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以休,断滋化力…”这里面“休”便指的八层法门中第一层法门——休门,而破第一层法门就是法诞,故而这个法引诀也作法诞诀,所引的便是一破后的法核。如若想引二破法核便需要将“休”替换为“生”了,依此类推。师傅没有讲过,隋化还不知道有这层道理。
不过人们常说的修法却不是单单引出一个法核来看看,更重要的是通过不断的修习各种法术来突破下一层的法门。每破一层法门法核的威力将有着质的突破。而一个人修习各种法术之所以能够法破,是因为在他修习的过程中会逐渐掌控法核释放的法力,能够学会调和体内乾坤,任意使用这些法力。当他能够在一破时候随心所欲的掌控体内所有的法力了,那他就离二破不远了。
此时的隋化虽然只引出了一个影法核,但却能够成功的施放出了二破的法术——水行咒。这里定有些他自己不知道的原因。且不管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隋化并没有研习过各类法术,仅仅默念过鲇字诀,这完全算不上正式的修法,自然对体内法力的掌控就很不到位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一激动便脚下失控落入水中的原因。
好在隋化水性好得很,也不怕落入水中。他游到岸上调整心态再一次念动起了咒语。可惜刚走了没几步又落入了水中,他也不气馁,又一次的爬起,再一次尝试。
夜色慢慢笼罩了过来,一轮弯月挂上了树梢。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一团云雾时而浮在水面,时而遽然落水,不断的重复着浮浮沉沉的动作。
隋化,这个半年前在寒塘中寻针的孩子经历了一番风雨后,以不变的毅力向着他心中大英雄的方向努力着。失败对于他似乎只是一个必然的过程。他甚至沉浸其中,浑然不觉时间流逝。直到月上上中天之时才想起回家,便不舍的抱起白猫,潜回了房间。
第二日,隋化借故散步带着白猫沿着埋忠湖跑了一圈。如今他已经可以修法了,但这事因为牵扯到师傅不能外漏,故而他必须找一个安静有水的地方一个人好生的练习。最终他在北面山水相接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僻静的修法所在。从此,每日晚饭过后,这里便多了一人一猫。猫儿追着蜻蜓蝴蝶,人儿则在水中扑腾。没有人知道那猫儿在巡逻,而那人儿正刻苦的修习着妖法。
几天之后,没有了老妖的捣乱,三位金门子很快骑术出师,他们正式转到了拜金堂习武,与各种级别的皮甲兵对垒。就这样,上午学文、下午习武成了三人生活不变的模式。当然了对于隋化而言还要多出最重要的一项——晚上的修法。
这样的日子单调却也平静,不觉就过了一年。
一年里,山庄里的秘密不但一件都没有揭开,反而多了一件——埋忠湖北闹水鬼。白南与东方蔫几次撺掇隋化一起探秘,均被隋化拒绝。在他心中,没有什么事情比修法更让他感兴趣了,那些人说的水鬼分明就是自己,而关于那个潜龙的传说,他有着自己的想法,探肯定要探的,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不过隋化说的这个“时候”始终还是要来的。这一天白猫追蝴蝶回来发现不见了主人,正着急时一只鲇鱼却大摇大摆的游到了它的面前。白猫大怒,都说没有猫儿不沾腥的,这鲇鱼当真大胆过头了,不把猫放在眼里,正要一巴掌拍了过去,却眼见那鱼儿陡然变大,幻化成了一个庞然大物,定睛一看,正是隋化。
隋化激动的抱起白猫跳了起来,连声大喊成功了成功了。说完便又跳入水中眨眼间便消失了。白猫至今未明白什么事,在一边愣了半天才想起抖抖毛,甩掉溅到身上的水。
隋化终于练成了第四道法术雾幻术的第一部分——变身。
两条腿的人变成一只尾巴的鱼,这对于隋化来说实在是一个太大的惊奇了。起初他看《鲇字诀》的时候,以为上面画的一条鲇鱼不过是随便画画而已,然而随着他渐渐掌握了水行术、鲇合掌,他才逐渐参透了其中的奥妙,原来第四道法术竟然是可以变身成一条鱼,这实在是奇妙之极。如今,既然他可以自由在水中穿梭了,自然就可以去点睛潭去一探究竟。
隋化抬头看看天,时辰已经很晚,心想只能等到明日才能去点睛潭了。
翌日午餐之时,隋化吃着饭,心里却还惦记着变身的事。
《鲇字诀》中提到维持变身需要消耗大量法力,初学之人往往因为法力耗尽而变回原型,故而不能潜水太深。不过他幻变成鱼儿之时却觉得周身舒畅,在水中怡然自得,没有半点耗尽法力的感觉,这点颇为奇怪,难道自己只变了一次太兴奋了没有感觉到?还是书上说错了呢?
对了,那我要是变成了鱼,那岂不是要吃水里的蚊虫孑孓了么?!想到这隋化嚼饭的嘴不由的停了下来,顿觉一阵反胃。师姐白南见了忙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隋化摆手,皱眉硬生生把饭咽了下去。
恰在此时他瞥见了一边东张西望的白猫,心中一怔,这白猫与自己一起已有一年,却也从未进过饭喝过水,难道它是学了“猫字诀”变身成猫的?
隋化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白猫以及与火兔搏斗的情形,不由打了一个激灵。心想自己一直想探秘,却从没想过自己身边竟隐藏着一个大秘密。
白猫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注视,转头盯着隋化柔声叫了一声。
隋化旋即又想,这猫儿无论是何来历,与自己却极为投缘,亲近的很,断然不会害自己,心也就宽了,开始琢磨起点睛潭探秘的事。
饭后隋化没听白南的劝说,连连贪吃了两个西瓜。到了拜金堂还没来得及开打便跑了几次茅厕,李斗颇为生气,严禁以后午餐之后吃水果,不过他无论他如何发飙,最终还是不得不让隋化先回去休息。
隋化在师姐师妹关切的目光中走了出来,在炼金区的岔路口转向了牧场,然后远远绕过黑屋向山上直奔而去。
此时正是午时,山上雾气散尽,鸟语花香一片。隋化越走心情越是舒畅,边走边与白猫嬉闹,不觉就见到了那块横在路中间的“西风口”石碑。李斗曾告诉他们,西风口对于山庄的人既神秘又神圣,故而特意把石碑放在了路中间提醒闲人勿入。
隋化狠狠的踩了一脚石碑,然后跳了过去,抱起白猫猫着腰靠着路边前进。到了点睛祭奠的小广场,隋化见四下无人才放心跑到了河边。他嘱咐白猫在岸上上等候,正要潜入水中,突然有些犹豫,万一潭中真有巨龙,那自己岂不是冒犯了。想到这他便朝着石柱叩了三下头,这才入水化成一条鲇鱼。
潭水冰凉,化作鲇鱼的隋化倒还适应。这一次他感到了自己体内法力因变身而不断消耗,不过消耗的这点远没有法核不断输送的多,隋化心中便释然,也不担心法力耗尽淹死在水中。身边偶有鱼虾经过,却也都没把他放在眼里。此刻他真的是惬意无比,觉得法术的神奇实在妙不可言。
隋化在水面饶了两圈,才发现这潭水不但面积广,还深不见底,幽幽然有些吓人。他也不管这些,贴着中间的石柱开始下潜。
水越来越深,光线渐渐暗了,周围也安静了下来。好在隋化化身鲇鱼后在黑暗中依然看得清水中的一切。他心砰砰直跳,心中紧张的很,不过却没有停止下潜。直潜了一炷香的功夫,铺满水草的潭底才出现在了眼前。这里除了黑暗便是寂静,没有一只鱼虾,更没有传说中的巨龙,甚至没有每月祭奠的那些玄铁锭。
咚——咚——
隋化紧张的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等等…这不是自己的心跳,分明是巨兽的喘息。
隋化贴着水底,附耳再听。
咚——咚——
这下他听的更加真切了。确实是有巨兽的心跳。
他小心翼翼的贴着水底游动,想寻到一些线索。
就在这时他在水草见看到了一块特殊的石头——如拳头大小,上面满是雕刻的花纹的石球。不过似乎是时间久了,花纹已不明显,远看来与扑通石块无异,若不是他此刻情况特殊,他还真没把这个东西放在眼里。隋化仔细端详这石球,觉得这些密密麻麻的花纹似乎是一个极其复杂的法阵。
他觉得这石球有些面熟,不是因为上面的花纹,好像是…
对了,昨儿在埋忠湖底分明也见到了这样的一个石球,一般大小。当时自己兴奋,见了石球还用鼻子拱了几下,想来个鲇鱼戏珠什么的,不过昨天那球似是卡住了,害得自己鼻子疼了半天,当时也没注意到上面的花纹。现在想起来,那球上确实也有着类似的花纹。
隋化碰了碰眼前的石球,也是固定住的。这更坚定了他对昨儿石球的回忆,心想这石球定是与那埋忠湖里的是一对了,也不知道其它地方还有没有。
隋化绕了水底一圈,见没有其它发现便要浮上去,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他警觉的转身,却只发现一块黑黢黢的岩石安静的躺在那里。那岩石巨大而光滑,倒是与周围铺满水草的地方颇为不协调。
“水——草——?”
一个巨大的问号突然出现在了隋化的脑间。他想到了什么,心中一阵恐惧,使劲的向上游了一阵。
游了一会他停下来,俯瞰着那满是长满巨大叶子的水草。原本看似杂乱无章水草,从高处看来却现出了另一幅摸样——它们错落有致,紧密簇拥的叶子沿着直线一路延伸,似是一条巨大的触角,而这样的触角正好有八条,以那块岩石为中心向四周扩赛。这,分明就是一直巨大水草汇聚成的章鱼,而那块岩石下面隐藏的,定时章鱼的嘴了。这便是点睛潭的秘密么?一个巨大而隐秘的杀手,不是巨龙,而是一个潜伏的章鱼,淳朴的山庄铁匠们供奉的玄铁,竟成了他的食物。
隋化心中满是愤怒与恐惧的游向了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