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贺永南和赵萍走了之后,黄叶来到慕容衫身边,看着慕容衫出水芙蓉似的脸颊,眉眼之间透露几分灵巧,几分机敏,还有些许淡淡的愁怨。黄叶悲从心来,真想放声大哭一场。但是几十年来所经受的苦难,使她早已看透了人生百态,世事沧桑,只是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她不忍看慕容衫这样暴尸山野,受那风霜雨雪的侵蚀。心想:还是先把她葬了,然后再去找贺永南问个清楚。谁知,一搬慕容衫的“尸体”,发觉她的脉博还有微弱的跳动,再一摸鼻孔,竟还有气息!黄叶大喜,心想:衫儿真是命大,毫无准备之下,受了贺永南一掌,居还能不死,真是佛祖显灵呀!
当下,把慕容衫伏到不远处的一所破庙里。虽说是破庙,但房上也无甚大的破损,只不过是有些破旧而已。黄叶拿了些稻草,铺在地上,让慕容衫盘腿坐在上面,自己坐在她的后面,运起内功,助她疗伤。黄叶身有几十年内功,又练了一段的《心冥真经》,内力已非同寻常。但慕容衫的内伤实在是太重,没有当场毙命已是万幸,更何况治愈。黄叶除了吃饭休息之外,日夜不停地给慕容衫运功疗伤。纵使如此,慕容衫的内伤也是时好时坏。直到第七日的子夜,慕容衫的病情才有了起色。黄叶大喜,又提起十二分精神给她疗伤!又过了十来天,慕容衫才渐渐痊愈。虽然痊愈,但经此一病之后,慕容衫身子十分虚弱,周身经络也有损伤,再也无法修习武功了。
慕容衫自醒来之后,终日以泪洗面,面容日益憔悴,心中不停地在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贺大哥不高兴的事了,贺永南何以如此绝情,亲手将他杀死?可是任凭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贺永南究竟是因为什么对自己下此狠手,为何一点也不念昔日的情份。黄叶看她如此悲痛欲绝,骨肉连心,心里也不由得激起一阵阵波澜。黄叶叹了一口气道:“贺永南究竟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们谁也不知道。他心中或许还有更多的事情在瞒着我们!”慕容衫疑道:“更多的事?”黄叶试探道:“比如他的身世?”慕容衫不解道:“他说他是个孤儿,无父无母,自小在华山上长大!”黄叶点头道:“他对我也是这么说的,我一直没有怀疑过。可是日前,我在幼时好友的口中却听到了另一种说法!”慕容衫大吃一惊道:“那是什么?”黄叶把从苏子明那里听到的原原本本说给慕容衫听。慕容衫听后大吃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表面上墩厚朴实的贺永南原来这么有心机,深藏不露,连我都给瞒过了。想到这里,不禁更为伤心:他这么大的事连我都瞒着,我把一颗心都交给他了,就算他告诉我,我也不会嫌弃他的。难道他对我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吗?说着不禁垂下了头,两行泪水在脸颊划过。
慕容衫忽道:“我想通了!”黄叶疑道:“想通什么!”慕容衫道:“贺大哥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这个样子,原因我知道了!”黄叶将信将疑道:“是什么?”慕容衫道:“就是我懂蒙古语呀!”黄叶听了苦笑道:“也难为你到这个时候还能说笑给我听!”慕容衫道:“不是说笑,是真的!”黄叶看到她脸上那庄重的表情,明白她确实不是在开玩笑,但他还是不敢相信!说道:“难道你会蒙古语他就要杀了你?天下会蒙古语的人何止百万,难道仅凭他一个就能把他们全部杀光,贺永南再蠢也不会蠢到这个地步呀!再说,他又为什么要杀死懂蒙古语的人呢?”慕容衫道:“原因就在贺永南幼时的那段对他来说惨痛无比的经历上。小时候,贺惟一为了早日让贺永南走进官场,逼迫他练习蒙古语。贺大哥不是怜俐之人,尤其是在语言方面。由于学得不好,经常遭到父亲的打骂和指责。贺永南尽管也知道父亲这是恨铁不成钢,但他再也不想忍受父亲的打骂和指责,于是他便离家出走,独自闯荡江湖去了。和所有初涉江湖的人一样,贺永南也是吃尽了苦头。他心里在想,自己所经历的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一下从前途无量的相府公子沦为了浪迹天涯甚至性命随时都可能丢掉的江湖草莽呢?是父亲让自己学蒙古语。父亲为什么让自己学蒙古语,是因为父亲要让自己进入官场,是因为元朝统治着中国。,以推翻元朝才是釜底抽薪之计。但当元朝灭亡之后,他却发现,现实和他想的不一样,还是有许多会讲蒙古语。尤其是当他知道我懂蒙古语的时候,又令他想起了少年时的惨痛的经历,他心中伤疤再一被他揭开。在他心中积蓄了十几年的仇恨瞬间爆发,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才导致了他近乎疯狂地杀人了!”黄叶道:“经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有一次贺永南在我住的山谷中的竹林里打坐练功,突然,头上冒出一丝白气,大叫道,”我不学,我不学……“当时我以为他是走火入魔了,赶忙叫醒他,我问他怎么回事。他只说是是做了一场梦,梦见小时候,父亲教他读书,他学不会,父亲当时就打了他。当时我听后还责怪他还不爱读书,不了解父亲的用心良苦!如今我再想想,那次他在入定的情况下可能想起了小时候被父亲责骂的情境!”慕容衫点头道:“定是这样!我们现在就去找贺永南,帮他解开心中的疙瘩,说服他不要再胡乱杀人了,然后我们三个一起远走高飞。”黄叶想了想,道:“能如此了结当然最好,但若贺永南执迷不悟呢!”慕容衫听了这句话后,一下子陷入了沉思。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良久,她脸上滑过两道泪痕,十分镇静地道:“为了江湖的安定,为了天下百姓,只有杀了他!”黄叶原以为她会说抓到贺永南囚禁起来,亦或是废除他身上的武功,万万想不到他会说出杀死贺永南的狠话。她不相信慕容衫会下得了如此狠手,试探地问道:“你是说真的,你下得了手?”慕容衫觉思片刻道:“为了江湖的稳定,为了天下百姓能安居乐业,我受的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黄叶道:“贺永南武功高强,当今已难逢敌手,仅凭你我二人,恐怕不是他的对手!”慕容衫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道:“我自有办法。”黄叶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听着她镇定的话语,知道她已下了决心,还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她虽不知慕容衫要用什么法子来制住贺永南,但她深知,此计一出贺永南必然是性命无存!于是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愿贺永南好自为之,自珍自爱!”
第二天,两人一齐来到贺永南所住之处却发现早已是人去楼空。向左邻右舍一打听,方知他们两天前便已离开。黄叶问道:“他们不在,怎么办?”慕容衫道:“他们一定是回华山了,我们到华山去找他。”两人见城中到处张贴辑拿杀人犯贺永南的画像,才知贺永南的罪行已经昭示天下,人尽皆知了。慕容衫道:“不好,如今贺永南已成为天下人的共愤,说不定他会铤而走险,那就有更多的人会无辜地死去!”黄叶听她这么一说,心中也是焦急万分道:“那怎么办?”慕容衫道:“看来贺永南已经和华山派的人闹翻,独自一人藏起来了。华山派掌门人继们大典两天后就要举行了,贺永南一定会去的,我们必须立即起程,赶赴华山。否则,若江湖群豪和贺永南打了起来,必然是血流成河,尸骨如山!”黄叶道:“不会有这么严重了,贺永南的本性还是良善的!”慕容衫道:“贺永南如今已迷失了心智,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贺永南了。再说,江湖上的人才不管这么多的,更何况里面或许还有人想趁此机会,除掉贺永南,夺取《心冥真经》的!”黄叶听他这么一说,才感觉事态的严重,道:“那我们马上就走!”
两人日夜兼程来到华山脚下,慕容衫和黄叶不想暴露身份,这才身穿黑色斗篷,脸蒙黑布。侍二人来到华山绝顶,已见尸骨遍野,血流成河,又见贺永南像发了疯似的向众人怒吼,均知贺永南已无可救药。黄叶向慕容衫看了一眼,心说要他尽快阻止住贺永南,不要再让他作恶了。慕容衫向黄叶看了一眼,是让自己下定决心,必定一个自己深爱的人今天要死在自己的手中,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的。但看到黄叶的眼神,仿佛在她眼中看到无数被贺永南杀害的人在地下痛苦的呻吟,这才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