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萍回到客栈,神情疑重地对着窗子想了几天几夜,最后叹了一口气,对自己道:“只要他幸福就行了!”自己心中暗下决定:自己明天就走,就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回到谷中,和师傅一起,青灯古佛,了此一生罢了。可是!沉思了一会,道:“可是,今天晚上我就去见他一眼,只远远地看他一眼,看完之后,明天就走。对,明天就走,离开这个伤心之地,离开这个让我伤心欲绝的人,回谷中和师傅在一起,再也不回来了。”
晚上,赵萍来到贺永南的住处,跃上墙头,扒在墙头上,向院里看去。没成想,突然在这时,从墙里边跃出两个人来。赵萍吓了身冷汗,赶忙躲在暗处。赵萍偷偷探出了头,借着微弱的月光,却见一男一女,男的正是贺永南,女的正是贺永南心爱之人慕容衫。赵萍心想:这么晚了,他们两个出来干什么呢?为何在自己家里,堂堂的正门不走,却要翻墙出来?只听慕容衫嗔道:“都是你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明天说不行吗?这么晚了把人家叫出来,在自己家里还要翻墙出来,若是让人看到,我看你怎么解释?”贺永南笑道:“明天我们不就要启程赶去华山了吗?一路上舟车劳顿,到了华山又要忙上一阵时间。所以今天晚上就是我们两人最后一个在一起的晚上,等过了今天,我们还要分开一段。走,我带你出去玩玩!”慕容衫觉得今天贺永南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但心想贺永南的话也有一番道理,毕竟以后在华山上,不比我们两人独自在江湖上闯荡时候那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想到这里,还是高兴地答应了。
两人来到一条小河边,夏末微风的吹拂在身上,格外清新自然。贺永南双手搭在慕容衫的肩上道:“衫儿,你……”慕容衫仿佛已经猜到了贺永南要说什么,不觉羞愧地低下了头。贺永南突然道:“衫儿,你快看那边!”慕容衫大吃一惊,转身向后望去。突然觉得一记掌力打在了自己身上,那掌力道无穷,尤如滔滔洪水般向自己袭来,顿觉胸内气血翻腾,五脏六腑好像破碎一般,再也忍耐不住,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慕容衫慢慢地转过头来,想要问一问贺永南这是为什么。那眼神仿佛要把贺永南看穿了一番,眼神中充满了,爱怜,痛苦,绝望和疑问。贺永南的双眼已是朦胧,内心充满了矛盾与内疚,痛苦和挣扎。终于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衫儿!”一把将慕容衫拥入怀中大声道:“衫儿,衫儿,衫儿……”却再也说不下去了。贺永南身体颤抖着,眼泪已从眼睛奔腾而出。脸色苍白慕容衫,躺在贺永南怀中,发出微弱的声音道:“贺大哥……从你的……表情我可以看出……你很痛苦,也很矛盾。我……我不会怨恨你的……因为此时此刻,我依然是爱着你的!衫儿可以问你最后……最后一个问题吗?”贺永南含泪点了点头。慕容衫道:“你……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这一切到底……到底是为什么?”贺永南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他没有说话。慕容衫看到之后,笑了笑,道:“我……马上……就要死了?你……难道连我最后一个心愿不可以满足吗?”贺永南想了片刻道:“衫儿,你……,我是爱你的,这一点请你相信我!我对你的感情没有半分虚假,此时此刻我心中的痛楚并不比你轻!”慕容衫眨了眨眼睛,表示相信。贺永南续道:“可是……可是我无法……我无法……”正在这时,慕容衫口吐一大口鲜血,喷在贺永南的头上,便闭上眼睛。
贺永南“啊”的一声,失声痛哭起来。这时,天空中的月亮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黑压压的一团乌云。蓦地电光一闪,轰隆一声巨响,硕大的雨点打在贺永南的脸上。贺永南抬起头来,两眼疑视着那高无绝顶的苍穹,看着极高极黑的夜空来,大雨还在拍打着贺永南的脸颊。贺永南放下慕容衫,右手食指着天空怒道:“老天爷,你为什么如此对我,如此折磨我,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犯了什么错,你为何要如此折磨我!我对衫妹的爱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贺永南使劲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怒道:“老天爷,你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平,你知不知道我心中是如何备受煎熬,如何生不如死呢!你还不如一个雷把我劈死算了!”轰隆轰隆几声,天上又打的几个响雷,大雨依然不停地下着。贺永南叹了一口气道:“衫儿,我对不起,可是我不能……我不能……衫儿,你在天上要记恨我就记恨吧,这样或许能减轻你的痛苦。你说你不怪我,这样……这样……我会更痛苦的。衫儿,我欠你的,下辈子我给你做牛做马再来给你补偿!”贺永南深深叹了一口气,消失在大雨之中!贺永南一夜在矛盾与痛苦中挣扎,并且亲手杀了自己的心爱之人,已使他心中大为悲痛,心智混乱,再也无暇故及其他。他却没料到,今天晚上的这一切都被一个人看到了,而那个人就是赵萍。
赵萍看到以后,喜怒交加,心情十分复杂。喜的是贺永南终于摒弃了自己曾经的心爱之人,这样一来,自己就有机会取代慕容衫在贺永南心中的位置。怒的是,贺永南竟然如此,连自己曾经的心爱之人都舍得亲狠心亲手杀死。哼,肯定是慕容衫做出了什么让贺大哥不高兴的事了,以后我取代了慕容衫在贺大哥心中的位置,处处听从贺大哥的话,不做让贺大哥不高兴的事就是了。她绝不相信贺永南是无情无义之人,相反在她心中,贺永南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大侠,是个为民除害的大英雄。他杀了自己的心爱之人,必定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这一点从贺永南刚才说的话里就可以知道。
翌日,当徐达告知在河边发现了一大滩血迹,且发现了慕容衫的匕首,但并没发现慕容衫的尸体。贺永南大吃一惊,心想:慕容衫尸身怎么不见了,难道……难道是有人把她救走了。想到这里,心里不禁生出一丝寒意:若是衫儿还没死的话,那可就糟了,那我的命就不保了。但转念一想:我贺永南现在是何等功力,有谁挨了我的一掌,还能活命。若是有人把慕容衫救走了,那也是无力回天了。这样想着,心里不禁平静了许多。
贺永南对赵萍道:“我不是个好人,我连自己的心爱之人痛杀手!你又何必为了我这样一个无情无义之人而白白葬送了自己的大好青春。你……你还是去找个能爱你,呵护你的人吧,他一定会比我对你好的!”赵萍眼眶中充满了泪水,大声道:“不,不,我爱的人就是你,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会感到幸福,离开了你,哪怕跟对我最好的那人在一起,我也不会感到幸福。我不相信你是无情无义之人,我相信你一定是有苦衷的,你告诉我好不好,让我来与你一起承受。这样,或许你的内心就不那么痛苦了!”贺永南瞧着赵萍的惹人怜爱的相貌,心里登是一软,然后又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与你注定是有缘无份的!”赵萍的眼泪已经顺着面颊流了下来。正在这时,贺永南耳朵一动,怒吼道:“什么人,鬼鬼祟祟地,快给我出来,不然休怪我手中的剑不长眼睛。”说着手中的天玄剑指着不远处的草丛,赵萍听了他这话,大吃一惊,心中急道:“刚才说的话都被人听去了,这可如何是好?”只见远处草丛里站起来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华山派二弟子罗昌!
明天就要离开大都回华山了,罗昌在屋里坐卧难安,心想:明天我就要回华山参加大师兄的继位大典了,回到华山以后,各大武林门派的掌门人和他们公子,到时以赵萍的容貌,说不定又有哪个少侠看上她了,到那时我的处境就尴尬了。我还不如趁今天晚上,向她表白我对她的爱慕之情。不过,我看她看贺永南的样子,倒是一往情深。不管了,贺永南对慕容衫是一心一意的,他们感情日月可鉴。虽然现在慕容衫已死,但贺永南仍然忘不掉她,也不可能忘掉她。赵萍这段一厢情愿的感情是不会有结果,这样,我还有机会,我这就去向赵萍表白,她或许不会立刻答应,但等她想明白了她和贺永南是不可能的,就一定会答应我的。想到这里,就立时精神振奋。刚打开房门,却见赵萍和贺永南一起出门。罗昌心道:这么晚了,他们出去干吗?心里既产生了疑问,便要一探究竟,更何况这女子还是自己的心爱之人。于是,也打开大门,跟了上去。
罗昌跟着贺、赵二人来到小河边,见他二人在小河边说什么。所以,在不远处的草丛中躲了起来,凝神细听他二人的话语。待听到赵萍说:既然你心中只有她一人,那你为什么亲手把她杀了?贺永南竟没有否认。罗昌惊呆了,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在这时,贺永南发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