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子皱皱眉,抬起沉重的眼皮。
“嗯?这是哪里?”
“雪子,你醒了?”阿守一脸憔悴地望着雪子,放心地笑了,眼神中有安慰,有释然。
雪子不解地看着整洁古色古香的房间,虽然摆设及其简单,却也素雅别致,至少对最近一直风餐露宿的雪子来说,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雪子将柔软的被子拉到鼻子边,有股皂角天然的香味,还有太阳暖暖的气息。雪子松开被子将视线移到阿守的脸上。对了,昨天好像自己做了很奇怪的事情。
“阿守,昨天我是怎么回事?”雪子刷地从床上坐起,阿守来不及反应不偏不倚被撞到了下巴。
“是我法力回来了,还是阿守你的反应迟钝啦?这样都避不开?”雪子揉着脑袋埋怨到。
阿守捂着下巴哀怨地看着雪子,他不眠不休地照顾了她三天三夜,就算有法力也会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对不起。”阿守闷闷地低语到。
雪子看着一脸委屈的阿守,心软地将阿守拉近,仔细检查有些红红的下巴。
“对不起啦阿守,这么帅的下巴要被我撞坏了我可是罪人了呢。”雪子温柔地用手指轻轻帮阿守揉着下巴。
阿守静静地看着雪子,手指上传递过来的体温从下巴渗透到他的每一寸,这连日来的劳累也在那温柔的指尖化作无尽的深情。
“还疼吗?”雪子睁着大眼睛内疚地问道。
“不疼了。”阿守微笑着将雪子的小手包进自己宽大的手掌中。
“昨天我好像杀了那个吹笛的黑衣人。”
“不是昨天。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阿守怜爱地帮雪子将散乱的发丝捋到耳后。
“三天三夜?”雪子尖叫到。
“你不要激动,那天你杀了黑衣人就晕倒了,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但是大夫说你只是睡着了。”
“睡着了?睡三天三夜?”雪子自嘲地笑着。
“雪子。”阿守担忧地握紧地雪子的手。
“算了,大概是这几天真的累了。阿守,我好像恢复法力了,只是怎么还是没有想起黑凤国的事情呢?”
“是吗?可能是那天情势紧急,你身上又有黑凤之血护体,你本就是凤血战士,你的法力就是你的本能。”
“本能?”雪子怀疑地端详着自己的双手,突然一掌挥出又迅速收掌。
“雪子,你在干什么?”
“我在想,对凤血战士而言,像隔空取物这点小把戏应该是轻而易举吧?不过,你看、、、、、、”雪子摊开空空的手掌。
“唉!估计真的是时机未到。”阿守无奈地叹了口气。
“阿守,怎么不见凤鸣珏?”雪子这时才想起那个跃马提刀奋勇杀敌的凤鸣珏。
“他在城墙上,已经三天三夜了。”
“什么!”
“我们进城后不久,波清国十万大军压境。因为在进军途中对付不死人,黑凤国部队已经损失近半,现在十万大军集结在黎城外,随时都有大举进攻的可能,振威将军夜不卸甲地和战士们驻守在城楼。”
“没想到才三天的时间战况就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波清国绝对是蓄谋已久,而且必定有高人指点,或许不是高人,而是妖孽!”
雪子沉思着,突然将眼光转向沉默的阿守。
“黎城危难,你为何还在这里?”
“我在保护你。”阿守理所当然地回到。
“哼!保护我?”
雪子推开阿守,起床穿戴整齐,不悦地说道:“城门一破,你知道有多少百姓将流离失所,到时候哀鸿遍野,你保了我一人周全,却会让我一世不安。我是凤血战士,我的责任便是守护黑凤国和他的子民。我如今法力全无,本还想你有师傅毕生功力,至少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但是没想到你这么自私!”
阿守沉默良久,抬头说道:“雪子,对不起。”
“我不想听道歉的话,算了,人类的感情也许是你妖族永远也不会明白的。”说完雪子甩门而出。
“雪子生气了吗?”阿守自言自语地说着,人类的感情,呵呵难道真是他不能理解的吗?
城楼上,还来不及擦干净那晚与不死人血拼时留下的血污,凤鸣珏衣不解带地在这里和战士坚守了三天三夜。向来文弱的波清国突然实力大增是他意料之外的,而且现在黎城的兵力只剩出征时的一半。剩下的将士在那天和不死人交锋后仍然心有余悸,如果波清国现在立刻发起总攻,那么他也唯有和黎城同生死共命运。
凤鸣珏沉重地仰望着阴霾的天空,想他委曲求全在朝为将,只是希望靠自己的力量挽救被极乐道人操纵的黑凤国。他不能看着黑凤国就这样断送在二哥对极乐道人的信任上。但是,但是他时常觉得很寂寞很无助,哪怕他是战功赫赫的振威将军。他多么希望大哥,三哥和瑜还在身边,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比自己优秀。
“振威将军。”一个清澈温润的声音将凤鸣珏拉回现实中。
他回头,看到一身男装的雪子正笑盈盈地望着他,城楼肆虐的风粗暴地扯着不染纤尘的白衫,雪子迎风而立,飘然宛如天降的仙子。
“这里风大,你赶快回去休息。”凤鸣珏疾步都到雪子面前温柔地说道。
雪子浅浅一笑,转身靠近城墙。
“黎城有难,我怎么可以袖手旁观呢?”说完侧着头自信地看着凤鸣珏。
凤鸣珏打量着雪子明眸皓齿绝美的容颜,心中有说不出的感觉。
“你究竟是什么人?”那夜雪子一只手便轻易解决了不死人的首领,这样的功力绝不是凡人所能做到的。
“我是须陀大师的弟子。此次和师兄下山,是受师傅之命前来襄助将军,师傅已算到黑凤国有难,看来他算的不错。”雪子淡淡地说道,冷静地仿佛她说的就是事实。
“须陀大师?对!你说过你一直和隐居在山中的师傅住在一起,须陀大师真乃神人。”
“将军,现在敌强我弱,你可有什么良策?”
“坦白说,我也是束手无策。我军长途跋涉赶到黎城,在途中又伤亡惨重,现在士气不振。反观敌军,士气高涨,个个精神充足,而且据说这次领兵的是一个神秘高人。”凤鸣珏沉重地凝视着远方。
随着凤鸣珏的目光,雪子看到黎城外黑压压的波清国士兵整齐划一,而远处的一个地方散发着某种不知名的力量,似人非人,似妖又非妖。
“奇怪。”雪子不自觉地沉吟到。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我想那个神秘高人一定不简单,不过这些士兵和我们一样都是血肉之躯,至少这是值得庆幸的。”雪子苦中作乐地笑笑。
她的笑容感染了凤鸣珏,他心里有种暖暖熟悉的感觉涌出。
“是啊!凡事不能总往坏处想,还没到最后关头,我绝对不能轻易认输!”凤鸣珏握紧拳头自信地扬起嘴角。一旁的子玉看到凤鸣珏的笑容有些讶异却也放宽了心。他追随振威将军多年,很多次他们都身陷困境,但是只要将军出现这种笑容,他就知道,他们一定不会输!
雪子仰头静静看着凤鸣珏倔强的侧脸,完美刚毅的弧线将凤鸣珏的脸勾画地更加俊美,哪怕乱糟糟的胡渣和那道浅浅的伤疤都不能掩盖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光华。就像是做过许多次一样,雪子踮起脚尖,伸手拍着凤鸣珏的头说道:“珏,你过得好吗?”
声音温柔如水,缠着思念,绕着关怀。
“你是初雪!”凤鸣珏无法抑制地抓住雪子纤细的小手,布满血丝的双眼透着难以置信和说不尽的温柔。
雪子心里一惊,慌忙抽出自己的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才见过两次的凤鸣珏会做这样的动作,难道在身体某处还有些记忆没有被完全忘却?或者像阿守所说,这是“本能”。
“你是不是雪子?”凤鸣珏抓住雪子的肩膀注视着雪子的眼睛,他想要从她的双眼中看出某些信息。他期望的信息。
“你又把我当成赫连小姐了?”雪子平静地回视着凤鸣珏。
“你是初雪,小时候,你一直这么和我讲话和我玩笑。”凤鸣珏依然要求个究竟。
“对不起,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刚才只是见将军日夜为百姓操劳,心中有所不忍,才做了些奇怪的动作。让你误会实在抱歉。”雪子挣脱凤鸣珏的双手,背对着他继续说道,“而且,我并不想做什么赫连初雪,我是雪子,并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许久,都不见凤鸣珏说话。
“哦,雪子姑娘,我们将军对初雪小姐情深意重,所以难免会对您有所误会。子玉,代将军向您赔罪。”子玉打破了沉默。
“子玉将军多心了,我也不是小气之人。振威将军是国之栋梁,无论如何我也会倾力相助。只是,振威将军总是这么儿女情长,我处境也会尴尬。”
雪子对着子玉淡淡一笑,然后看了眼神情伤悲的凤鸣珏,缓步离开城楼。
走了几步,雪子停在原地缓缓地说道:“活在原来的伤痛,那么你的伤只会越来越痛。忘却才是最好的良药。”
说完雪子慢慢走下城楼的阶梯,阶梯尽头,阿守正遥遥地望着她。