那些船夫般叩首,于是赶忙伏身下去,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石柱。
不一会水面荡起了点点涟漪,地下开始传来了一声悠长的呼啸之声,似是巨兽苏醒了过来。这声音听来低沉,挟着无比的压迫力让人听得心颤。东方蔫不由握紧了隋化的手。
慢慢的,涟漪越来越大,石柱开始缓缓下沉,伴随着着巨兽的呼啸声,石柱沉入水底。就在隋化以为结束的时候,石柱竟又缓缓浮了上来。而石柱上的铁锭已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黑色身影。隋化睁大眼睛细看,竟是一条小小的黑色细龙。
也不知是因为距离太远还是残留雾气的原因,隋化越是想仔细看那细龙却越是觉得模糊。
那细龙腾空而起,缓缓飞到呈翰青前,从嘴中吐出一张纸条便晃晃悠悠的飞了回去,一头扎进了水中。地下的呼啸声便也自此消失。
呈翰青接住落下的纸条,待到黑龙入水,起身向众人道:“本月点睛月供祭拜得宠铺号为——”顿了顿,他展开纸条念道:“三里铁张金元掌柜。”
众人一阵欢呼,张掌柜起身上前接过纸条,对着湖水感激涕零:“谢神龙宠幸”,而后无比小心的把纸条收好。众人纷纷起身向他道喜,他满脸红润,不住道谢。
马行行走上前来,说道:“各位掌柜,张掌柜已是第八次获得神龙宠幸了,希望大家多多向张掌柜请教,打造出更好的铁锭来,让神龙满意,使山庄多受福荫,也使我们山庄的锻造之术更上一个台阶。”
众人纷纷点头。
回去的路上,三位金门子掩不住心中的好奇,不断向先生询问。呈翰青问一句答一句也不多说,似是对回答这些问题很不情愿,尤其当隋化问道刚才法术的问题的时候便似是发了怒,不再作答。
不过隋化还是了解到了这个仪式的一些情况。不出他所料,这个仪式确为定期仪式,定在每月初六。湖实为潭,名曰点睛潭,相传正是潭里的神龙教会了山庄的铁匠们熔炼玄铁,而祭拜仪式上那些铁锭正是玄铁。玄铁质轻而柔韧,极为珍贵,山庄马蹄铁之所以出名正是因为掺入了部分玄铁。祭拜的玄铁越纯便越受神龙喜欢,每月神龙都会为选出的熔炼最好的铁匠铺赐福,护佑其事业昌盛,家庭美满。
不过隋化有些疑问已然无法解答,那些玄铁锭真的是被神龙收掉了么?传说中的神龙就是那一只黑色小龙么?似乎太小了些吧,而且地下传来的呼啸分明是巨兽的声音,绝不像这只小龙所能发出的,难道地下真的有一只巨龙么?这些问题看来一时无法从呈翰青那里得到答案了。不过隋化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或许,这是让他成为大英雄的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