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到了初六。
术土大陆各地气候受法力影响颇大,没一个可循的规律。已是十一月份,若在汩林,天已寒气逼人了,而现在地势偏北的雾鸣山却依旧温暖的很。当然了,几个月前的暑气自是没了,隋化再没得吃可以用来装病的西瓜了。
不过不是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个道理么,隋化这一年来偷偷溜走可不是一次两次了,随便找了个理由便又没有去参加点睛仪式。
山庄里的男人都去了西风口,在他们回来之前,女人与孩子们是不允许出门的。这倒便宜了隋化,他也不必藏着掖着了,大摇大摆的走过空荡荡的石板街,快步跑向他心中的虎穴。他觉得这次自己要做的事危险,便也没带白猫。
远远望见黑屋,隋化的心便砰砰跳的厉害。不过他也没有犹豫,拖着略显沉重的脚步径直走了过去。
敲敲门,“有人么?”
隋化觉得自己的话很傻,但他还是说了,说完的那一霎那,他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万一老妖在黑屋里,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好在他猜的没错,里面果然没有人应声。隋化用力一推,门吱呀一声开了。
屋里黑漆漆一片,隋化确认屋里没人便快步走向床铺。爷爷的故事里,所有的暗道都是在床下面的。
掀开床铺一看,果然有一个暗门。开了暗门,一个硕大的黑洞出现在眼前。门不关,洞明显,这两点看来老妖要么警惕性差,要么有着绝对的自信。
“这老儿忒得俗了些,平日装神弄鬼过头也就罢了,连个暗道都和故事里的一摸一样,让我如此简单寻到,没了半点挑战。”隋化嘴里这么说着,但在心底,他还是为自己如此顺利庆幸不已。
洞口不大不小,正好容得下一个壮年身子,隋化通过自是没有问题。但有个问题还是横在了他面前——洞是直上直下的,没有出入的梯子。这下可难住了眼前这位聪明的金门子。洞里黑漆漆一片,深不见底,还不知道下面是什么东西,没有梯子,这如何进去?
先试它一试。
隋化取出一块铜板仍了进去,半响才听到叮咚的入水声。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下面恰好有水,隋化心中大喜,原来这是一口井,那我倒不用怕了。也不多想便跳了下去。
空中跌了好一阵子,隋化隐约感觉到要到底了便念动咒语化为鲇鱼,扑通一声直插入水中。
水不深,隋化差点撞进了水底的泥里。入水声响在在寂静的地下空间了听起来倒是极为响亮,回声叠着回声响成了一片。隋化不敢动弹,伏在水底半天才冒出头来,见四下无人便还了人形走上岸去。
都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话果然不假,上了岸来隋化才发现这湖水宽阔,黑暗中无边无际的延伸出去,自己正落在了靠近岸上的水里,才误以为只是个水塘。抬头看时,发现整个空间更是宽绰,似是一个庞大的地下溶洞,洞顶高出了水面几十丈。隋化心想怪不得跌了这么久,光从这溶洞顶到底便要许久了。不过光很暗,视野极小。路倒是看的清楚,因为就在脚下。
这路是在灰白石面上踩出来的,甚是狭窄,看上去走的人并不多,蜿蜒向前,也不知道通向那里。但现在隋化除了沿着路走下去,没有别的选择。
走了不多时,眼前隐约出现了一排起伏的山丘,路也就此断了。隋化疑惑的上前细看,才发现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他警惕的走了进去。
越向里走,山便越高,很快便接到了溶洞的洞顶,练成了一体。脚下的路却依旧狭窄紧促。溶洞之中自是没有多少光亮,水中便也没有水草鱼虾,岸上也没芦苇之类的草木,眼见之处一边灰白,极为单调。如今又在这山缝里穿梭,隋化感到无比压抑。
好在走不多时光渐渐亮了起来,往前看时似乎要走出了尽头,隋化心中暗喜,放下警惕,脚下加一把劲跳了出来。
眼前豁然开朗,恢弘的景观更看得他惊讶不已。
这里定然再是溶洞,看不到顶,只有一盏亮极了的巨大灯笼旋在那里,如满月般把这里照得通亮。一座巨石堆砌的宫殿静卧在其下,两根雕刻着巨龙石柱支撑在前沿,之上一块巨大的匾额飞腾着三个大字——龇牙殿。
隋化心跳的厉害,咽了一口唾沫,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向宫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