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店小二自打领三人入房之后便站在一角,不卑不亢,自然的很。
此刻越是自然反倒越显得不寻常。这店小二生的眉清目秀,也是十七八岁的模样,正是崇法学法的年龄,面对一屋子名动江湖的“金门子”竟也悠然自得,更何况虞庭、东方蔫、林徵等几位女孩子个个生的花容月貌,他却不懂情爱一般的无动于衷,这于情于理怎么也说不过去。
等他吆喝着菜名一一将菜肴呈上之后,习惯了被人仰慕的金门子们便都发现了这个问题。
站出来责难的是散鬼门的马户,此人生的尖头尖脑,骨瘦如柴的身体批一身肥大的长袍,再加上那古怪的名字显得极为滑稽,见店小二欲撤身而出便扯着嗓子问道:“小二,你叫什么名字?”
店小二一愣,说:“小二即是小二,客官有什么事吩咐便是。”
马户被这话堵的颇没面子,他看了眼旁边的虞庭,对着小二正色道:“你可知道我们这些人的来历?”
“客官的身份,小的不便打听,客官要是没别的事,小的便退下了。”
店小二的话依旧不冷不热,显是没把马户放在眼里。林徵哈哈大笑一声,说道:“马师弟当真为我们金门子‘长脸’,连店小二都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
十一年前的正法大会上,这一批被精挑细选出的试法者们被冠以“金门子”之称,而他们确实也没有辜负这个称号,个个法术长进神速,远远超出了之前以及之后的各代弟子,也算得上是空前绝后,其中原因无人知晓。饶是如此,他们之间也分个先后,马户便是最后的那位了,他不学无术是人人知晓的。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差的金门子总不能怕了一个店小二吧,更何况有虞庭就坐在身边,林徵还在一边添油加醋。
马户从腰间抽出一尾金色短鞭,把声音压低,冷冷的说道:“我这尾金鞭放在身上麻烦,你帮我收好。”说完便迅疾抽了过去。只见那店小二目光含笑,说一声:“是!”伸手便去接。
不躲反迎,众人哗然,还未等林绛起身制止,那店小二竟生生的接住了鞭梢,顺手一抽,将金鞭夺了过去。马户心中大惊,那肯罢休,嘴上念动起了咒语。那金鞭随着咒语越长越长。正在盘鞭的小二见盘不尽,摇摇头,嘴里也念动起了咒语。金鞭不长反缩,不一会竟只有了尺长,比原来还短了一半,显是用了更强的缩鞭咒。
猫鼠游戏竟然掉了个个,众人看的惊愕,手中的武器不由捏的紧了,房间里空气一下紧张起来。
恰在此时,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一个衣着娇艳的红衣姑娘扯着一个男子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那姑娘刚一进门就被吓了一跳,眼睛扫过房间,但见绕桌子一圈的那群金门子已是齐刷刷起了身,个个剑拔弩张,如临大敌一般。
满屋子一阵的沉默。
红衣姑娘着实被吓着了,良久缓过神来,扭头看到一边的小二,先是一惊,继而娇嗔的说道:“你怎么在这,我找你半天了。”
小二瞪了他一眼,也没说话,转身出了门。
马户心有不甘,想要追出去,却被那姑娘拦住。她一脸媚笑,扭动着腰肢凑上来说道:“吆,马大哥干嘛呢,见面也不打个招呼,难不成不认识姐姐了。”
马户被挡了去路,只能止步,他的好色与不学无术一样出名,眼前姑娘的一笑一颦有着数不尽的风骚,他那还顾得上追认,忙笑道:“这不是赛燕姐么,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不是。”
两人的话语皆嗲声嗲气,似是青楼里一唱一和的买卖,众人看不下去,林绛咳嗽一声,道:“齐姑娘来此不知有何贵干,可是你爹爹有话带与我们。”
眼前的这个姑娘姓齐,但不叫齐赛燕,而是齐娇燕,是七聚客栈老板的女儿。她人如其名,生的娇艳,一身的媚骨,以其风骚泼辣远近闻名。她腰肢极细,走路时又故意扭的东倒西歪,却自称赛过沉鱼落雁之姿,故自封赛燕。这样的市井之人自然为金门子门所看不惯,他们对她的到来显得颇为冷漠,即使是性格温顺的林绛。
齐娇燕撇了众人一眼,道:“正是如此。”说着便从身后拽出了一个低着头男子,说道:“我爹爹让我把他拉过来给你们陪酒,仅此而已。”说着拍了拍马户的肩膀后抛下那男子出了门。
众人一看,那男子正是齐娇燕的弟弟齐娇浓。此人虽是七聚客栈的大公子,却没有半点纨绔子弟的洒脱,反倒唯唯诺诺,腼腆的紧,此刻在众金门子面前竟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齐掌柜送儿子过来作陪用意再明显不过,林绛等姑娘个个闭月羞花,又有着显赫的背景,谁不想要这样的儿媳。然而绕是他与各派交往颇深,但也无非限于打尖住宿而已,想给儿子娶个金门子,那当真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但是生意人总是如此,没什么事不敢去尝试的,更何况是这种不赔的买卖。
众人对此心知肚明,便也不多说辞,林绛引齐娇浓在呈奕旁边落座,众人各自吃起了饭,约定第二日的行程,便各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